第10章 生日会
本以为又是一场口水仗，结果直到孔玲熙生日，她都一字未提过。
“你生日排场这么大啊！”
“早知道那么多人在，就不来了。”连蓓沂四下打量着。
孔玲熙的生日会上至少排了三桌人，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她不认识的：“我爸妈借着过生日的幌子罢了。”吹完生日蜡烛，后半场谈论的就与她无关了。
也难怪身为寿星的孔玲熙坐在最角落的一桌，毕竟主桌坐的可都是尊贵的客人。
草草分完蛋糕，所有觥筹交错都只与隔壁桌的大人有关了。
看几个挺着啤酒肚的老男人互相劝酒、推搡，是三人唯一的消遣。想要聊天，奈何声音被盖的死死的。醉酒后沙哑的吼叫充斥着整间厅室。
即使是嗓子被酒水浸到疼，还是理所当然地接过递来的香烟，掏出打火机点上。也不顾旁边的妻子捂着嘴剧烈地咳嗽。
“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一个人真难受。”孔玲熙在手机备忘录打出这几个字，展示给身边的两人看。
她才仅仅是拿手机打了几个字，就被妈妈警告：“饭桌上玩手机，很不礼貌。”
孔玲熙甚至没有解释，也不顾两人有没有看到，顺从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咳咳！”连蓓沂咳嗽一下，等孔玲熙和陶笙轩都看过来，她起身以一种至少能令孔妈妈听见的声音说：“我想去上个厕所。”
孔妈妈立刻殷勤地说好，还拽着孔玲熙的袖子，拉她起来：“你带小沂去。”
“那刚好我也去上个厕所吧。”陶笙轩会意，跟着一起出去了。
三个人一同出来，自然不是真的上厕所。不过是嫌里面又吵又闷又世故，出来逛逛。
孔玲熙家有点小钱，生日会选地也是全市顶尖的饭店，室外还围着一圈花园，甚至比内部的占地还大上些。
虽然已经是晚上，天黑透了，但有绿化上圈着的大量氛围灯照明，既浪漫，也通透。
“哇！有秋千耶！”
陶笙轩牵着连蓓沂坐上双人秋千，孔玲熙也小跑着跟上，绕到后面，要帮她们推。
连蓓沂拦住了她：“我们一起荡吧，不用推也可以荡很高。”
“是呀，我这么瘦，可以坐在你们俩一人一条腿上！”
闻言，孔玲熙扬起一抹笑。这是今晚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生日快乐！
祝你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
这家饭店一层只开两排房间，每间房都开了一整扇落地窗，从上面往下看，刚好能看到花园里的景色。
三层，一个男生扒在窗户上往下看。
“我天，你们来看！仨美女！”
靠的最近的另一个男生倚在椅背上向后一倒，再一偏头，便能看到楼下有两个女生在荡秋千，另一个女生莫名兴奋地蹦蹦跳跳。
“那个站着的女生还可以，坐着的两个看不到脸啊！”
此话一出，又有几个离得远的男生也凑上前。
“哇趣，真的不错诶！”
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便是越贴越近，粗重的呼吸使窗户上结出一小片雾气。
饭桌上还坐着两位。一位只顾低头玩着手机，另一位倒是一遍走向落地窗，一边欲盖弥彰地说：“你们靠那么近，担心人家看不见你们啊！”话毕，还扯过原先站在最中央的那位，自己补了进去。
“你！”被丢出来的男生指着前面人的后脑勺，一脸咬牙切齿，最后只挤出来两个字，“算了。哎！”和一声叹息。
“嗯？平时京城煜看美女可是最积极了，他人呢？”
没人知道，大家都摇头。
其实早在第一个男生凑在窗边看时，他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下楼要微信去了。
从前他们好兄弟几个有过约定，任何两人，不可以有同一个美女微信，避免撩重了。
现下京城煜第一个冲下去，运气好点一下子加上三个美女，运气差点，长得真一个都不好看，那他也不亏。
直到他赶到一楼的大门口，楼上才有人反应过来。
京城煜并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守在门口观察了一阵：
那个双马尾的？不行。在地里玩泥巴，一看就脑子不太好使。
秋千左边的？高马尾，一看就很难收拾。不行，下一个。
只剩右边那个黑长直了。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这种女生最好调教。
等攻略了一个，剩下两个可以叫出去一起玩，真是一箭双雕。不对，是三雕。还可以顺便气一气楼上那几个傻帽。
想到这，京城煜就憋不住心里的快意，无声地大笑了下，然后自信地上前。
“美女，加个微信呗。”
……
这熟悉的声音。
三个女生同时回头。
这一幕莫名搞笑，京城煜的朋友们赶上来刚好碰上，纷纷笑出了声。
但京城煜笑不出来。
原来是自己同学啊，白激动一场喽！
“我们的微信你好像都有了呀。”连蓓沂脸上笑嘻嘻的，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特别感染人。
