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发卡和酒(一)
大批战利品的贪污引起了旧派高层的震怒。
密会在处决了一批新贵族后,重新分配了管理战利品和战俘的权力。
由于新贵族之前失利,这些都被与克拉雷家族亲近的特遣部争取到了。
兽女们被带出埃梅林园,在南部的一处监|禁所被羁押。
没有侮辱,她们如正常的战俘,等待被自己的势力用让南境满意的报酬赎回;如果没有赎金,她们就不得不去南境划好的地盘劳作。
兰顿在不久后去看了次兽女们。
“唔,狼部的战俘很快被赎回了……令人厌恶的龙部还在和我们谈判拉扯。那群龙,真是不知好歹。”
农场上,阳光洒落在果树上,兽女们正在参与劳作,有人修剪枝丫,有人负责扫雪。栅栏外,一对穿着修士长袍的妇人踏在草坪上,兰顿则跟在她们身旁。
两位女士都来自南境之盟女性共助会。这个组织成立近两百年,由奥里家族——一个专出女强人的家族建成。她们参与了这件事的后续监督。
而听到她们的抱怨,兰顿真想跟着点头。兽人三部实际上内部关系一点都不好,禽类兽人最早就是被龙部赶至北方的。
兰顿也很讨厌龙部人。
但她们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兰顿愣住了。
“不过,不死鸟部的卡古坦一族倒是做得更难看。它们只赎回男性,根本就不管这些女孩。”
“哦是啊……如果那位多罗尔女祭司没有失势,那可能还不会出现这种事……”
空气似乎突然安静了。兰顿眨了眨眼睛,声音才重回耳朵。
他缓缓抬眸:“……多罗尔女祭司?”
阳光下,站着一位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妇人,她姓费舍尔,在南境神院教授北境形式课,被称为最熟悉北境的南境人。老妇人用鼻子“唔”了声,说:“哦,薇达小姐,兽部可不都是坏人。多罗尔是位来自兽部的好女人呢。”
她的语气稀疏寻常,像是不过在随意教授一处知识。
另一位妇人却直接转变了话题:“哦,看看,我们两个说偏了。”
“总之,薇达小姐,你也看到这里的状况,请回去告诉诺拉小姐,让她放心吧。”她看回兰顿。
正是诺拉让兰顿来的。但实际上,真正需要放心的是他。
兰顿看了眼阳光照耀的牧场,那井然有序劳作的兽女,点了头,却听那位妇人又感慨道:
“这次也多亏诺拉小姐了。我还记得事发后她给我们写的那封言辞真诚的长信,请我们一定出山、参与监督。但她真的担心太多了,我们既然听说了,也一定会来接手这种事。”
女教授笑了声。
那妇人又说:“光明之下,兽部人当然应该被严苛管理和对待,但那不是那种事该发生的理由。放任,是对我们在场每个人的不尊重。”
不尊重……
她的话音散在了风中。
兰顿抬眸后,两位来自共助会的女士已又谈起了一些其他安排,比如战俘兽女的居住和劳作的安置。费舍尔教授正是因为熟悉兽语并了解兽部习俗成为了这个劳作所的顾问。
不久后,他们分发午餐,兰顿准备告别。共助会的女士们却塞给了他一个盒子。
“这是会里的年轻孩子们做的饼干。”费舍尔女士说,“多了一盒,薇达小姐。你拿去吧,可以路上填填肚子。”
兰顿把盒子接到了手里。铁盒上,是用蜡笔画着一个巨大的橘红太阳,似乎正散发暖意,下面清隽的字体写着“饼干”一词。他嘴角牵动了下,却没有出声。
不久后,回庄园的路上,他一路沉默。
回头时,却见农场上乌云消散,一派晴朗。
——很明显,兽女们虽然没有获得自由,但状况明显改善了很多,至少得到了保护。
而根据兰顿后续得知的消息,这次行动唯一运气不好的是那位欧文·安霍尔德不知道为什么当夜被其父召回家了。他没有出现在现场,并且他的家族似乎很有手段,让他逃脱了罪行。
不过……虽然有这点瑕疵,但兰顿知道是对北境战俘们最好的结局了。
比他想象中好。
好百倍、千倍。
——
阳光照耀在晚冬的窗台上。
诺拉穿戴整齐,正在清点修行所需的异能道具和典籍。又一轮季度修行要开始了。
她将道具一一放入储物戒,却突然从桌上的镜子里发现背后多了个人。
沙金明亮的卷发,瑰丽的面容……兰顿出现在她身后,面露扭捏。
“你干什么?”
诺拉回头,发现兰顿提着盛着早餐的篮子过来了。但明显,这不是他的来意。
他的眼神说明他还有话。
而兰顿看了眼诺拉,又回头确认了室内结界还在,突然呼了口气,低声说:
“诺拉,我今日起愿意对你履行‘臣服’的义务……不过,不是绝对的,只是某些方面。”
“……”
诺拉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皱眉:“什么?”
