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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刺杀


  

  从你走进这淌浑水里的时候..

  你本身是什么样的人就已经不重要了...只有学会算计,才能走得远...

  才能保护可以保护的人...

  皎月偷偷从解府跑到张府,张启山进门,就看到她无聊的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晃着脑袋。

  “霁儿?”

  “启山哥哥!”她欢喜的转头,跑到他身前,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张启山半是责备半是无奈。

  “人家想你嘛。”皎月揽着他的脖子撒娇。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慌。

  “你呀。”张启山拍拍她的脑袋。

  “吃了没?”

  “没有。”她耸下眉眼,愈发娇憨。

  “副官,去厨房端两盘糕点上来。”张启山转头喊了一句。

  副官应了一声,就听到脚步匆匆。

  等他把糕点拿上来了,皎月迫不及待的丢了一块到嘴里。

  “启山哥哥,决定了吗?”皎月赖在他边上,鼓着腮帮子问他。刚刚他们在谈刺杀日本人的事。

  “嗯。”

  “那之后呢?”她有些不安,“杀了那些日本人之后呢?”

  “上峰亲日,启山哥哥,你想过以后吗?”

  “自然是守着长沙。”张启山笑,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守到不能守得时候。”

  “那,等战争结束,启山哥哥陪我去看这大好河山吧。”皎月跟着笑,眼前却有些模糊,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只是脑袋一阵混沌。

  “好。”张启山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等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江南的小桥流水,大漠孤烟落日。”

  低沉的语调里,皎月缓缓闭上眼睛。

  “佛爷。”张副官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夫人送到上海。”他有些眷恋的看着皎月柔软的脸。“你亲自去送。”

  “佛爷,属下……”张副官有些慌张。

  “副官,夫人的安全,是我最看中的,我相信你能坐到。”

  张副官静默,半天,哑着嗓子开口:“若是夫人半路醒了呢。”

  “不会的。”他看向那些糕点。“不会醒的。”

  “属下……属下知道了。”他垂下眉眼,心里却是酸涩。

  “夫人醒来后,你把我的信拿给她,她不会怨你的。”要怨,也是怨我,只是,到时候我还会再看到你吗?

  张启山低头,珍重的吻上了她的菱唇,霁儿,我只愿,你一生无忧。

  ————————————————————————

  次日

  坐在黑色的轿车里,齐铁嘴和二月红一样觉着这种东西很压抑,味道也古怪的很,只是事情不容刻缓,一路风尘前往岳阳。

  他们两人和三爷六爷一起,被张启山邀请去戏园做帮手。只是,二爷是去表演,而他,则是去作“陪客”。说是陪客,但也不过是人质而已,日本人不敢请张启山,只能抓住他这个文弱书生来威胁二爷了。狗五和解九在岳阳外准备接送,四爷早已被张启山拔除,换上了陈皮,现在在上海陪着丫头和婧儿。霍七娘则是被安抚住,在长沙坐镇,九门,严正以待!

  日本人惜命,张启山讨厌日本人早已人尽皆知,没有了皎月,他们自然要找一个人质。这也算他们商量好的。

  三爷和六爷躲在人堆里从另一辆卡车颠簸着去岳阳,他们只要伺机而动就好。

  ……

  “二爷,我有点慌。”齐铁嘴有些不得劲。

  “慌什么。老八出门没给自己算一卦?”二月红调笑开口,压住心底的一丝不适。

  “哪里没有算,只是这卦凶险,九死一生。”他耸拉着脸,一脸苦相。

  “尽人事,听天命。老八,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

  看着一楼下灯火通明的戏院舞台,齐铁嘴有那么一瞬竟不知自己是否还是在长沙那样凛冽的地方...

  这里太过奢靡,融融暖意容易让人丧失斗志,而无法辨别其中暗藏杀机。

  身旁坐着的两位军装的日本人大概就是岩佐海和他的副官,齐铁嘴暗自的好笑,许是他们认为自己的命还有那么一点能够威胁到张启山的地方,才将自己安排在同一包厢里赏戏。

  但这些日本人又怎会知道,他齐铁嘴的命再值钱,也会舍得豁出去呢?他们,都有要保护的东西。

  袖口里的匕首是淬过毒的,婧儿给的毒,怕是没人能解吧。小巧,锋利的匕首,是皎月之前送给他防身的,再过上几刻,这只匕首或许会刺进这两人中的一人胸膛。这或许是他太自信,但这几年与日本人的打交道中,他发现,往往厉害的只有日本的士兵,稍有头衔的人都是...不堪一击。

