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安甫孝义终归心

　　

　　直说苏都监正与岳中卫郎说听得有军士前来禀。心世一个叫王安甫的，与岳大路是个。旧相识。苏文不觉疑惑，眼观岳大路，却骖的岳大路却笑道：“都监大人，便是此人将那句话传将与我，使得我告之大人的此言一出，苏文不觉吃了一惊。

　　岳大路笑道：“既是我的旧相识，我还是要看一看的才好苏文亦笑道：“正该如此。某也要认识其人，到底何方神圣，能使得中卫郎大人也要听其言正说话间，便与岳大路径往军卓中去。那岳大路暗道：我只道是往衙门去，却是往军营。辑盗拿贼本应官府管辖，如何便是这都监军管？

　　苏文见岳大路面有疑惑，便笑道：“岳兄弟想必有些疑心，这辑捕盗贼之事，怎好归我宁海军管？某不妨如实相告。只应前些时日，杭州府有强贼来掠城，那管事的知府惊惧之下，性命不保，又有哪巡检大人，仓皇出逃。安抚使大人心怀忧虑，又怕不能安定民心，便将这治安行捕之事，戈小归了我宁海军。某再三推辞不得，只好应命罢了。”正说话间，已然到了军营。

　　苏文在军营辕门口，出示出入凭证，那守辕门军汉方才放他等入内。岳大路见此，不由感叹道：“大人治军严谨，如今看来。宁海军打败辽人数次，并非侥幸。”苏文再三谦虚。早有军士将苏文引往一座大营帐中。

　　那引路军汉禀道：“将军，那三为首贼汉，便压在此处。”

　　苏文点头道：“如此且随我入内。”便一头钻入营帐，随行之人皆入内中，若然见三人分押在帐内。各自双臂反缚。听闻有人入内，便一齐往营帐口往来。却见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一人，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眼堂堂，双目之中，自有一股多人心魄之光，身材魁梧。一身锦袍绣团花，两脚阔步跨方圆。三人心中皆暗暗喝彩，好一个人物。那人身后随着一人，却是认得的。正是那路途中所遇军将名唤岳大路的。

　　王史甫一见那岳大路，便心中暗喜，心道：此番有救矣。当下心中安定，只是闭目养神，并不喝叫言语，也不攀爬交情。只是那聂胜并郭修武却耐不得性子，见了那岳大路便高声叫道：“原来是岳大人到了。快些儿救俺等。俺等这胳膊都吃缚痛了。”

　　哪知岳大路却道：“你等作奸犯科。我如何救你？若是没有，有苏都监在此，自然还你清白，休得罗唣。”一面说，一面闪身避过一旁。那厢边，苏文几步上前，望那营帐内主位上坐了，一旁亲兵，两列站好。苏文又请岳大路于近旁搬了凳几坐好，方才开言道：“将三人带到堂中听审。”早有如狼似虎军汉，将三人连扯带曳拖到营帐中间。

　　苏文便喝道：“尔等三人，为何见了本官还不下跪？”此一声断喝。唬得那聂胜、郭修武面皮色变，“普通。一声早已跪倒在地。唯独那王安甫挺直身子，不动神色道：“在下也是有功名在身，依本朝太祖之规矩，见官可免跪。因此在下还是站着说话好”。

　　苏文暗自点头，便道：“如此便允你站着说话就是。我如今且问你，你等私怀军械，是否图谋不轨？可从实招来。”苏文正说话间，心中忽然一动，大喝一声道：“本官规矩便是八个字，你等可知晓？”王安甫便拱手道：“还请达人指教。”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苏文心中暗笑。口中却喝道。“你等只要从实招供尔等心怀不轨之事。我便可饶你等性命。若是不然，定然要严刑拷打，也不怕你等不招供出来。”此言刚落，那聂胜并郭修武脸色煞白，心道：这苏将军怎地与那传言中相距甚远？所谓先前听人言：赏罚分明，眼下却是要滥用刑律也。我等虽是不怕刑律，只是那王安甫一介书生，如何受得这大刑？只怕未及招供，便要一命呜呼。

