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0章
女演员接到经纪人询问她在哪里的电话,楼梯间内危险的一对一谈判就此终止。
胡景浩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先走了,你最好错开一点时间再回去。”
他把话说得顺理成章,仿佛她什么时候答应过愿意跟他蹲在同一个战壕一样。
简直不可理喻。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次的小心翼翼去圆,即便是他这种没有下限的人内心不并会因此而感到愧疚,这样活着难道不窝囊、不疲惫吗?
仇卿回到演播厅没多久,导演安排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各就各位,拍摄继续进行。
坐在对面的胡景浩还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她心气不顺,姑且转移视线,眼不见心为净。
屏幕上开始放映有关于曦和胡景浩婚后生活的第二部分,场景来到俄罗斯,那是于曦生长的地方。
“虽然我现在还是非常热爱舞蹈,并且以自己从事的行业为荣,但是那时候每天练习芭蕾其实是很枯燥的,很长一段时间被孤独感笼罩。”于曦在vcr播放的间隙讲起自己和丈夫的初遇,“就在我处于瓶颈期或者说倦怠期的时候,刚刚好认识了他。”
对生活现状感到满足的人会更加愿意分享,于曦眉飞色舞地向在场的每个人介绍自己这段珍贵而又精彩的情感经历。
大学毕业几年后依旧对人生充满迷茫的女孩遇到了事业频频受到打压,不得已来俄寻觅机会、重获新生的成熟男人。
听起来真是浪漫又富有相互鼓励、双向救赎的意味。
仇卿并不否定这世上或许会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存在。
可是如果一个人仍在利用与真实过往完全不相符的故事抬高自己的形象,那么“改过自新”这四个字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比起今天早上与胡景浩照面时的震惊,亲眼目睹被蒙在鼓里的幸福女人把谎言视作宝物侃侃而谈则更加令女演员错愕,尽管此刻的她从表面看似乎已经心如止水。
撒谎者可以继续接受鲜花与掌声,被构陷的一方却因此被困在不愿公之于世的泥潭里,而知晓真相的自己也不得不选择去当一个哑巴。
“卿姐觉得呢?”于曦将故事暂停,转而看向仇卿。
仇卿本以为尽力忍耐起码能留住这份得之不易的安逸。
于曦微笑着等待她欣赏的演员姐姐对这段美丽的爱情做出评价,直截了当投来的目光里带有明确的进攻指向。
对方看起来好整以暇,整个人对她的态度与开场前完全不同,由友善甚至热络转变成了敌意。
莫非。
莫非是听到了楼梯间的对话却又没能听得完整,从而对她产生了什么误解。
难道自己还能被误会成八年前那位无情践踏男人一片真心的前未婚妻吗?
仇卿试图猜测对方的意图,越想越不知该作何反应。
抓住了“真命天子”的幸福女人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站在了能够代表绝对正义的一方,有机会为丈夫打抱不平恰恰能说明他们情比金坚。
仇卿想不通,为什么即便自己不生事端,却依旧在劫难逃。
于曦想要得到怎样的回答呢?
无非是想要看到前任失意,追悔莫及又分外眼红的滑稽模样,这样才足够酣畅淋漓。
“这么看来,两个人相遇的时机也许真的很重要吧,”女演员戴上假面,作为一名普通的旁观者她只能附和,却无法控制语气转冷,“能把缘分延续下来是件好事。”
仇卿没有错过从于曦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与狡黠。
女演员浑浑噩噩地挨过了剩下的录制,错杂的情绪把整个胸口堵得死死的。
明明知道再这样憋着会喘不过气,可她又不愿让陶苒知晓今天的事。
八年前的那个雪夜不仅仅是她想要忘却的疼痛,更是对陶苒来说无比残忍的噩梦。
一向神经大条的经纪人也能察觉到自家艺人今日的反常,于是拉着助理一起默默跟在后面。
电视台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齐沛雯不经意抬眼瞥见隐没在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
“啊,仇”她欲叫住低下头只顾着直行的女演员。
心心念念的人特意来接下班耶,这下卿卿的心情应该会变好了吧。
仇卿看到陶苒不请自来后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陶苒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怎么受欢迎,而仇卿又脸色煞白,不免觉得诡异:“刚开完联席会,来这里看看,不行吗?”
