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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不痛


  

  罗成发现,吴炳天并不回避与自己对视,通常情况下,这是理直气壮的表现,或者说,他并不清楚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你有没有到外面去过?”罗成问道。

  “没有……”吴炳天吃力的回答道:“我和弟兄们的任务是保护这个基地的安全,没有去猎杀过那些怪物。”

  “我是说,你有没有到基地其他地方去过?”

  “我每天都会巡逻。”吴炳天回答道。

  罗成笑了笑,他猜测,吴炳天只是沿着甬道转一圈,并没有深入到各个住区,不了解情况,至于〖广〗场,吴炳天甚至可能不知道有那个地方,李建国的正义感是很强的,其他几个中队长的人品也不坏,罗成不太相信短短的时间内吴炳天就腐化到这种程度,根本无视那些住民的疾苦。

  “你应该有所作为的,而不是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日子。”罗成淡淡说道,随后向那些躁动的人群一指:“看到了?他们都很讨厌我,后面还有几个持枪的守卫,他们为什么不命令那些守卫把我抓起来?”

  “长官,因为……他们怕你。”吴炳天道。

  “他们才没有理由怕我。”罗成哈哈笑了起来:“他们怕的是你、是这些武装〖警〗察,所以话里话外不停的挑拨你,希望由你来动手。”

  齐玉林脸色一变再变,他感觉到,吴炳天和对方的关系很奇特。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敬畏。他的打算不可能实现了。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一个四十多岁、秃顶的胖子疯了一样跑了出来,踉踉跄跄踩过倒伏在地上的铁栅栏,冲到外面,抱住一个黄头发年轻人的尸体,哭叫着:“二男、二男你怎么了?二男……”

  那胖子应该就是远林川市警署的署长,积威犹在,刘队长和林永安都有些胆怯,尽管那年轻人的死与他们无关。悄悄的向后退去。

  “谁干的?!”那胖子陡然抬头,大吼着:“这他吗是谁干的?!!”

  人群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罗成身上,之前他们都听到了枪声和警报声,考虑自己的安危。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反正有大批武装〖警〗察守卫呢,等到被吴炳天请出来,因为角度的关系,视线被蓄水池挡住了,没人注意到外面的尸体。那胖子睡得太死,居然没听到枪声,出来得晚,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刚才和同僚说悄悄话。知道门口爆发过枪战,心念自己的儿子,这才急忙冲了出去。

  齐玉林发现外面躺着七、八具尸体,眼睛蓦然瞪大,心念电转,很快猜出事情经过,基地内没有谁敢做如此疯狂的事,肯定是那个特级调查官和守卫们发生了冲突,结果酿出惨剧。

  齐玉林眼中露出喜色,猛地转过身。悲呼道:“你凭什么在这里乱杀无辜?凭什么?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权力……”也许是用力太大,也许是悲痛难忍,齐玉林的身体摇摇晃晃,好似马上就要栽倒了。

  一个中年人快步冲过来,扶住齐玉林。看到血泊中的尸体,瞠目呼道:“天啊……天啊……”

  “你是个屠夫!!”

  “王八蛋。你还有没有人性!”

  人群已彻底炸了,群情激奋,幸好他们出来得急,又没有携带武器,否则这时候早有人向罗成开火了。

  一个老人在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向齐玉林,一手拄着一根拐杖,另一手不停的做着向下压的手势,好像是想让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一下,听他说话。

  “钱老,您怎么也出来了……”齐玉林急忙迎了上去,抓住那老人的手,长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好小伙子,没有死在怪物们的爪牙下,反而被自己人杀害……痛哉!”那老者用力拄动拐杖,呼道:“痛哉……”

  罗成几乎要被愤怒的浪潮吞没了,他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天时地利人和,他什么都不占,他杀了守卫、又出口不逊,引发众怒,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而且,他孤身一人,对面却是众志成城的。

  不过,罗成始终显得若无其事,这让人们更加愤怒了。

  “吴队长,你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齐玉林沉声道:“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莽的疯子,怎么可能是联邦调查官?就算他真的是,今天我们也要为民除害!”

  吴炳天象什么都听不到一样,依然昂头站在那里,交代?开玩笑吧……吴炳天知道,罗成有能力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而且是在短时间内,谁能给他、给一百多个弟兄一个交代?