  他瞥了一眼立在门口穿着日式服装的女人,就算是女人,也不能随意被忽视,这是月儿和婧儿给他上的一课。

  “齐先生,中国的戏曲还真是博大精深啊”,其中一个日本人,就是递来帖子的岩佐海,冲着齐铁嘴竖起拇指,嘴里还假惺惺的赞美着,殊不知这连“开胃菜”也算不上。

  “哪里的话,您再往后看看,后边儿才是最精彩的的呢”

  “是那个蒋委员长也爱看的戏子?”另一个日本人显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齐铁嘴笑着点点头“长沙的名角儿,二月红”

  他知道,在台子上的戏子们戏袍的遮掩下有很多的枪或者是剑,在巨大的幕帘后是张启山的部署,还有半截李和黑背老六。

  “红二爷上场了”

  一旁的日本女人轻踩着木屐走上来,端上茶点,又恭敬的提醒着包厢里的三人。

  其实不需她提醒,齐铁嘴也是知道二月红已经上了场,锣鼓敲着旦角的步子一步一步。身侧的日本人显然已经被这从未看过听过的场面给亮的眼花缭乱。

  各色的衣饰杂在了一块儿,拔片儿声哄响了整座戏台子,你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里整个气势的恢弘和人影的众多。

  但你也能第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一身刀马旦装束,头插两柄翎羽的二月红,和他手中舞弄生花的剑影。

  全然不是以往看着二月红唱戏的那般闲散惬意,齐铁嘴手中捏着的茶杯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细微颤抖着。不是害怕,而是如果不捏紧这手中什么,齐铁嘴怕他会抑制不住的先取了这其中一人性命,而等不及台上二月红发出的消息。

  日本人伤他父亲爷爷,虽说间接,可罪魁祸首的名头是怎么也躲不过。

  锣鼓声愈发的响亮了起来,铿铿锵锵的绕着梁顶久旋不散,而台中人影也渐缭乱了起来,唱腔中的婉转里带上几分凌厉,更有几分杀意滔天。

  长剑在手中挽出两朵剑花,随即向上一抛凌空斩落了悬在梁柱顶上的绢花团子。齐铁嘴眼底一紧,台上二月红抛出的长剑侵入梁木三分,而抬手接下的绢花一捧在腕中身子就直直的向后弯去,眉眼旁勾勒的一只金粉牡丹华丽,张牙舞爪的肆意张扬。

  袖子中的匕首悄然的滑落在手中,紧握。齐铁嘴看着台上二月红身边的人影依次的从幕后隐了去,而身后的木门悄然的开了半扇,从桌子那头望过去却看不到有人进来,然后又诡异的合上。

  “齐先生,这戏是唱完了?”一个日本人意犹未尽的盯着台上独立着的二月红,眼底却倚上一层紧觉。

  齐铁嘴笑容渐上了心头“不,还没开始呢...”寒光在眼睛底下掠过,齐铁嘴从袖子里抽出了刀鞘,朝楼下抛了去,一声脆响!

  “啪!”

  “齐先生您这是?”岩佐海眉头一紧想要站起来,肩头却意外的受了阻碍。

  一柄三棱侧带血槽的刀从他的左胸没了进去,而握着刀柄的人正是方才趁着锣鼓喧天的热闹中潜进来的半截李。

  还没有血从胸口蔓延出来,另一个日本人丢下已然瘫软在座上的岩佐海急忙忙的想要朝门外冲去,不可抑制的恐慌,但他做得很好,至少知道在临死的时候搏一搏。

  半截李冷笑着拧转起匕首,听着从眼前这个连一击之力也没有的日本人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你们...日...日本皇军不会...不会...”

