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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欺负谁呢


  快至中午时,阿喜看香烛烧的差不多了,准备在盆子内烧些纸钱,院外传来声音:“嫂子,我们回来了。”

  十二岁的英子挎着篮子走进来,身后的谷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背着的锄头比他还要高,锄头前端还吊着个篮,里面装了不少新掰下的玉米。

  “嫂子我来烧。”英子将篮子吊在屋檐下后,跑过来从她手中接了纸钱,麻利的点了后在手中翻了翻扔进破盆子中,接着就把阿喜扶了起来,“嫂子你坐着,我来收拾就行,谷子,你去做饭,把苞米煮了,再烙几个饼。”

  说话间,阿喜才坐下,英子就已经进屋收拾祭在桌上的碗筷,小心的将酒倒入酒壶中,不多时,灶屋那儿有柴火味传出来。

  太阳当头时,三个人坐在堂屋内,桌上简单摆着一盆玉米一盆烙饼,还有夹饼子的腌菜,唯一不同的是阿喜面前多了一碗鸡汤,使用早上做祭的鸡煮的。

  而这姐弟俩的态度,明显是过于小心翼翼了。

  今早他们下地干活,把自己留在家里做祭,是担心她落水醒来后身体吃不消,不想让她做农活,而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让她插手,只催促她喝鸡汤的态度,却是有些过了。

  这还不算姐弟俩时不时抬头看自己,掩不住的担心。

  阿喜将盛着鸡汤的碗往前挪了挪,姐弟俩蓦地抬起头,英子还好一些,谷子年纪小表情控制的不到位,这一下就露出了惊慌来。

  “嫂子,你,你怎么不喝。”谷子捏着苞米棒子紧张。

  阿喜看着他们,映入眼底的就是消瘦的两张脸,在这偶尔还吃不饱的家里,眼前这一顿已经算不错的了,更别提沾什么荤腥,阿喜知道百姓疾苦,也没少施粥救济,却越是头一回感受的这么真实。

  除了那些记忆外,阿喜对他们更多的是心疼,也不想他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情绪:“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英子一怔,眼眶逐渐发红,而谷子直接哭了,一面哭着一面抹眼泪,袖上沾着泥抹到了脸上,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滑稽样子,越发可怜兮兮。

  阿喜更加确定他们是听到了什么,而这半日里只有大嫂他们来过家里。

  “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话?”

  “嫂子你别走。”

  话没说完,谷子抱住了她,呜呜大哭起来:“你别走,你别回张家,我不要你走。”

  阿喜抬起头,英子坐在那儿抹着眼泪,沙哑着喊了声谷子:“别抱着嫂子,她身子还没好。”

  “我不,嫂子,你别走,往后家里都有我,李叔说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子汉顶,顶……”谷子揪着阿喜的衣裳,憋红着脸。

  “顶天立地。”

  “顶,顶天立地,男子汉顶天立地,我以后会照顾好姐姐和嫂子你。”谷子满眼是泪求她,“你不要回张家,别不要我们。”

  一句不要出口,英子低下头去,眼泪吧嗒吧嗒往桌上掉,过了会儿,她轻声道:“谷子别哭,嫂子回了张家,以后还能说人家。”

  谷子没作声,只是哭的更凶。

  阿喜想起了十年前急报来时的画面,一家人哭作一团,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的老夫人几度晕过去,醒来后一瞬老了许多年,而两个小的,当时都才七八岁,只会哭,根本没有主意。

  那段时间是长姐赶过来陪她才熬过去的,因为江家所有人都需要安慰,即使她也失去的丈夫,还是得撑起来,保持清醒。

  就如眼前的小姑娘,她明明心里难受,和弟弟一样不舍她走,却还在考虑她以后的生活,想着要如何把日子过下去。

  阿喜伸手替谷子抹了眼泪:“谁告诉你们我要走?”

  谷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是林子。”

  阿喜想了下他说的林子,是住在附近刘三家孩子,比谷子大了两岁,平时和谷子玩的还不错。

  “他说你就信啊。”阿喜抹干净他的脸,“就听他一个人说的?”

  谷子从她怀里起来:“回来时,前头的刘阿婆也说,等张家来人嫂子你就会跟他们走。”其实还不止,他们今早下地干活,出门没多久路上就有人说起这事,林子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特意跑去告诉他的。

  “今早里正与大嫂的确来过,说是想让你们今后跟着大哥过,毕竟你们年纪还小,做不了太多农活,不如住到大哥家去。”阿喜看着他们,“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不要。”话没说完谷子就不愿意了,“我就和你们住在这里,谁家也不去。”

  阿喜点点头:“英子呢。”

  英子摇头:“大哥他们只是想要家里的地,我不去。”

  大河排行第三,是江婶的第一个孩子,前头江大和江二并非她所生。

  江婶进门时两个孩子已经很大了,所以关系一直不怎么亲近,江老头在世时还好一些,几年前他过世,分家后除了过年过节,面子上过得去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了,还不如左邻右舍亲。

  这也是江婶生病,这边砸锅卖铁还钱买药,那边日子过得不差的缘由,所以更别指望他们会对后娘生的弟弟妹妹有多少照顾,分家时谷子才几岁。

  阿喜见他们也不愿去的,便起身道:“去把剩下的鸡汤端来。”