　　郭修武心中盘算，怕着王安甫受不过刑，念着他先前回护之情，又有救庄之义，便要一力承担，便膝行上前，高声道：“大人莫要用刑。我情愿招供就是。此事却系属实。只是不管这王秀才与那汉子之事。他二人乃是受我胁迫而来，迫不得已，还望大人从轻发落，只处置我一人就是说罢，昂头挺胸。直视苏文，丝毫不惧。

　　苏文心中喝彩道：原来是个好汉子。倒也置得敬重。一念未已　　便听得那聂胜怒喝一声道：“你算甚么胁迫？却自充好汉。”因又膝行上前，冲苏文道：“休听这疯汉子满口胡诌小人实乃涂州城，琅琊山之强人，因辽人占了应天府，怕祸及己身，便胁迫了这郭家庄的少庄主。并着王先生，来此杭州城，打算就此落草，打劫过活。却不想吃将军拿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这两人实属吃我连累，还望大人从轻处置才好说罢便要磕头。

　　那郭修武哪里肯依？只管要争先认罪，一时间相持不下，竟当堂争执吵冉起来。苏文摇头，心道：俱都是好汉子，若是就此放走了，倒是可惜。便冷笑一声道：“你等二人当此公堂儿戏么？如此咆哮，却是要

　　做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用坍一、流贼，倒是古今第遭罢，如今你二人也争妆爪，我便判你二人各具心怀叵测，充军了事罢了，也是念及你二人义气，免你二人一刀。”

　　因由向王安甫笑道：“方才听了那两位之言，我思量，你也不过一文弱秀才，又有何能图谋不轨？定然是受了他二人胁迫。虽是裹挟在一起，却不曾犯事，本朝天子皆重孔孟之士，我便法外开恩，放你一条生路，当庭释放你如何？”

　　那王安甫听了此言，冲苏文供一供手道：“如此却要多谢都监大人。只是方才都监断案，在下却多有不服，可否当庭辩护一二？”

　　苏文笑道：“也罢，即是断案，自然要使得你口服心服才是。本官便允你自辩说罢便端坐上首，面含笑意，心道：且看你如何自辩。也好看出你几分才学。切莫是个绣花枕头才好。一念及此。便安心等候那王安甫如何说道。

　　王安甫先施一礼，方才道：“大人断案有几处，使得某心中有惑，因此便斗胆提出。既是断案，便应有据有证。方才大人直言，我等三人身怀军械。敢问大人，何为军械？我等北地流民，从那辽人攻城掠地之处而来，沿途逃散皆是大宋溃兵，便是拾得一两军械，也是沿途防身之用。如何便要定我等图谋不轨？此好比身怀利器而变为杀人者是也。此其一。其二，大人方才言道。要大刑伺候。我大宋刑法，便是只得一条便可，其余皆可废去。”

　　岳大路听得有趣，闻此言，按捺不住，便探身问道：“只余那一条便可？。

　　王史甫笑道：“只余一条：屈打成招便可。还要甚么证据、证人？还要甚么状师、讪状？如此大人也简单些了，拿住了人，只管严刑加身。便可得认罪口供一份，如此大人破案神速，只怕官路上也走得平坦一些。只是这一来，便却枉纵了作恶歹人，诚为可惜罢了。”

