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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好人。”桑桑拿起旁边的那碗烧粥,打算再做一碗,却被他拦住了。
“你这几天在说什么”宁缺问道。
桑桑皱起了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说的话。然后她回答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话......她说的是草原上发生的事情,大部分时间。我其实不记得她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宁缺顿时觉得高兴了。他一边咀嚼着美味的奶酪,一边哼着曲子,说:“如果她想再和你说话,记得告诉她付钱给你,或者让你带更多的奶酪回来。
很快,夜幕降临。
水加热完毕后,桑桑用小溪里的水灭火,然后端着一桶热水走到小帐篷前。溪边的人对此很熟悉,因为经常看到小侍女为宁缺准备水洗脚,脸上流露出不屑。
当然,他们的鄙视是针对宁缺的。
洗完脚,宁缺滑进羊毛被里,然后把桑桑冰凉的小脚抱在怀里。他分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打了两声哈欠后,他说:“晚安。
桑桑比宁缺更疲惫,所以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宁缺吓了一跳,睁开眼睛,透过帐篷仰望天空。它有补丁,他花了一会儿时间专注于一块特定的手帕。
当他看到女仆手中抓着的金边手帕时,他就知道自己是对的。但是,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了什么。
凝视着帐篷的天花板,宁缺在脑海中,把他们离开魏城以来的所有细节和痕迹都过了一遍。
奢侈的马车的窗帘自始至终都牢牢地关着,而那个有着明显野蛮特征的小男孩偶尔会离开马车去玩耍,公主很少出现。漂亮但傲慢的女仆是发号施令的人。
奇怪的是,那个女仆似乎很喜欢和桑桑聊天。
更奇怪的是,她从不掩饰对他的蔑视。
宁缺认为她是一位优秀的女演员。回到魏城,在整个旅程中,草原男人的态度或她自己的举止和行为都没有表明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仆。
这正是让他感到困惑的地方,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唐帝国真正的贵族会有人在意同情桑桑。
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几天,他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位老人。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位长相和蔼可亲的长老,应该是昊天道教南派的崇高存在,也就是马将军之前提到的那个。
从很小的时候起,宁缺就下定决心要进入那个神秘的世界,但无济于事。真正的修炼者的存在,才是他同意随这群人前往京城的真正原因。
不幸的是,他没有机会与这位受到良好保护的长老交谈。只是偶尔当他们停下来吃饭时,他的目光与长老的目光相遇,他可以发誓,他从长老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善意甚至鼓励的感觉。这又让他颇为困惑。
没能下结论,宁缺停止了思考,意识到自己抱在胸前的那双小脚根本就不肯暖和,冷得像冰一样,让他的胸腹都一样冰冷。他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
小侍女桑桑小时候经历了很多磨难,在一堆腐烂的尸体中,在寒风凛冽的雨中生存。宁缺找到她后,她病危了,几个月都没有康复。
她曾经被魏军医看过,他甚至带她去了远方的开平,所有的医生都有着一致的看法:产前不力,天性虚弱。
由于身体脆弱,容易受寒,桑桑几乎从不出汗,因此,她无法排出身体每天产生的所有有害毒素。随着时间和毒素的积累,她变得更加虚弱。这也是为什么宁缺听从医生的建议,确保她每天忍受大量的体育锻炼来改善血液循环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在别人眼里,他不断地让自己瘦骨嶙峋、皮肤黝黑的小女仆像奴隶一样工作的真正原因。
然而,尽管进行了大量的体育锻炼,桑桑并不一定能让她的身体温暖起来,现在在羊毛毯子上感觉很冷。
揉了揉冰冷的肚子,宁缺决定起身取出牛皮做的酒囊,他叫醒了桑桑,把酒囊递到嘴边。
半睡半醒的桑桑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囊。她拧开盖子,把液体倒了下去,没有漏一滴。帐篷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辛辣的草原酒味。
小侍女抱着大囊,像喝水一样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液体。很快,她就喝完了近半袋酒,其中两碗很容易让一个强壮的成年男子失去知觉。直到她的肚子开始鼓起来,她才停下来。它看起来相当勇敢,如果不是完全奇怪的话。
然后她擦了擦嘴唇,柳叶形状的长眼睛在黑夜中变得更加明亮,人们不会猜到她一直在喝酒。对着宁缺笑了笑,她又倒了回去,又睡了过去。