兰顿扭头看向篮子的一角,语气就像是在问诺拉今天中午的甜点是吃苹果饼还是蓝莓糕,“我将对你臣服,对内与对外履行部分义务,但也只是部分。至于做的原因……是因为你之前做的事对我很重要。”
说完后,他轻轻放下篮子,转身走了。
只剩诺拉彻底停下了清点典籍和魔法道具的动作,茫然地盯向他。
少年沙金色的长发映在阳光下。他身材颀长,正站在床边,整理幕帘。
而他刚刚虽然说了要“臣服”,我行我素的态度却似乎没有得到任何改变。
诺拉消化了会儿,才道:“你不是认真的吧?”
她竟陡然发出一声低笑,语气既像是在看喜剧戏剧时乍遇到难以置信的桥段,又像是小孩在玩游戏时幻境里突然爆出了意料外的奖励。
“……”兰顿头也不回,却最终点了点头,“嗯,真的。”
周遭陷入沉默。
几秒后,诺拉听到少年缓缓地开口说道:
“总之,我……我以后会试着对你负责。”
他清脆的声音掷地。
【埃梅林园。完】
——时空穿梭线——
【十二年后。新月历356年初,冬。圣渊。】
诺拉轻抚女孩们的头,为她们梳起了头发。她们的头发干枯成结的头发,和她们的眼神一样,没了任何光泽。
而旁人的闲言碎语让诺拉知道了关于她们的更多信息。在不死鸟部,身为兰顿老师女儿的孩子,她们被留下了性命,却饱受虐待。
伤痕可谓触目惊心。诺拉为她们喂了药,便不想再看。
兰顿则一直保持安静。烛光下,他盯着她们,却像是出了神,不久后才说:“你还记得埃梅林园的女孩吗?实际上……她们在故土的遭遇差不多。”
诺拉点头,“嗯。”
而看到女孩们的面庞,她叹了口气。
诺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者说怎么确切评价这种事。在风俗和历史的操纵下,一个世界的人生活的景况总是能偏差得超乎想象。
兽部人,不过在南境之北,却不像已完成数轮各种运动的南境,如今,依旧在某些体制上展现出极为原始的思想。
在兽部,雄性依旧担任和占据了社会重要部门运转的所有职位,女性大多数只能履行繁衍和管理家庭的职责。或许曾经好了点……但十几年前的臭名昭著的《卡古坦法令》令情况雪上加霜。
而盯着女孩们无法消散恐惧的目光,诺拉摸了摸她们的头,用熟练的兽语轻柔地说:“睡吧。”
……
一小时后。
火光下,诺拉放下信。
这封信,正是兰顿之前说旁人交给他的。信送往的是克拉雷的新庄园。上面只写明了他老师外孙女们的下落,但没有留寄信人的蛛丝马迹。
她眉头紧锁,待眼中的六芒星光芒散去才抬头,却见兰顿凝视着她。他在等待预知结果。
而诺拉现在早不同于往日,已成为了南境最年轻的宗师之一。
在南境,法师的法力等级被划分为学徒、智者、宗师、传奇——传奇,即半神,已百年不出。因此宗师便已是境内顶级的法师,全境不超过三十位。
正是因为达到了宗师,诺拉的预知能力大大超过童年。
“对方在这封信上做了预知防范和误导,必定也是宗师以上的实力,而且已经超过宗师中阶。”
诺拉取下了银边眼镜,银链垂落,令她气质清冷了几分。
而预知,也是可以误导的——正如诺拉母亲被害死那次。
拥有经验的大法师可以通过提前做蒙蔽式的假象或用特殊的法术提前设过多干扰信息来误导预知者。
诺拉,这一生来只被误导过一次。在三年前。她唯一能庆幸的是那个人没成为敌人。而也是那次少有的失败,令她现在行事和判断更加谨慎。
再次仔细地翻弄信纸,诺拉的眸中荡过幽光:“不过我已经有想法了。”
兰顿忙抬头:“什么?”
“但我们之后说。”
“……”
诺拉把信推回了兰顿,“先说说,你为什么抗拒我?”