　　苏文听了，心中暗道：此言尚可。只是无高才雄论，并无出彩之处。本身自己这审案，便是留了这许多破绽，若是这一些平常破绽也寻不出，算不得甚么高才，不过是平庸之才罢了。因此摇头道：“此言倒也有些道理，然我视之。不过是强行狡辩罢了，算不得定论，可还有话要说？若是没得话说，我便要监押那两人，只待择日远远的充军罢了　　王安甫叹道：“方才此言不过其二。我自然还有话说。”言语一顿。便又整治衣襟，道：“方才大人可有一言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文点头道：“正是，此乃某之言也。不知你有何要说的？。王安甫便道：“既是大人所言，便是大谬矣。我大宋立律，便是要依律行事。若是法外有情，对于他人，岂有公平二字？律是立国之本，国无律不行，有律不依更不行。既然是铁案。又如何仅凭大人心中所喜，便可重罪轻判，又可仅凭大人心中所恶，便可轻罪重判？如此天下何以为公？。

　　苏文一听此言，不由心中甚是惊讶。此人所言，虽为超出古人范畴。然已有以律治国之念，在这大宋朝，倒是极有见识之人也。即便是千年之后盛世，也没真正做到依法治国，依然是人治社会罢了。心下顿时感佩，对此人见识已然有了了解，此乃大才也。

　　此时又听得那王安甫在堂下道：“此其三也。方才大人进账，不闻案情来龙去脉，却直言要定我之罪，便是先入为主，又哪里容得我等分辨？此其四也。因此，在下有个建议，不知大人愿闻否？”

　　苏文忍住笑，心道：且看此人还有甚话可说。便道：“你只管说就是。”王安甫便道：“为保本案公平公正，在下斗胆。请大人暂时回避审理此案。只因大人先有偏见，如何还能做的明镜高悬？”说罢。便直视苏文，毫不畏惧。

　　苏文冷冷注视那王安甫，便道：“大胆。真够大胆。本官本着怜惜你乃读书之人，便从轻处置，你却如此不识好歹，也罢，此人情便不作也罢了，便判你与他二人同罪，一同充军罢了。”说罢，一掌猛然拍在案几上，将那案几上押签也震落下来。撒了一地。

　　那岳大路见苏文面色不善，心道：方才都监还想要成人之美，这审案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罢了，只道是要瞧瞧这三人才干，然这会子却怒发冲冠，却是这王安甫不会说话，好端端一人，怎地便说的苏都监尴尬起来？有心便要做个和事老，便笑道：“都监大人休怒，方才这王先生冲撞了大人，倒是不应该的，只是这些须小事，如何便要做出如此重之惩罚？且不如看顾我之面皮，暂且放这王先生回去就是。”

　　苏文却冷脸道：“放他岂不是置国法于不顾？今日之事断断不能善了。岳将军也是大宋朝廷命官，当然也知晓，若是有作卑犯科之人，便要一律法办，如何姑息得？此不是要辜负圣上恩德？”一面说，一面向北拱手道：“如今圣上蒙尘，我等更要自守纲领，才能保得大宋不知散乱。”一席话说的岳大路羞愧不已，却又无话可反驳，便叹道：“如

　　大人、万再下感罢，便供供年道！，“只是某今日动匙，伪所坏有些事物要处，这便要去，还望都监大人见谅

　　苏文暗自好笑道：你却是被我驳了面皮，不好再在此待下去罢了。如今我要的，便是如此。你去了，我才好与这三人说话。这三人俱是义气之士，克其这王安甫。日后定然有大用。当下便冷脸道：“既如此，本官因此事纠缠，也就不送了。”

　　岳大路讪讪而笑，拱了拱手，便退出帐中，扬长而去。心下却道：你虽允我前去救驾，却是你尽臣子的本分罢了。如今却拿脸色给我瞧，我如何受得你这口气？也罢。所谓眼不见为净，这三人与我也不过是一面之交，范不着为此得罪了这都监。一面想，一面自回寓所不提。

　　待那岳大路去了营帐。苏文边道：“如今我还可送你一个机会。你若是现时离开，我仍旧不追究你之责任，我便只将他二人充军就是。如何决断，还望你自己思虑清楚才好。不要误了自身的前程。”说罢，一双眼便瞪住那王安甫。

