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第一笔钱(捉虫)
从小到大,阿喜都没做过什么逾规越矩之事,未出阁时,她是赵家知书达理的二小姐,出嫁后便是要撑起江家,性子厉害了些,也从未失了体统。
可刚刚她是真的忍不住,何谓高兴,何谓荣幸?身为将军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保家卫国是每个大楚子民应该做的事,也应该敬佩那些在外打仗之人,可失去至亲,对任何一个家庭而言都是很大的打击,鼓励入伍从军也就罢了,还有更高兴这样的说法?
他高兴个试试!
等她缓过劲来,这布鞋便扔出去了,还挺准,啪一下打在了那位将军的身上。
沈津阳抬起头时,阿喜特别的镇定,除了神情之外,其实全身都在紧张。
李大人大声呵斥,大家朝后退,阿喜特跟着后退了些,袖子底下的手还在颤抖,她原本就在人群最外边,借此挪到了个菜摊子前,佯装买菜。
“谁扔的鞋子?”李大人好不容易请了沈将军说两句,如今竟被人这么无礼的打断,他喊了声来人,要衙役到群人中去找,到底是谁丢的鞋。
“李大人。”沈津阳叫住了他,“不碍事。”
“这怎么行,沈将军,对朝廷命官动手便是有罪,这样的人一定要捉拿。”李大人讨好,“沈将军放心,此人一定还在。”少了一只鞋还不好找么。
正要下令叫人去捡鞋子,沈津阳身旁的男子弯腰已经将布鞋捡了,沈津阳面露着笑意,低声提醒:“李大人,我这是替你受过啊,鼓舞士气也不该这么说。”
李大人脸色一讪,涨的通红。
“让大家散了,我只是途径此处,不必扰了百姓。”沈津阳挥手,往不远处摆满摊子的集市看了眼后,转身进了巷弄。
他的几个属下很快跟上去。
李大人哎了声,转头,周围的人散了一半,哪还能找着什么人丢鞋子,再者因为刚刚的话,自己都觉得脸上挂不住,跟着拂袖离去。
站在菜摊子前的阿喜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还买不买?”买菜的阿婆见她看了有一会儿,就觉得她不是来买菜的,“你是不是和她们一样,想来看看沈将军的?”
“啊?”阿喜抬头,什么?
阿婆自觉得自己猜中了,乐呵呵道:“好些个姑娘和你一样都想去看沈将军,我老婆子眼花了看不仔细,听说他生的很俊呐。”
阿喜呵呵笑着没有回答,那阿婆是说上瘾了:“就今早,我家后头那两个丫头,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姑娘你刚瞧见没?”
“人太多了,我没看清呢。”阿喜看那边人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拿起背篓来,往杂货铺走去。
后边儿的阿婆看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念叨道:“哎她这是不是没穿鞋啊?”可惜她年纪大了,这人来人往的,有些看不清楚啊,莫非是有腿疾?难怪刚刚看不清沈将军。
阿喜并不知道这位买菜阿婆顷刻间多了这么多的想法,从杂货铺出来时,她只心疼刚刚买鞋的钱,她如今的心性,似乎随着这身份,都跟着有些蛮了。
到绣铺时,已经开门有一会儿,掌柜的见阿喜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之前那绣件,在她拿来后的隔天他去郑家时,就被二夫人瞧上了,开门做生意,赚钱的事儿谁不乐意,在阿喜将新的绣件拿给她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真心实意。
“之前你绣的那件,卖了二两四,底子八钱,这是七钱银子,你收好了。”掌柜的拿出碎银,实际上应该给阿喜六钱四,多的那六十个钱对掌柜来说没什么,说出去可好听不少。
阿喜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掌柜的,您看这新的可妥?”
“这得送过去给客人瞧了才知道。”掌柜摸了下阿喜所绣,倒是对她起了些好奇,“姑娘莫不是哪家绣坊出来的?”这绣活儿赶得上许都大绣坊中的绣娘了,寻常人家可没这么好的手艺。
阿喜抿嘴,摇了摇头,她不是哪家绣坊出来的,不过以前教她和姐姐女红的师傅,是当时绣家女坊中十分有名的绣女。
见阿喜不说,掌柜的也没有多问:“你过几日再来。”她当初将这底子拿去时他就打算好的,客人看上了更好,就算是客人看不上,卖给别人也成,左右他都不亏。
掌柜又拿了两套绣件给她,阿喜却只拿了其中一样:“掌柜的,家里农活多,眼看要忙了,怕是只能绣一件。”
掌柜的也没说什么,将契写下让阿喜按手印:“姑娘家在何处?”