  齐铁嘴看着半个身子坐在蒲草垫上的半截李,眼底也是森然的笑容,而门外又走进一个笔挺军装的男人。

  齐铁嘴发现半截李很享受这种过程,亲眼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自嘲笑了笑,或许是他适应能力强吧,看到鲜血带走了一个人生命,没有觉得丝毫的恶心,或者不适应。

  半截李食指轻搭在唇边“嘘...我还要多享受一会”暴戾的眸子里是手中刀刃割开血肉破碎骨头的轻微悉索声,这显然让他很是欣慰,甚至于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这比在墓室外听着打断他双腿的人哭着哀嚎要好得多,前者是绝望,而后者则是毫无反抗,绝对压制的优越。

  享受利刃下这人渐渐的绝望和惶恐,这是半截李的一大爱好吧...但显然现在时间不允许,走进来的男子轻蹙着眉。

  “老李,还有正事要办。”张启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垂死的日本人,手中的日本□□轻巧的割开了这个人的喉管,然后流了一地血液...几根黑色的毛发在血中盘桓着...不过并没有人在意...

  夜还很长,这仅仅是序幕的开始。

  齐铁嘴看着半截李毫不犹豫的卸下另一个人的颚骨,也许很疼...但这个人仍是乱挥舞着手臂,一点也不配合。

  “日本人应该能察觉到他们两个已经出事了,估计马上就会到。”

  齐铁嘴淡笑着看着被半截李丢在地下如同破布一般的岩佐海。已经死了,还有全尸也算是他的幸运吧...只因为他,长沙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齐铁嘴有意无意的像二楼对面正对着这里的包间看了去,慌慌忙忙的人影闪动,已经发现了吧。他又看了眼门外的女人,瞳孔一缩,不见了!

  这里已经被岩佐海布置成一个临时的‘中日友好交流厅’,除了对面坐着的另几个军衔较大的人以外,其余日本人最少要十分钟才能发现这里的情况不对。而从对面到这个包房,三分钟。

  “佛爷,那个女人!”他轻喝一声。张启山眸色沉了沉,“副官!”

  门外轻响,有人走了出去。

  齐铁嘴尽可能的擦去了凳子上的血迹捧出一只奇异形状的香炉燃上。没有任何恐惧,尽管是他们知道他们正处在日本人的大本营中。

  半截李从怀里摸出一张火折子丢给了齐铁嘴点香,眼底的戾气也在瞬间收敛的很好。

  说完就径自的坐在了原木鼓笼凳上,眉间平淡,但绷直的身子如同一只伏在草丛里的猎豹一般,像是能随时突起杀人。

  齐铁嘴用手并作扇子朝着香炉里头扇了扇,一缕香气诡异的从镀金的路口冒了出来,这是骨香,用陈尸的骨头磨粉和着楠木的屑子制的,用来凝着血腥味再好不过。

  当初带来的时候这骨香还是一个江湖术士给他的,都是外八门的行道,何必谁看不起谁呢?齐铁嘴道了谢就收下,全算是有缘吧。

  放好香炉,齐铁嘴朝着那被拧绑在座椅上的副官笑了笑,踱步走到面前“来岳阳这样久,还没好好看过这出戏吧?”

  看着那人惊恐的表情齐铁嘴突然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愿意做恶人,因为这种凌驾在别人之上,无视权法的感觉好像是真的不错的...至少在现在齐铁嘴这样认为...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咿...咿!!!”

  那个人张着合不拢的下巴,眼底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整个人开始趋于癫狂。

  “小心!”一声冷喝。

  身后一阵破风声音,齐铁嘴暗自叫着不妙,匕首向后一横猛地回过身,那个一直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日本女人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向他砍了来。

  “铛!”

  看似纤弱的女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齐铁嘴的匕首被震脱了下来,慌忙的向旁边翻了个身子躲过这一刀,看向旁边的两人,张启山和半截李被闻音赶来的三个日本人纠缠住分不出力来替他,而台上的二月红为了吸引别人视线也是根本无法来解围。

  他只能依靠自己。

  就这么分神一小会功夫,女人双手举着刀又向他刺了来,齐铁嘴连忙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猫腰转到厚重的屏风后,还不忘捡起地上的匕首。

  他需要一个可以只有他能施展的开的地方。

  女人甩下木屐一脚踹倒屏风,屏风和墙壁之前形成了一个极小的空间,齐铁嘴被困其中。女人狞笑了一下握着刀回头看了看其他人的战局,握紧刀柄。

  木纹雕空的屏风被刀刃砍出一个又一个坑槽,齐铁嘴在屏风下双手紧紧攥着匕首,女人的刀声渐近,伴随着的还有狰狞的笑声。

  -咔嚓-

  -咔嚓-

  他清晰的看见刀每一次的扎下都全部没入屏风,离他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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