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更

纪卿用两块钱买了四根糖葫芦，拿出一根跟江一军分着吃了，剩下的三根带回家分给他们吃去。

        纪琰把没卖出去的玉米和红薯重新装进麻袋里，跟江一军一人扛一袋，纪卿左手拿着三根冰糖葫芦，右手吃着刚刚没吃完的，江一军吃了一个就不吃了，他说他不爱吃甜的。于是剩下的一大串都被纪卿独占了，纪卿喜欢的不得了，甜滋滋的在舌尖上跳舞，山楂越嚼越酸，整个口腔里都是冰糖葫芦的美味。

        夕阳在身后一点一点落下去，坑坑洼洼的小路十年如一日，三个人的影子斜斜的映在地上，前进的脚步被拉长。

        如今昼短夜长，天气转凉。

        村子里的年味越来越足，卖不出去的玉米和红薯那就自己吃。纪卿每天在大锅里蒸上一些，给江一军送去一些，再给张奶奶送去一些，吃的也快，再加上天气冷，不容易坏。

        村子里准备开一个晚会过新年，要求各家各户的年轻人都出一个节目，纪雪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的，准备在晚会上大展拳脚，可她一个人又犯怵，非得拉着纪卿一起，纪卿拗不过她，便只能答应下来。

        晚会开始前几天，俩人一闲下来就练习，纪雪教纪卿唱戏，俩人一搭一和，唱出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队里的人在放电影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台子，下面用砖头垒起来，不高，但很结实。

        章爱莲知道这姐俩要上去表演，拿出了自己以前买的花裙子给她俩穿，上面绣着一朵红色的大花，裙摆到膝盖的位置，料子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纪雪看了一眼，说太土了，死活不穿。纪卿瞪了她一眼，自己接过来穿在身上，还被纪雪笑话了好一阵儿。

        那裙子虽然是长袖的，但很薄，不可能就这么穿出去。纪卿在里面穿上棉裤，在外面套上大袄，准备等上台之前再脱下来。

        村子里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在这一片空地上，纪卿上了台，跟纪雪并肩站着，从台子上往下看，底下乌泱泱全是人头，她这才感到紧张，手心里沁出一丝薄汗，声音都隐隐发颤。

        也许是江一军长得高，在一群人里面显得特别高挑，格外突出。纪卿没费多大劲儿就一眼看到了他，俩人相视一笑，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仿佛凭空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江一军和纪卿两个人。

        在江一军的眼睛里，纪雪站在舞台上，被微风掀起裙角，一双腿笔直修长，空荡荡的袖子里伸出细细的手腕。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太瘦了。以后一定要把她喂成一个小胖子，他想。

        一曲唱罢，台下掌声沸反盈天。纪卿微微一躬身，跟在纪雪身后走下台去。下一个节目是一群小孩儿，他们模仿动物的叫声，把台下的人逗得前仰后合。

        一九三七年的最后一天，大化村和小化村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守岁，迎新年。不知道哪一家买的烟花炮竹，轰的一声在天空中炸开，惊得众人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

        纪卿刚从舞台上走下来，浑身冻得直哆嗦，也被这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吸引了视线，跟着众人一起抬头看天。漆黑的星空下，一束束烟花绽放又熄灭，照亮了整个村子。纪卿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刚刚炸开的那一多颇像那日在集市上看见的梅花。

        江一军抱着纪卿的棉袄，从人山人海之中挤出来，来到舞台侧边张望，看见纪卿后便跑了过来，赶紧把棉袄给纪卿披上，弯着嘴角问：“好看吗？”

        纪卿眼睛里炸开一束烟花，是最后一束了，她大声的回应，想要盖住烟花的鸣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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