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怪梦

江归凝一只脚跳着走到床边，把被子啪的一下扔到床上，然后顺手就给了陆阳生一巴掌，力道倒也不重。

“还好意思在这儿笑？你看看你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表姐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了都，你这个当小师弟的难道就不会帮我一把吗？”

他脱下鞋子，露出已经开始红肿的脚委屈巴巴地说道：“你瞅瞅，这都开始肿了。先是李柔，再是这个什么冯清，你们小镇的妇人咋都这么彪悍啊？都快赶的上那个……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陆阳生已经很认真地在听了，可是最后一句话里的那个名字他还是没听清。

他歪着头对江归凝问道：“你说谁？”

江归凝没好气地说道：“没谁，就是一个疯婆娘，小镇外边的人，你肯定不认识。”

陆阳生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就知道肯定是和他这个小师兄有瓜葛的人了，所以他倒也不好意思多问，就忍着笑说道：“小镇其实也有脾气好的妇人的，只不过你没遇到而已。至于我柔姐她们，算是例外吧，毕竟李全哥是家里的独苗，柔姐和他撑着那么大一个粮店，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要是性子不强硬一点的话，是守不住那么大一个家业的。至于冯清表姐，你多想想就应该知道，一个敢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么偏远地方的人，性子怎么想都不可能太好吧？再说了，小师兄，是你先惹的人家吧？虽然我听不懂你当时在屋里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能把她气成那个样子，而她打你你又不敢还手，就知道你当时说的话绝对很过分。对不对啊小师兄？”

江归凝脸上的表情一下凝固住了，他看着陆阳生眼里藏都藏不住的笑意，恼羞成怒地吼道：“对什么对？小师兄这是好男不跟女斗，你懂个屁。去，帮我端点洗脚水去，我要泡脚。”

啪的一声，门又被踹开了，江归凝一个激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冯清端着一盆水出现在门外，正一脸冷笑地对着江归凝说道：“哟，这是那个大家族的贵公子啊？怎么，洗个脚还得人伺候着？那要不我再给你揉一揉，按一按？”

江归凝连忙讪笑着说道：“那倒是不用，小道我还是懂点分寸的。”

眼瞅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陆阳生不由得一阵头大，他赶紧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站起身对冯清笑着说道：“表姐，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冯清先是对着江归凝冷哼了一声，然后转头的时候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她对着陆阳生说道：“倒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你走了一天的路可能乏了，就给你把洗脚水端来了，正好让你解解乏。”

陆阳生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手足无措地说道：“这怎么行呢？”

冯清一边走进屋子一边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一盆洗脚水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陆阳生赶紧迎上去接过了冯清手里的水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表姐，给你添麻烦了。”

冯清摇头笑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相比于我欠你家的那些香火情，这都不算什么。说实话，要不是我家闺女……算了，不说了。来，你先洗脚吧，等完事儿了姐再给你端出去。”

陆阳生哪敢真的让人再给自己端出去啊，连忙说不用，最后好说歹说，才终于把冯清给劝了出去。只是临走前她故意瞥了一眼江归凝，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一时间屋里又只剩下师兄弟俩人了，江归凝故意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哟，大少爷啊，这都有人给端洗脚水了，不像小道我这种穷人，盖的被子全是破洞不说，受伤后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这个师兄当的啊，真是惨。惨啊……”

最后两个字他还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只是害怕被冯清给听见，所以压得很低，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陆阳生也已经摸透江归凝的脾气了，像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他都已经能无视了。所以他假装没听见，自顾自洗了起来。

江归凝看这一招不管用，也就没兴趣再跟那一个人唱独角戏了，他小声嘀咕道：“这要是在那边，不知道多少姑娘想给我洗脚呢，结果在这边混成这样，真是丢人啊……”

陆阳生听见了，可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事情到最后，还是陆阳生给江归凝倒了一盆洗脚水，这才让江归凝不在那碎碎念了。

洗漱完了，就该休息了，在和冯清打了一声招呼以后，陆阳生就把屋门给关上了。

屋门一关，江归凝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下子跳上床，直接钻进了冯清给陆阳生早早铺好的被窝，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了。

陆阳生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就自己铺起了那一床破被子。

说实话，冯清还是很厚道的，这床被子虽然有几个破洞，但是很干净，铺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味，应该是经常收拾的那种，反正用来睡觉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明明赶了一天的路了，可熄灯以后陆阳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瞪大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竟然闪着一丝亮光。

过了一会儿以后，他忽然小声问道：“小师兄，你睡了没啊？”

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回道：“睡了。”

陆阳生没在意这些，他接着问道：“师兄，明天还要一大早就起来赶路吗？”

江归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怎么，你这是碰到熟人了，所以想在这儿多住两天？还是说你都走到这儿了，却不想跟我出去了？想跟着你这个表姐在这儿一起过日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正常的几句话，可是从江归凝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的别扭，特别是最后一句，直觉告诉他这句话绝对有问题，可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问题在哪。

不过陆阳生也了解江归凝的性子，像这一类话知道了还可能不如不知道，所以他就主动无视了这句话，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确实想在这儿住一天，不过不是不想出去了，就只是想问她一些事情而已，因为我感觉表姐她可能会知道一些和我父母有关的事情。而且表姐她说外边打仗了，我也想多了解一下，防止出了外边的时候会遇到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江归凝一听是这些事情，顿时就没了说话的兴趣，他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我还以为你小子终于开窍了呢，原来还是个小傻子。算了，你想在这儿停一天就停一天吧，正好我也乏了，刚好也能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不过事先说好，留一段时间可以，可你得跟你那个表姐打声招呼，不许再欺负我了，否则小道我绝对会反抗的。”

“对了，你小子也正好趁着这两天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出这个小镇。你也听到了，外边的世界生生死死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特别是咱们，遇到的危机可不是凡人们能想象得到的。你多想想，要是万一后悔了，趁现在还没走出小镇，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一旦出去了，再想回来可就不容易咯。”

陆阳生当然不会后悔了，不过他还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江归凝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小道我赶了一天的路，都快累死了，现在困了，乏了，想睡觉了，所以你能不能安静点啊？有什么事情明天问你那个表姐去，她都知道。要是实在不知道了，你再来问我。对了，你明天跟你那个表姐说一声，她眉心有一团黑气，应该是家里有亲近的人近期会出事，儿女的可能更大一些，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陆阳生听后瞬间就没了睡意，他坐起身刚要问个详细，可江归凝就提前打断道：“现在你师兄我困了，不想说这些事情，所以请小师弟你行行好，饶了我吧，让我好好睡一觉行不行？再说了，你现在就算是问清楚了，又能做什么？”

陆阳生叹了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果真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屋内鼾声四起，江归凝已经沉沉睡去，可心里有了事情的陆阳生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他才睡了过去。

这一夜，很久没做过梦的陆阳生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到处都是哭喊声，有老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的，他们哀嚎，惨叫，似乎在遭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吵得陆阳生烦躁的同时心头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杀意。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暴走的时候，一股惶惶如烈日般刺眼的金光忽然出现，压制住了所有嘈杂的声音。后来金光逐渐散去，陆阳生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里边有些什么，可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忽然像是被什么拉拽了一下一样，瞬间跌出了梦境。

最后的最后，他只看清了金光里边是一本书，可书上写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看清，就从醒了过来。

醒过来以后，陆阳生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江归凝拉走了。也不是到江归凝梦到了什么，现在正拉着他的胳膊流口水呢。

陆阳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胳膊抽了回来，见天色尚早，就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一觉睡到天明，再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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