  “我和你拼了……”那俯在尸体上痛哭的胖子跳起身,双眼血红,笔直的向着罗成冲来。

  罗成伸出手,从吴炳天的枪套里拔出手枪,回身便扣动了扳机。

  砰……那胖子额头多出了一个血洞,他的双腿在向前冲,脑袋却因为子弹的力道猛地向后仰,结果身体横着拍落到地面上,再无声息了。

  紧接着,罗成把枪口指向那个老者,微笑道:“痛么?不痛的……我保证。”说完罗成再次扣动扳机。

  砰……随着枪口,那老者触电般抖动了一下,后脑飙射出一片血雾,接着身体软软倒在齐玉林怀中。

  在胖子中枪的时候,齐玉林已经傻了,现在被溅了一脸的鲜血,却依然不会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罗成,他从没见过罗成这样横行霸道、毫无顾忌的人。

  其实,众人刚才的指责从某种角度说是正确的,罗成讲理,但他只讲自己的理。

  第二个选择杀掉那个老者,是因为他的洞察很敏锐,场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双眼,那老者出现后几息的时间,一个女孩也从同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样子很虚弱,靠在墙上不停喘着粗气,一双黯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老者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恨意、轻蔑还有嘲讽,外界所有骚动,都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罗成不清楚里面发生过什么,会让那女孩如此仇恨,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并不讨厌老人,但他憎恶一肚子阴暗勾当、却总是把自己打扮成〖道〗德高人的老贼。

  而且,在枪声响过、那老者倒在齐玉林身上后,靠着墙壁喘息不停的女孩突然露出笑意,笑得很开心,罗成知道,他没有杀错。

  砰……砰砰……枪声还在持续着,几个逼近过来,明显是想助那胖子一臂之力的人先后栽倒,接着,刚才骂得最凶的两个人也栽倒了,罗成是记仇的……现在他的枪法已经非常准了,一枪一个,不会出现意外。

  随后,罗成把枪口对准齐玉林,再次扣动扳机,啪……撞针击空了,吴炳天的手枪虽然威力不错,但弹匣只能装七发子弹。

  “啊……”齐玉林发出一种奇怪的哀叫声,发软的双腿再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一点点坐到地上,刚才那一瞬间,是真正的险死还生,对方扣动扳机的动作轻松而自然,根本就没把他的生命当一回事,幸好是没子弹了,天意啊……可是,他能逃过一次,上天能保佑他第二次么?

  “长官,误会啊……”齐玉林叫道,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腿莫名其妙变得**的,但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细想着了,仰起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罗成,继续哀叫着:“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罗成抬手把手枪扔给吴炳天,吴炳天接过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没预料到罗成会如此暴虐,不过回想一下进军天海之前得到的和罗成有关的资料,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带几个人,跟他走。”罗成对吴炳天说道,随后转身指向刘队长,叫道:“老刘,你带着我的朋友到〖广〗场那边转一转。”

  “啊?”刘队长心惊胆战的看着罗成。

  “〖广〗场?”吴炳天有些不理解。

  “然后再去二类住区转一转。”罗成轻声道:“不要走马观huā,要到房间里面看一看,有什么话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吴炳天一头雾水的带着几个武装〖警〗察走到外面,刘队长当然不敢公开抗命,开着电瓶车把吴炳天等人拉走了。

  罗成重新坐在了蓄水池上,气氛变得一片沉寂,罗成不说话,没有人敢开口,其实在罗成接连开枪的时候,场中还有几个护卫,他们手里都持着枪,之所以从头到尾一枪不发,是因为彻底被罗成震住了。

  罗成的神色太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喜悦,没有发泄后的满足,一切都微不足道,好像刚才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情绪出现任何波动都是毫无意义的浪费。

  罗成能坐得住,一坐就是十几分钟一动不动,武装〖警〗察们勉强能配合,但那些人就不行了,一个个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偏偏不敢胡乱走动,生怕引来祸患。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吴炳天等人总算回来了,车上多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她好像知道了一些东西,下车后便远远站在外面。

  “看到了?”罗成轻声道。

  “看到了。”吴炳天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一片铁青,脖颈处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吴炳天原本以为自己知道些黑幕,例如把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调到指挥中心,例如不断削减普通民众的食品定量,这些他都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外面的普通人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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