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坦白
江一军脸色沉沉的从学校门口走出来，被突然跳出来的纪雪吓了一跳。
“一军哥！”纪雪拖长了音调，一副痛哭流涕的表情，“我对不起你！你是我亲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
“别”江一军冷冷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温度，“差辈了吧？”
纪雪笑不出来，急着问：“咋说的？会不会罚你啊？”
“不知道。”江一军摇了摇头，迈开步子往前走，语气随意“大不了被轰回家呗。”
“那怎么行！”纪雪绕着江一军打转，心里着急死了。
江一军：“反正跟着沈知文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纪雪愣了愣，这话说得是没错，但上学总比在家呆着强啊，而且江一军是因为她被牵连，他要是被学校轰回家了，那纪雪心里可太过意不去了。
纪雪把手举到脑袋边上，作发誓状：“一军哥！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这辈子就认你这么一个姐夫了，谁不同意你娶我姐，我跟谁拼命！”
江一军语气随意：“不用别人不同意，估计我也拿不出那么多彩礼。”
纪雪奇怪的看向江一军：“我姐说那些嫁妆是你亲口说的，我以为你有啥方法呢，你……真拿不出来啊。”
“我亲口说的？”江一军指了指自己。
“是啊，我姐是这么说的。”纪雪感到一丝不对劲来，小心翼翼地说“一军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姐？”
江一军朝她看过来，纪雪赶紧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肯定站你这边，我姐脾气差，力气又大，你不想娶她了也正常。”
江一军打断了纪雪的猜想，慢慢的说：“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我有点事得找你姐问一问。”
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原本干旱的地里被雨水浸润过后生机勃勃，打蔫的玉米叶子重新支棱起来，因为不用浇地，地里忙碌的人少了许多。
后来江一军还是被学校轰回了家去。他把家里荒废的地重新翻了一遍，种上了棉花，红豆和芝麻。
因为比别人家晚种了一段时间，整片田地望过去，别人家地都绿油油一片，只有他们家光秃秃的。
江一军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回头去望自己撒下的一粒粒种子。
总有一天它们都会长大的。
纪雪见江一军好久没来上学，跑去问校长才知道这件事。她从校长办公室回来之后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把李三喜千刀万剐了。
这事现在已经这样了，她要是再藏着瞒着恐怕将来有一天纪卿发现了会把她从家一路追着打到村子口。
放学回家后，纪雪忐忑的迈着步子往家走，正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纪卿开口，路过小化村的时候看见之前见过面的知青陈民义在一片地里帮忙撒农药，便远远的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可对方只是眯起眼睛往她这边看了两眼，便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纪雪伸出来的胳膊还僵在空中，这仅仅只是隔了几个礼拜而已，对方竟然就已经把她给忘了？
她不信这个邪，那天晚上明明还笑着说她辫子好看的男生，不可能就这么把她给忘了！
纪雪沿着田地与田地之间凸起的泥土地朝陈民义的方向跑过去，因为刚刚浇过水，地里湿乎乎的，她脚上占了一整个脚底板的泥，跑起步来步子都重了不少。
“陈民义！”纪雪朝弯着腰在地里撒农药的男生吼了一嗓子。
陈民义闻言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直起腰来，定睛一看便展开了笑颜：“纪雪？你怎么来了？”
纪雪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指了指她刚刚站的位置：“我刚刚在那边跟你打招呼，你没理我，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陈民义朝纪雪手指指的地方望了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我近视，没看清你。”
纪雪恍然大悟，语气惊讶：“啊，原来是这样，我在村里还没见过谁近视呢。”她顿了顿，“你们城市的人是不是经常念书啊？我听我娘说，书看多了就会近视。”
“没有没有。”陈民义赶忙摆了摆手，“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看小说，有时候点着灯偷偷在房间看，时间长了眼睛就有些看不清了。”
纪雪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那你念书一定很好吧？”
“还好吧，识得几个字罢了。”陈民义谦虚的说。
“你可以教教我吗？”纪雪看向陈民义的眼神中带着光，很干净，又很纯粹。
陈民义抬起胳膊胡噜了一把脑袋“可以啊，不过我没当过老师，不太会教学生诶。”
纪雪大气的一摆手：“没关系！我们啥也不会，你教我们识几个字就行了，跟着你学总比跟着沈知文学好多了！”
“我们？”陈民义问道。
纪雪犹豫了一下，既然要跟着人家学，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陈民义这个人信得过，可以纳入己方阵营，于是便把自己害江一军被学校轰回家的事跟他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民义面露难色的说，“我估计一军不会听我上课的。我能感觉到他似乎不太喜欢我。”
“没关系！”纪雪语气坚定，“你给我讲就好，我可以给他讲，要是他不想听我讲，我就给我姐讲，叫我姐教他。他肯定听我姐的！”
陈民义笑着应下来。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回头我去找你！”纪雪边往后退，边跟陈民义挥手。
“你知道我住哪吗？”陈民义问道，他手做成一个喇叭放在嘴上“就在知青办旁边的那个白色的房子！”
“知道啦！”纪雪跑到远处，回应道。
跟陈民义约定后，纪雪心里有了底气，回家路上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纪卿此时正在厨房做饭，她今晚打算做一个面吃，正和好了面在案板上切成条，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姐！”纪雪跳着跑进屋子，把斜挎包往堂屋里一丢，围着她姐去了。
“啥事这么高兴？”纪卿没抬头，随意的问道。
纪雪一脸神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纪卿抬起脑袋看了她一眼，惹的纪雪笑个不停。
她疑惑的问：“笑啥？”
“姐，你脸上！”纪雪笑着抬起手把纪卿鼻子上沾着的面粉蹭干净，“都成花猫了。”
“那你别吃花猫做的饭了。”纪卿无情的说。
“不嘛！”纪雪抱着纪卿的胳膊撒娇，“我就爱吃花猫做饭。”
纪卿不耐烦的追问：“快点说，又有啥坏消息？”
“就是”纪雪看了一眼纪卿手里拿的擀面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其实我之前脸上的伤，是跟李三喜打架来着。”
她边说边抬头看了看纪卿的脸色，见她现在还没变脸，接着说：“然后一军哥给我报仇了，之后……”
“之后怎么着了？”纪卿一脸严肃的问。
纪雪声音越来越小，像个蚊子：“之后就被学校轰回家去了。”
“你！”纪卿扬起擀面杖就要打过去，又不舍得真打，“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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