火舌映着,兰顿冷淡的侧颜。
“我没有。”
“你有。”诺拉盯着他说。
——时空穿梭线——
【346年夏。】
“你有。”
“你刚才有低头,快抬头。”
诺拉翻了页典籍,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不耐烦地紧抿嘴唇,却没吭声,只是微微抬起了头。
兰顿在她身后继续皱眉说:“你这里有一根炸起来的头发。”
这是十年前。
诺拉十六岁半了。
兰顿在给她梳头。
这两年半来,他们关系好了许多。诺拉不再每晚禁锢兰顿,兰顿也的确做到了他在两年前说的话,没有再惹是生非,虽然脾气时不时任性得像他才是真的大小姐,但也的确开始履行了部分臣服者和侍者的职责——其中……就包括给诺拉梳头。
这开始于意外。
兰顿第一次给诺拉打理头发大概是她十五岁生日那次。她的生日宴所有人手忙脚乱,负责这项工作的侍女不小心伤了手,房内只有兰顿,他主动顶了上来。
而诺拉那时发现,他似乎看不惯她的头发很久了,一上来就对她额角的碎发捣鼓了很久,但最终效果还不错。
而诺拉渐渐发现,兰顿对美貌大概有近乎偏执的强迫症,要求毫无瑕疵……毛发不能炸起一根,分叉的必须剪掉。
诺拉觉得他简直跟自己美丽的妈妈一样爱打扮,不过作风让她想起来小时候的礼仪老师。
现在,诺拉的金发被精致地编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样子,淡蓝色镶嵌宝石的发带继而把编发连在了脑后,那色彩和她的眸色一样。
而兰顿的手指很柔软,碰上诺拉的皮肤时,瞬间让诺拉从手里的议案中分了神。
这一刻,她脑中倏然闪过一个画面——一本崭新的典籍、暗黄的封面、洁白的扉页。
那是一个最近的课程发下的,最终被她放到了储物戒深处。
下一刻,诺拉的手按上兰顿的手指。
两人都愣住了。
镜子里,兰顿身量拔高了,容貌比起过去更为瑰丽,似乎随时都绽放不容忽视的光,此时却困惑地看向诺拉。
“薇达……”几秒后,诺拉开口喊了他的假名,“以后不用你给我梳头了。”
“……你不满意?”
“不是。”诺拉收好了议案,头也不回地走了。
……
“你有,你一定听懂了,诺拉小姐。”
七月,夏日的阳光灿烂。
十六岁的诺拉从圣光明钟楼的教室走出来,脸上难得地染上了绯红。和她一起的神术师女孩们也一样。
她们穿着白金色的神术师制服,在盥洗室中讨论起来刚才课程上学习的内容。
她们刚刚上了节课,是修行学院难得地分男女上的课程——是生理课。南境在几轮性别权利运动结束后,不再按照古老的教条要求修行者禁欲,而是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过,相应的课程也继而生出,其中就有针对诺拉这样的女孩儿的——要求她们学会如何在自由和保护自己之间中取得平衡。
而这一年的确对诺拉来说是和过去有小小不同的一年。
一年前,她迎来了自己第一次生|理|期。
不久后,这种生理课接踵而至,课上的副教理发给了她们装订整齐的专为女生写著的暗黄色封面典籍,里面详细地讲述了许多知识,告诉了她们为什么会在父母的结合下出生,以及后续应该注意什么。这让诺拉少有地感到了促狭。
“各位,你们今天能来到南境神院下属修行学院修行,你们便都是南境的天之娇女。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相信你们日后都应该视自己为宝藏。现在教给你们的知识,是为了让你们学会正视自己的生命、权力和保护自己的身体。”
“虽然过去对此限制,现在赋予了更多自由,你们却更要学会在这种环境下审慎地和异性的亲密接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合格的丈夫或伴侣的,能对自己负责的只有你们自己,你们要擦亮眼睛——”
“好讨厌,这样的课都需要考试,我学习‘光明之辉’的时间就不够了,好多需要记呢。要知道,这种课两百年前在提出,可是要在圣堂被烧死的。”
诺拉进入盥洗室,听到一位女性朋友在抱怨,但她的声音分明充满了初次接触的兴奋和羞涩,“啊,诺拉小姐,您那么聪明,已经学到智者高阶的法术了,这种课的知识学习一定不再话下。”
“也许吧,当成普通的考试就好了。”诺拉轻轻吸了口气,不想再进行探讨,出去了,“我走了,要去练习预知和法阵了。”
离开了少女群体,诺拉才出了口气。但她毕竟也是年轻的少女。当她低头,看着暗黄的书页,刚才学习的东西多少让她感到股书页的炙热。
但她很快把这个书放入储物戒,抛诸脑后,来到自己的研习室。
她悄然念出咒语,打开了橱柜。
酒。那竟是一排排的酒,紫藤酒、光明之语酒、鲁翠酒……样样皆备。
青春期似乎每个人总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像是不可避免的。诺拉也不例外。她染上的问题就是酒。
现在的神院当然不禁止饮酒,但酒多少让人联想到不自控的东西,和诺拉作为“圣女”的理想形象不符。
而诺拉染上这个的原因是焦虑。
父母死后,她潜心修行法力,进度一日千里,如今在冲刺准宗师的门槛前后,是最关键的时期。因此她需要天天运造灵感去捕捉感知,这是练习预知的方法之一。
而诺拉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喝酒既可以帮助她缓解焦虑,又可以让她在感知的时候大大地加强她的灵感时,她依赖上了酒精。虽然知道服用既定的药物就可以戒酒,但她没有这个打算。
而对于诺拉的同龄人来说,她喝得实在过多了,但却没人管她——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到诺拉会拥有这样的问题。
不久后,诺拉结束了推演。
经过练,她酒量很好。饶是喝了大量的酒,她不过眼神晕眩了些,却自控地准备好了醒酒的药剂。她悄然服用,随后准备回家。
但她离开独立研修室后,却发现来接她的不是兰顿。另一位小侍女兼女伴等在门外,告诉她:“诺拉小姐……薇达她有事,请假了。”
诺拉的手按上眉头,这时酒彻底醒了:“‘她’这个月不是第一次请假了吧?”