  英子将鸡汤端来后,阿喜一人分了一碗递给他们:“等日头小一些再去地里,我与你们一起。”

  姐弟俩捧着碗怔怔:“嫂子。”

  “你不是男子汉么,吃饱才有力气干活。”阿喜喝了一口鸡汤,催促他们,“快喝。”

  谷子怔怔:“嫂子你不走了。”

  阿喜撕了个烙饼,就着汤吃:“不走了。”

  谷子与姐姐对视了下后,忙低头,大口的喝了起来。

  已经煮熟的鸡再炖一遍其实没多少鲜味了,加上没怎么调味,到嘴里味道有些腥还有些寡,可谁都没有浪费,收拾过后两个人被阿喜赶去午睡,因为担心阿喜会趁着他们睡着收拾东西走,就让她在旁陪着,没多久,几日来疲倦上袭,阿喜也跟着睡着了。

  ……

  三伏天,接连数日没下雨,水田都干巴巴的,地里的苞米倒是长的喜人,阿喜和姐弟俩到地里时,上下坡上已经有人在忙。

  过去地里的活都是阿喜和英子在忙,不如男的有力气,做不过来,也就种了两岭地,山上开坑出来的梯田,苞米旁边还种了些豆子蔬菜。

  “嫂子,那边一岭下种的晚,能吃到下月。”英子将摘下的苞米分了两处,嫩的直接煮了,老的挂着晒干,到时候磨粉。

  阿喜对农活并不熟悉,但凭着那些记忆,还是很快就上手了,做了没多久,他们上边传来声音,抬头看去,是二哥江大树和二婶周氏。

  两个人刚从地里忙回来,手上拎了不少菜,见她们在摘苞米,江大树将手中的几株菜摆在田边:“你们拿去。”

  一旁周氏咳了声,都没多看她们,江大树再没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的走下坡,离开了。

  阿喜让谷子把菜收起来,没多久,又遇上了往上走的大嫂田氏,手里挎着个小篮子,还用蓝布盖着,露出个小锄头柄,见到阿喜他们,笑呵呵打招呼:“阿喜啊,忙呢。”

  阿喜看了眼她手中的篮子,嗯了声:“大嫂这是收菜去?”

  田氏将篮子往自己怀里揣了下:“对,对,收菜去。”

  阿喜没再多问,田氏快步从他们这儿经过,到了远处的地里。

  阿喜也不急,在这儿将苞米都摘了,让谷子先拿回去后,带着英子往田氏那边地里走去,这边紫瓜收了后,地空了有几日了,阿喜到的时候,田氏刚挖好坑准备下种。

  “大嫂,你不是收菜么。”

  田氏震了下起身,看到阿喜后拍着胸膛:“你,你做啥吓死个人!”随后猛地意识到什么,抬脚拨了下泥,把坑给填上了,可这一眼望过去,还有一排的在那儿。

  “既然这边的地已经收了,大嫂就别再种东西,等会我就叫里正帮忙租出去。”

  “你,这是我家的地你凭什么收!”田氏被惹急了,指着阿喜道,“娘做了主的事,你就收不走!”

  就知道没这么好拿回来,里正那边答应了,她这还偷偷来种。

  阿喜抬头看去,上下几岭地,有一半差不多能收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都收了,这些租完后,就能把欠杂货铺的钱还完。

  “英子,你去一趟里正家,看看人在不在,再叫谷子把家里的田契拿来,二哥刚刚才回去,现在应该在家,请他来一趟。”阿喜环顾了下附近的人,看着田氏目光微冷,“正好让他做个证。”

  一刻钟后,田氏涨红着脸,站在地里看着边上的人,而第二回因为江家事被请来的里正,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一早才说好的事,这江大家的就偷偷摸摸来种东西。

  “里正,我看那边几岭地也能收了,劳烦您这就替我问问。”阿喜指着上下几处,算下来也有一亩地,“剩下那些,这两个也都能收了。”

  转头阿喜又对江大树道:“二哥,爹过世后,娘跟着大河过,当时写好了今后留给谷子,对么?”

  江大树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是。”

  阿喜这才看田氏,一字一句:“大嫂,借给你可不是你的,是要还的。”

  阿喜嫁过来半年,可从不是这样的,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脸,想恼吧,却是无从发作,于是她恶意道:“谁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谷子年纪还这么小,你租出去得了银子,说不准是想自己藏着,好带回张家去!”

  英子气红了眼:“嫂子不会回张家去的。”

  田氏越说越得意:“不会?那天张家来人可都瞧见了,人还没抬出去,就商量着要带她回去,现在又要把地收回去往外租不给自家人,你说她图什么。”

  村子里四处是看好戏的,阿喜年纪摆在这儿,又没孩子,的确没什么信服力。

  阿喜将英子往后拉了些,目光平静:“这么多乡亲在,今儿我就当大家的面说了,我张喜儿,不会回张家。”

  说完后四处安静,阿喜看向田氏:“大嫂,你要非得种我也看不住你,不过这地里要出了苗,娘和大河做事时欠下的银子,就得你替我还了。”

  田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这时下坡那儿传来声音:“阿喜,自家亲戚你这是做什么。”

  转过身,阿喜眼中迎上来就是一张笑靥和气的脸孔,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但也就只是看起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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