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连蓓沂只有假笑会眯眼。
她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微笑，发现眼睛微微阖上一些，更接近那种真实的微笑。
这么笑也让她的美貌更出彩，连自己都看了触动，更不要说盯着她看的几个男生。
远处的看不真切，也只是一晃神。而京城煜跟她面对面，不过三拳的距离，若不是聒噪的蝉鸣甚至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见了她迷人的微笑，突然不敢呼气。
只有孔玲熙隐隐瞧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啊，他还没加我微信呢。”陶笙轩从蹲坐一下子弹起来，挪到京城煜面前说。
“那你扫我吧。”京城煜正要点开二维码，突然被手腕上一阵温热的触感阻止了。
是连蓓沂。
京城煜低头一看，正是连蓓沂的右手。
他只觉得心脏仿佛都要因连蓓沂氤氲的香气停止跳动，一辈子沉迷于她柔软的怀抱中。
京城煜挣扎很久，才勉强开口：“怎么了？”
连蓓沂放下他的手，和善的眼神中酝酿着警告。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陶笙轩没有微信。”说完又给了孔玲熙一个眼神。
孔玲熙点点头，道：“她确实没有。”
没有回音。陶笙轩被连蓓沂扼住双手，而京城煜还流连于刚刚的触碰，一言不发。
刚松了一口气的连蓓沂刚放开陶笙轩的手，就看见孔玲熙的妈妈在朝她们走来。
“啊呀，你们也是玲熙的同学吧！”孔妈妈朝着眼前几个男生热情地问。
京城煜终于回过神来，他答：“阿姨你好！我是孔玲熙的同学，今天碰巧遇到。他们是我的朋友，就不是一个班的了。”
孔妈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立马看向孔玲熙，眼神就没那么和蔼了。
“怎么还不上去啊，大家都在等你。”
孔玲熙低下头，畏畏缩缩地跟上妈妈，回饭局去了。
连蓓沂和京城煜告别之后，也拉着陶笙轩离开了。
“玲熙啊，不是妈妈说你，你带着轩轩和小沂两个人瞎逛什么呢！上了个厕所，上到室外去了！”
楼梯间混响强，孔妈妈本就洪亮的嗓门一出，声音更是响。她每吐出几个字，孔玲熙就会被吓得一惊，直到连蓓沂追上来搭住她的肩膀，她才没那么害怕。
“阿姨，不怪玲熙。大家都是第一次来，找不着也正常。”
本以为孔妈妈会继续追责，谁想到她只是冷哼一声，再没说什么。
孔妈妈这一示威，让孔玲熙本就沉默的性子更是一言不发，只顾低着头，掐自己的手臂。
每次孔玲熙被当众教训了，她就会自残似的掐自己的胳膊和腿。
一开始只会浅浅地留个痕，后来痕迹越来越深，最近，她更是有几次掐出了血，现在的伤口都已结痂了。
连蓓沂一把拉开她的双手，探下去看她往下低沉的脸。
“不许哭！”
孔玲熙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受委屈除了哭没什么其他想法。
“不准哭，给我笑！”连蓓沂凑在孔玲熙脸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陶笙轩注意到这两人，觉得自己受到冷落，也贴上来凑热闹。
待她观察清楚孔玲熙的脸，发现其脸上的泪痕，突然停住了嬉皮笑脸。
“玲熙，告诉你个秘密。”陶笙轩将凳子向孔玲熙的方向挪了些，两张椅子间没了空隙才罢休。
“这是一个关于……连蓓沂的秘密。”
“我能有什么秘密？”连蓓沂配合地嗤笑一声，装作不屑的样子。
陶笙轩没理她，自顾自地讲道：“你知道小沂为什么生气的时候会玩手机吗？”
“喂，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诶！我从没生过气！”
“你刚才就生气了啊。你越生气，笑的时候眯眼睛越用力。”孔玲熙抽了抽鼻子，反驳了连蓓沂的话。
“啊呀呀你终于说话啦！”
孔玲熙摸了摸陶笙轩的头顶，她现在环在自己的腰间自导自演着一出好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戏瘾才会过去。
表面上看她才是三个人里最成熟的，但她也是三个人里最脆弱而幼稚的，只是被包裹在成熟的皮囊之下，大家只欣赏到她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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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
那个不曾随着其他人一起下楼的男生抬起头，看窗户另一头的三人笑闹着，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皴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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