“……总共几次了?”
……
半小时后。
“费舍尔教授,请问薇达在您这里吗?”
诺拉朝费舍尔教授传送了一条消息。
不久后,对方就给了她答复:“诺拉小姐,薇达不在我这里。她今天说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了,没告诉你吗?”
“哦,我似乎想起来了。对不起,我再问问赞恩。”
诺拉关上了罗盘,眼睫染上影。
不对劲。她发现兰顿不对劲了。
他最近总是失踪,明明他之前还稳定了下来。
诺拉抿唇。
而之所以说兰顿“稳定”,是因为她知道他自一年前起,就开始领了个活。那是费舍尔教授所开的北境形式课的助教,协助前者研究和教授北境历史和风俗。
这很适合他……这是诺拉最初听到时的第一反应。
而她不介意让兰顿的生活丰富些,毕竟作为北境恶兽,一直困在克拉雷庄园内充当侍者,那估计也是行不通的,他迟早爆炸。
不过,诺拉也大概猜到兰顿为什么这样的其他原因,但也没有阻止。毕竟就算他要收集信息,在神院真正的核心信息却从不会轻易对外公布的。一切都要经过重重考核,且兰顿要接触核心必须要经过她这位势力主人的允许,所以也不是他想接触就能接触的。
诺拉本放宽了心,现在的状况却无疑引起了她的重视。
一次,两次,三次……一个月来,他已经无故消失三次了。而且还是用对两边瞒的方法。
……这真是令人怀疑的做法。
虽然说诺拉不想把兰顿牢牢套在手掌心,但由于有前车之鉴,她并不是很放心兰顿单独在一个地方秘密地呆很久。
她要去查明他这段时间在哪里、在做什么。
……
而查明兰顿在哪里,并不是难事。
诺拉不过再次召出了羽毛跟随移动,不久后便到达了大致的地点。
而到达后,诺拉吃了一惊,更加相信兰顿藏有秘密。
这竟是座深山。
灌木丛生,异兽游走,诡谲的光芒浮动于尘埃之间,鬼魅般的嚎叫从深林处传来。
作为修行处,这或许是好地方。
但现在,诺拉却停在一个幽暗的山洞前,其外部布满了结界。
而在这里,阳光被一层层树荫阻挡,环境变得晦暗无比,只余隐秘的金线游走。
诺拉靠近,不过稍微一感知,便察觉出这金线是兰顿的造物。她熟悉他的法力。
金线围聚,却凝成了严密的结界,似乎正在为某种祭典形成保护。
诺拉皱起眉头。
……这陡然让她想起了“噬魂”那些夜晚。
他到底又是在做什么?
诺拉生出不安的预感,却继续朝前走。
而她是一个人来这里的。
这两年,或许是因为天赋与勤奋并行,她和兄长赞恩的实力已几乎超过了家族内大多数人,不需要过多的守卫。
而靠近结界后,诺拉没花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破除的办法(在契约的影响下,作为被臣服者破除臣服者的法力不是难事)。她瞬移进去。
在幽深的甬道,她一手撑起盾,一边悄然念诵了加重瞬时预知灵感的咒语,却觉诡异的感觉越来越盛。
只见微弱的光芒贴着嶙峋巨石,这里仿若恶兽的头颅,幽长、静谧。石壁上,挂着无数让诺拉无从识别的诡异法阵符号,团聚围绕,竟像是真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诺拉的心脏砰砰直跳,嘴唇紧抿。
……她竟更加确定这里有问题了。
好样的。兰顿·无姓者从不让她失望。
诺拉目光变冷了。她当机立断,在罗盘上加注了一个坐标。那是个小法术,与她体征相连,一出问题,坐标便会传给赞恩。之后,她静悄悄地往前继续潜行。
然而,当诺拉穿过漆黑的甬道时,却突然听见……
山洞尽头,痛苦的呼气声传来,夹杂着烫耳的炙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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