　　王安甫忽大笑道：“大人何必多言。我等三人，共同进退，既然要充军，我等三人自是无不应允大人，在下也绝无反悔之心。”

　　那郭修武并聂胜闻此言，心中甚是感激，郭修武便道：“兄弟说得是。如今要受苦，便一起受苦，真真好兄弟也那聂胜也感佩叹道：“王先生如此舍身相就，还请受我一拜。”一面说，一面以头抢地。向那王安甫磕头下去。王安甫忙侧身让过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你等二人来时可是如何说？此去航，州。必定要投入那宁海军中。以百胜之师，攻伐辽人。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还要迟疑？却似要生离死别一般。”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一面望定苏文道：“我等如何出处，还望大人安排

　　苏文看顾他眼神，果然坚毅无比。半晌才叹道：“果然是个大才。”一面欣然打交道：“还不快与三人松绑，恁地如此待我贵客？。一面说，一面亲至王安甫面前。伸手解除王安甫身上绳索笑道：“方才倒是委屈了三位，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王安甫送了手臂，向苏文忽然跪拜下去道：“在下王安甫，拜见大人。”言毕，深深磕头下去，额头直触地面。“咚咚”有声，显然是实心诚意。苏文心中欢喜，忙忙拦住道：“快别多礼。快别多礼，方才是有得罪，却不想安甫心中毫无芥蒂，此等胸襟确实是人感佩不已。”

　　此一番变故，那聂胜并郭修武目瞪口呆，待到那军汉送了绑，便几步抢到王安甫面前，那郭修武还伸手一探王安甫额头道：“乖乖，莫不是失心疯了？天可怜见，你家还有老母奉养，却如何便糊涂了？。一面跌足叹息不已。聂胜也感叹道：“都是兄弟害了你，只是你义气深重。却也糊涂的紧。”

　　王安甫笑道：“都监大人可是判了我三人充军。

　　却不是入了你等愿么？”聂胜瞧了一眼苏文，却见他满脸笑容。正凝视三人，便迟疑道：“大人可是判了咱兄弟三人充军，可不是入这海宁军。”那郭修武也在旁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兄弟莫要说胡话一面说，却一面迟疑望向苏文。　　却听得苏文笑道：“正是如此。我要判三位充入我宁海军，不知意下如何？”聂胜并郭修武听得苏文此言。不觉圆瞪双眼道：“大人此言可是当真？。心下却暗自欢喜，又有些迟疑，怕吃着都监大人戏弄。因此眼巴巴瞧着苏文，只待他点头。

　　苏文便道：“方才那有外人再次，某便不得不如此行事。你等三人义气深重，正是我宁海军之需将士。王先生又身负大才，若是就此错过，倒是我之巨大损失。因此，某便厚颜邀请三人入我军中如何？”

　　聂胜忽一手拍在额头，方才大笑道：“真是造化了。原来虚惊一场。又入得宁海军，我等如何不愿意？这一路上行来，也不知在路上商议过多次。如今大人开恩，便是我等福气。”说罢，便一把扯了郭修武。单膝跪到，向苏文叉手行礼道：“我等愿入宁海军。”苏文见三人如此，忙一把扶住道：“快快请起，我得三位，实乃幸事，如今且安排营中歇息，自有军士为你等安排。明日你等边混入军中，随我一道前往应天府去，救驾！”

　　王安甫听闻此言，便笑道：“大人此举实乃高明苏文笑道：“高明处莫过一言：大树底下好乘凉。端的一针见血，使人茅塞顿开。”一面又向王安甫道：“听闻你有个老母亲。你也是个孝子，因此我已着人以朋友之托，送你老母亲暂住我府上。你要随我从军远征。你母亲一人在家多有不便，去我府上，我三位夫人个个贤淑，必定会以己母待之，还请安甫安心歇在军营才是。”

　　那王安甫听闻此言，双目流泪跪拜道：“得大人如此看重，安甫安敢不为大人效死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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