酒香在房间里回荡,他抱在胸前的冰冷小脚渐渐暖和起来。宁缺看到鼻尖冒出几滴汗珠,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想起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紧紧地抱着羊毛毯子,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离他不远处放着一本破旧的《道的回应》小册子。他通常每晚睡觉前都会背诵几页,这是他多年来坚持的习惯。
“众生必在衰老和死亡中修炼,使你的生命不受任何邪恶的伤害。”
“万物生,不老不病,长寿,勇于智慧。”
当他逐渐入睡时,他的思想和精神开始与书页上看似简单但非常抽象和神秘的文字一起工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盖在宁缺和桑桑身上的羊毛毯似乎消失了,小帐篷、外面的草地、小溪也消失了,化作一簇雾气,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抽象的领域,他变成了世界,世界变成了他。在这个境界中,人们几乎可以感觉到一种神秘节奏的细微呼吸声,大自然的气息慢慢地充斥着一片温暖的汪洋大海。
宁缺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事实上,自从多年前读到“文章”以来,他经常能够感觉到它。但与此同时,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个可悲的事实,即这不是冥想时真正的“感知”形式,而只是一个梦。
茫茫温暖的海洋大概是梦境的幻觉,因为他紧紧包裹着的小脚终于开始暖和起来。至少这毕竟是一个美妙的幻觉。
宁缺一边安慰自己,一夜酣然入睡。
...
...
第二天早上醒来,宁缺睡得很香,尽管他看起来非常惊讶和沮丧,好像他渴望再睡三天。
“为什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路线?”
看着扑克脸的女仆,他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尽量温柔地解释道。“我们要穿过闽山,直奔华溪道。我选择的这条路线不会有问题。
帐篷里没有人对他的关心做出任何回应,甚至连女仆也没有。
“我是向导,你们对闽山都不够熟悉,”宁缺又看了看女仆,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被伏击。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听我的话,没有人能阻止你。
女仆瞥了他一眼,仿佛他微不足道,几乎像是在说,谁给你权利要求我解释?
当他回到帐篷时,桑桑正在收拾他们的东西。他告诉她,“一旦我们把他们送离主要道路,我们就要和他们分开。
他看着多年前画的简陋地图,指着一个地方说:“这是我们走得最远的地方,因为如果我们再往前走,如果敌人派几个骑兵去,我们都会被歼灭。
“你应该去说服他们,”桑桑看着他说。
“我猜公主在他们到达那里后期待增援。因此他们不会听我的。宁缺回答道:“说服一群白痴不是我的强项。
桑桑什么也没说,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如果有援军,你有什么担心,甚至决定半途而废?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不对劲。”
宁缺回答道:“因为我有信心,一个敢于密谋刺杀大唐四公主的强悍人物,应该不会像那个女人那么蠢,我敢打赌,会有一些备用计划。
桑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提醒他。“你应该尊重她一点..."
“我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宁缺挑眉,语气嘲讽道。“她是公主,那又怎样?我在魏城说过,我坚持说,她真的是个愚蠢的公主。
“为迁徙者选择合适的连接地点也很重要。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要一条比松果岭更宽的路。
宁缺看着手绘地图上标注的醒目墨点,说道:“他们选择北山路,没有考虑到这是一条单行道,两边都是茂密的森林。这里是埋伏的理想场所。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起来。然后他把地图放进口袋,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显然,向导除了带领他们进入北山路之外,还必须迷惑敌人。愚王妃从来不相信马将军,她也不会相信我。
“一个白痴正在领导一群白痴。”考虑到部队到达北山路并遭到伏击的可能性,宁缺感到越来越郁闷。他愤怒地喃喃道:“她在草原上待了快一年了,还没学过。她是如何赢得名声的?
宁缺将三把锈迹斑斑的剑出鞘,给烧瓶里的磨刀石浇水。他开始了古老的磨剑仪式,为在北山路上等待他们的血腥战斗做准备。这也许是一个徒劳的姿态,但至少,它使他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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