“福田村,离这儿有些远。”阿喜取了绣件离开绣铺,转而便进了前边不远处的一间布庄。
布庄内的绢布一匹就要八/九钱银子,但裁衣下来的料子却便宜很多,阿喜用了五十铜买了不少碎布,又买了些丝线,去过街尾的铺子后,回来时背篓中已经放了不少东西。
此时临近正中午,一年当中最热的日子,街上人少了许多,阿喜找了处茶棚坐下,斜对角是一家胭脂铺,这时间几乎是没有姑娘家出来,胭脂铺内有些冷清,阿喜想了下,这个时候进去瞧应该容易些。
正打算起身,前边儿巷子内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之前在集市上见过的沈将军。
阿喜才抬起身来又坐了回去。
“在哪里?”
“就在青州过来的路上。”
“派几个人装扮一下去看看。”
几句话的功夫,这些人便从茶摊经过,往城外走去,后边跟着的几个人身上还拿着包袱拎着篮子,显然是刚回家探亲过。
阿喜等人走远后才起来,只是这会儿胭脂铺中有了客人,要想细细的去看,只能等下回了。
阿喜将茶喝完,背着背篓往镇门口走去。
半个时辰后,刘三叔他们从牙行回来了,今儿集市人太多,摆摊的地儿都不好找,还得被看管的衙役驱赶,干脆都抬去牙行中。
“阿喜你这么快就买完了啊。”刘三婶见她背篓里放着不少东西,帮着抬上牛车,“阿喜你鞋呢?”
出门时穿的还不是这双,崭新像是刚买的。
阿喜笑道:“那双踩破了,就顺道买了一双。”
“是不是因为集市人太多。”刘三婶叹气,“我与你三叔都挤不进去。”
“人是挺多的。”阿喜想了想那画面,嘴角微抽了下。
“几年前樊将军经过这儿也是如此。”刘三婶说起早两年前从这儿经过的军队,比今天的还要夸张,阿喜抿嘴,听着没有搭话。
忽然刘三婶道:“哎我说,王家那小子这回是不是也回来了?”
刘三叔闷声:“不晓得。”
“要回来了,不晓得会不会回家去。”
刘三婶也是嘴上一说,提过后并没有在意,倒是阿喜听了后,也不知怎么地,心里忽然开始突突的跳。
回到家阿喜还特意在家中前后左右都瞧了,到夜里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只是那没由来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带着英子下地去,远远的听到有人喊她,终于知道了为何昨日刘三婶说完王家后自己就开始感觉不对。
站在田埂上喊她的人,就是大牛!
按理说,半年前征兵离开的人是不可能回来的,就算是没有战乱,这些人也得服满五年兵役,沈将军打胜仗带兵回来与他们那些被带走的人算是两码事。
但阿喜的的确确是在田埂上看到了大牛,黑了些,更结实了,没变的就是笑起来那劲,分外的真诚。
“嫂子,是大牛哥。”英子放下镰刀,也十分的意外,“他怎么回来了?”
大牛在田埂上打过招呼便往上走:“嫂子,来我帮你们。”说着就将刚刚阿喜他们割下的苞米杆子捆背起来,笑起来一口白牙对着阿喜,都不好拒绝他。
阿喜拎起篮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着沈将军一块儿回来的,经过这儿军队在外头,将军人好,让咱们镇上几个人回家来看看。”
“你进编军了?”半年内就能入编军,莫非是立了功劳,倘若是这样倒有可能,否则五年都未必进得去正式的编军。
“哪能啊,我就是伙夫。”大牛挠了挠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将军看我饭煮得不错,就叫我随军跟着回来了。”
“……”阿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也挺好。”
“是挺好。”上了田埂走到了家门口,大牛脚步顿了下,敛了笑意,“嫂子,我那儿还有大河的东西,迟一些,我给你拿过去。”
阿喜一怔:“好。”
大牛朝英子看了眼,挠了挠头:“嫂子,那,我走了啊。”
阿喜点点头:“好。”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叫喊声:“王大牛你干什么!”
大牛猛地回头,两个比他更为高大壮硕的人跑过来:“不是说炖着肉,怎么人一下就不见了。”
“我给嫂子扛点东西。”大牛解释,“还得炖上一会儿,不着急,烂一些才好吃。”
碍于阿喜在场,来人拉了大牛低声道:“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将军一早从营里出来可没吃什么,这都大半天了。”
大牛这才恍然:“我这就回去,嫂子,我晚点过来啊。”
说完后人就跟着他们跑了。
这厢,阿喜站在那儿愣了下,将军怎么会到福田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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