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别离
“我这又是怎么了？”随心甫睁开眼，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哀鸣，她的身子绵软无力，隐隐还带着些痛楚。
守在她身旁的燕十三轻轻将她扶起，“醒了？”
“嗯，”随心掩嘴打了个呵欠，感觉似乎睡了很久，可为什么还会这么累？忽然，她神情一变，急急地伸手抓住燕十三，“啊！我记起来了，我被人敲了一记！”
“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燕十三揽住她，叠声抚慰。
随心放软了身躯偎在燕十三怀里：“你又救了我对不对？”不等燕十三回答，她又微微拢起了眉，转言道“十三，你说最近这是怎么了，老遇到倒霉事，我明明不记得有得罪过谁啊？不过，”她的话锋再次一转，“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说到此处，她嘻嘻一笑，更加肆意地倒在燕十三怀里，眯起眼眸，胸中尽是心满意足。因此也就漏过了燕十三脸上不容错辨的苦涩。
燕十三不知道怎么和随心说。随心是如此的信任他，依赖他，又怎会明白她遭遇的这一切灾难都是他带给她的呢！
从相遇伊始，他带给随心的，从来只有麻烦与伤害。素不相识之时，他迫她救助；身为她的护卫，却要她以身为质替他换取灵药；害她中毒、害她受伤、最后还害她险些丧命！反观随心，救他性命；助他识清义父真面目，帮他摆脱受人利用的境遇；为他甘愿受制于人……
撇开造成随心受到伤害的原因不谈，或者，勉强可以说他救过随心几次命。但事实上，哪一次真正获益的人不是他呢？
第一次救她，他得到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再后来两次救助随心实际上都助他的破玉功更上一个台阶；最终，还是因她才得已神功大成。随心是他的福星，而他，则是她的灾星！
燕十三看着怀中笑得醺然的随心，满心酸楚哀恸。义父有一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他的确配不上随心，看看他都给她带来了些什么！
可是，他又如何能舍得，舍得放开她？放开这世上唯一能带给他温暖、令他爱逾性命女人！
他应该拿她怎么办？放？还是不放？究竟应该如何抉择？他心头摇摆不定，而双臂则不自觉地愈收愈紧……
“十三，你弄疼我了。”随心皱起眉来，忍不住出声抱怨。
“对不起。”燕十三回过神来，迅速放开她，“我去给你熬些药来。”
“不要！”随心高声叫道，“毒不是都拔干净了么，为什么现在又要我吃药？讨厌死了！”
燕十三的心又是一痛，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出门去。
随心一呆，这样就生气了？这是怎么了，以前不会的呀？
门外，燕十三遇上了来看望随心的司空展。
“原姑娘醒了？”
“嗯。”
“燕兄，你血洗神仙教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燕十三脸上一凝，“怎么，你认为我不该么？”
“神仙教行的本不是正道，燕兄这么做也算不得错。”司空展笑笑。开玩笑！就燕十三为原随心命也不要的架式，他要说了什么不该的话，难保燕十三不跟他翻脸，连他一起砍！
“不过，燕兄，首恶除了也就是了，但闹得这么大，弄得人尽皆知，会给原姑娘平添许多危险。”现在有谁不知道原随心？他也用不着替她瞒着女子身份了。
燕十三脸上又是一变：“谁敢！除非他受得起我的报复！”
司空展无语。半晌才道：“算了，我说不过你。反正如今以燕兄之能也确实无人伤得了原姑娘。”
“燕兄，”司空展转开话题，“如今琐事已了，燕兄不如和原姑娘一起来我府上小住如何？”
“日后再说吧。”燕十三婉拒了。
司空展也不以为意，他猜测燕十三或许是打算先去原随心府上求亲。于是，笑嘻嘻地开口：“燕兄，你和原姑娘什么时候……”
燕十三忽然截住他，蹦出另一句话来：“我的命是她的。”
司空展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吱呀”一声，门开了，随心走了出来，脸上腊白腊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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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庄外，燕十三，随心、司空展、刘七各自都收拾好行囊向高明扬告辞。
赖了许久的瘟神煞星终于要走了，高明扬忙不迭地欢送。当他终于知道燕十三是谁之后，真的是暗中捏了把冷汗。也终于明白了当日刘七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燕十三他们带来的那辆马车，高明扬也命人给打理妥当。燕十三扶着随心上了马车，这才回过头来，对高明扬道：“高庄主，这些日子承蒙庄主照顾，燕某记下了。”
“哪里，哪里，燕大侠客气了。”高明扬拱手。
燕十三没理会他在称谓上的溢美之言，从怀中摸出块玉璧抛给高明扬：“这是我的信物，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拿它来找我。”
“不要！”
还未等高明扬说话，一声尖叫从马车内响起，随心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冲了过来。
燕十三皱着眉扶住她：“怎么了？”
随心惨白着一张脸，死瞪着高明扬手中的玉璧看了半天，果真是当初燕十三给她的那块！
她豁然转头，瞪着燕十三：“十三，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对不对？”
“是。”燕十三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是不是？”随心渐渐平静下来，她笔直地看向燕十三的眼睛。
“是。”燕十三答得毫不迟疑。
刘七与司空展在一旁见了，都有些觉得诧异，这是怎么了，随心怎么会这样？看着燕十三的目光中隐隐有着不赞同。
“那块玉璧也是我的！”随心指着高明扬手中的玉璧，“你早就把它给了我！”
燕十三不解地看了看那块玉璧，“不过一块玉而已，下回……”
随心打断他，固执地瞪着那玉璧：“我的！”
燕十三微微拧起了眉。
高明扬最识时务，忙将手中的玉璧递给随心：“原姑娘若是喜欢，拿去就是。”
随心迅速伸出手，接过玉璧，紧紧攥住，这才放下半颗心。
她收好玉璧，抬起眼，冷肃地对燕十三道：“十三，我要你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随便什么事都行？”她认真求证。
“是，无论何事。”
唉！就知道会这样！随心的脸色不见好看。
她再道：“你保证能做到？”
“我保证！”
随心定定地看了他半日，却始终一字不言，刘七与司空展两人见了更是满腹疑问，暗暗对随心生出几分不满来。燕十三连命都给她了，她还要怎样？！
随心脸上神情忽地一松，笑将起来，笑得是那般肆意欢畅。
“十三，我要你答应我，从今往后，永远也不向人承诺你所不知道的事和条件，即便那人是我！”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完了这句话，她转过身，冲着高明扬深深一揖，“高庄主，受伤的是我，害庄主受累的是我，承庄主情的人自然也就是我了。日后庄主若有所求，能办到的，我必当尽力！”她决不能让十三担下这个人情，不然，依十三的性子，日后高明扬若迫他做什么极危险为难的事，他也一定会去。
燕十三拿出玉璧给高明扬之时，她差点没被吓死，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承诺，对十三来说，那恐怕就是他的命啊！所以那块玉她一定得取回。
高明扬恍然，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这个！这原随心倒真有心啊！
燕十三痴痴地看着随心纤弱的背影，这一刻，他永生难忘！
刘七与司空展也全明白了，绕来绕去，原随心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燕十三。司空展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十三会对随心钟情至此，她实在是个极特别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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