仇卿由心底生出恐慌,赶忙抓住对方的手臂:“我们先出去吧。”
别这样,已经够了。
走霉运的一天可以结束了。
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女演员的心情似找不到线头的一团乱麻,刺耳的交谈声却偏要在这时从身后响起。
模范丈夫自觉为另一半提包,体贴问道:“累吗?”
“还好,只是刚刚紧张了一小下,”对方摇头,却依旧耿耿于怀,“居然就这么被她敷衍过去了,有点不甘心。”
“哎,都说了和人家没关系了”胡景浩因无奈而转移视线,撞见沉默的一小撮人后几乎瞬间流下了冷汗。
于曦则专注于对丈夫的态度发表不满:“喂,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就怀疑你对她还有什么念想了啊。”
“怎么会呢?等一下,我们走这边吧。”胡景浩情急之下只好搂住于曦的肩膀改变路线。
于曦下意识想要扭头,也被他以今天外面风大为由戴上了帽子,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二人的身影随后消失在大厅里。
仇卿不敢去看陶苒的表情,因为无论怎样都会叫自己胡思乱想,不可自制地去解读对方见到胡景浩以后的想法。
“雯雯,你们是几点的航班?”迟迟无人打破寂静,直到陶苒站出来与经纪人对话。
齐沛雯不理解这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是如何形成的,但她很想努力摆脱它:“四点二十的,陶总您呢?”
“我们是同一架飞机,”陶苒扯唇朝经纪人笑了笑,“正好我也没有代步车,搭你们的车一起走好吗?”
“当然没问题,车子就在门口的停车场呢,我联系司机师傅过来。”
一路上陶苒没再多说过一个字。
仇卿也曾试图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无奈每次刚刚张开嘴巴便又无话可说。
最让她愧疚的事实是,遇到这种情况心情最糟糕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落地北京,仇卿迟迟不愿走向行李转盘,害怕取完行李一转头那个人便会不见。
“我找仇卿还有点事,她跟我一辆车走,”艺人看起来状态很差,陶苒决定先解放一直在看眼色的经纪人和助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陶苒告诉仇卿,今天一早从北京起飞时她把车子停在了机场。
“我送你回家。”
两人在车子里安静坐了十分钟,陶苒伸手拍了拍仇卿的腿。
女演员每一秒都在挣扎。
这期节目预计下个月就会播出,陶苒迟早能知道前未婚夫对自己的诋毁,就算今日隐瞒了所有,也不会对结果有任何改变。
她唯一能够做的,仅仅是害怕罢了。
害怕揭开陶苒的伤疤,害怕自己会像八年前那样,明明想去保护对方,到头来还要对方在焦头烂额中反过来保护自己。
自始至终,陶苒连付出和牺牲了多少都不打算告诉她,她真的能给对方幸福吗?
“回家以后吃点东西再躺下,累了不想做饭就点外卖吧。”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陶苒向往常一样给出一两句叮嘱。
“嗯,你开车小心。”仇卿闷闷地给出回应,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
“好,晚安。”陶苒朝她笑了,抬起手道别却发现心情不好的小狗又坐了回来,“啊,行李还在后备箱,我帮你…”
仇卿很佩服陶苒。
面对一个任性不愿讲话的人竟可以从头到尾保持好脾气。
不曾刨根问底,只是一味地纵容她连缘由都不肯吐露的脆弱。
女演员对此痴迷,便更加不能接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竟可能会再次离她而去。
仇卿凑近了些。
昏暗的光线叫人看不清陶苒的表情。
却可以闭上眼睛去吻她。
仇卿伸手抚上陶苒的脸颊,又忍不住去触碰她的嘴角,畏惧感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只好不由分说地吻下去,试图以此来确认对方仍旧触手可及。
想要示弱,想要得到安慰。
可若是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又怎能强人所难,奢望对方可以通过一个莽撞的吻读懂她呢?
女演员忽而觉得这样的自己既幼稚又懦弱,想要退开些距离,却遇到了阻力。
一双手沿着腰际抚上她的背。
先是在她身后轻轻摩挲几下,而后像是打起了缓慢的节拍。
“我在,别担心。”
有人告诉她懂得。
陶苒的声音沉稳笃定,明明尚未探讨过任何事,也尚未遇到任何麻烦,却似在给她一个承诺。
仇卿打心底感激陶苒能这样说。
可惜这句话只是让她把人抱得更紧,更加惧怕失去。
八年前,仇卿也曾在同一个人口中听过类似的话。
她信了,可是陶苒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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