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北风徘徊,繁霜点点,孟夏悠闲地架着马车带着梁归雪,彩蝶二人已是从宅子后面的泥泞小路慢吞吞赶回周府。
那周府前院儿一间炭火烧得极其旺盛的一间屋子内,一头发半白老者依旧正襟危坐,然眼神迷离,飘忽不定。仔细一看,那人虽是面带沧桑,却也不过是一中年男子,只是那头发好似先一步老去罢了,那苍白的面容丝毫未曾掩住他年轻时的俊朗。清早的前院儿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那人充耳不闻,依旧是拿着手边的褐色酒壶,右手如行云流水一般轻轻这么往下一倒,左手便立马将那酒盏送到了嘴边。
榻上赫然已是横七竖八倒了几十来个褐色小坛,开封了的小坛依旧散发着阵阵酒香,熏得整间屋子内酒气冲天。
对面榻上歪倒着一粗壮大汉,那大汉黑红着一张脸,哪怕是睡梦中,口中依旧念念不停道:“灵秋姑娘……”
周随安看着两个喝了一整夜的酒鬼,唉声叹气,一个已是趴下,另外一个虽是坐姿端正,怕亦是早不知今夕何夕,想到昨日夜里,那一抹的苦笑哀伤,“表妹今日定是艳压群芳,昔年京城无人不妒的至尊红颜,哪怕时过境迁,依旧是如天上皎皎明月……”
看着面前为情苦恼的二人,周随安一面唏嘘不已,一面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庆幸当初自己的当机立断,庆幸夫人的不矫情,如此才不至于让自己也成为二人中的一个。
……
此时的盛家酒楼,张夫人正带着女儿一同试妆昨晚自孟夏那收来的炭笔,口中还在不住夸赞,“这炭笔果然不错……那周夫人倒当真是个实在人儿……”
话完那边儿便听见下人来报,家中老爷突发了旧疾,竟是连夜赶回了府城。
张夫人却是十分不信,她可不知道这老东西有甚么旧疾,便是当真有甚么旧疾,到底甚么旧疾非得立马回府城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于是,一个时辰后的平城东城门,几辆豪华马车也跟着快速离去,好似在追赶甚么人似的。
留在城中的众位远道而来的各位大人们原本是想在这平城地界儿再热闹上,哦,不对,取经个两三日,奈何上官大人一家子竟是好似后面被野狗撵似的,不过一夜,已是人去楼空。
没法子,大家也只能抱恨收拾收拾离开。
只叫大家没想到的是,父母官们愿意离开,可架不住这些公子们小姐们不愿意,毕竟一夜间,整个坊市里,街道上竟然一股脑儿涌现的全都是昨日那几名女子表演的那叫甚么滑板和溜冰鞋的玩意儿。
这叫这些年少好奇心满满的年青人如何能舍得这般离开,任凭打骂就是不肯离去,有夫人道:“便是喜欢,咱们买上一个回家学去也成不是,毕竟都是东平府的,谁家门口还没有一块儿冰面儿不是。”
嘿,还真不成,为啥?因为这东西他们不会啊,不会咋办,得有人教啊……
一夜之间,整个平城那是兴起了一个新型活计,究竟是甚么活计呢?
听说是一个叫“教练”的活计,便是现场教这些公子小姐们滑冰的活计,而且还是一对一教学。
你若是晚了,那好的教练可是都叫旁人给抢走了,那教练更是有言在先,他们只在冰城做活计,可不会跟这些夫人公子小姐一起回乡。
他们知县夫人可是跟他们都说了,若是跟他们一道回乡了,那他们平城这段日子辛辛苦苦准备的好东西谁来买,他们只有想尽法子将这些口袋厚实的公子小姐给留下了,后面儿他们自有千百种法子掏空这些公子小姐的荷包。
如此,一时之间,整个平城内外更是掀起了一阵溜冰热潮,附近州府更是无数年青慕名前来,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名士前来观赏盛景,最令孟夏新奇欣慰的便是,居然还有无数的文人骚客留下了无数首脍炙人口的诗作下来。
如此,冰城盛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年关。
只这却是苦了其他府县的知县大人,毕竟原本这北地冬日便是多雪多冷天气,整个县城购买力原本就是远不如春夏,如今仅有的富家子弟竟是各个儿都跑去了本就富裕的平城,可想而知他们的县城是如何的经营惨淡,冰清水冷。
……
东平府城。
连日奔波,张温终于在两日后的午夜赶回了自家府宅。
仅仅在路上让心腹小厮买了些膏药的张温丝毫顾不得遍体鳞伤,一下马车便叫人将自己抬着去往了府中书中看守重地,书房。
抖擞着双手双腿,终于在一副山水画后的墙中暗格处扒拉出了一个镶金带锁的小盒,那张温打开小盒后颤颤巍巍拿出了一张皱巴巴地极为破旧的一张纸,那纸上赫然写得便是三个大字,卖身契,以及一串小字。
“哦?竟是收得这般仔细?”一个温和的女子声在黑暗中响起,此人便是入夜后施展轻功而来的孟夏。
闻得此声,那张温吓得当即夺路而逃,这声音他可是记忆犹新,犹言在耳,便是想忘便是也忘不了,午夜梦回之时,那更是不断在梦里对着自己拳打脚踢,对自己凶悍呵斥。听得此声,只叫人头皮发麻。
那张温当即一声大叫:“来人,有刺客……”
孟夏却不以为意,反是娇笑道:“来得正好呀,正好也叫我见识见识这知府老爷的守卫到底如何。”
话语间,一阵风似的奔向书房门外。
那张温恨极,死死地捏住双手,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去……将咱们府城所有人全都调过来,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可恶贼子,吩咐下去,要活捉此女子,我定要将这贱人扒皮抽筋,活活打死不可。”
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响起,瞬间,整个府城后衙慢慢竟是涌入了好几百年青壮实的男子。
孟夏丝毫不急,反倒是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整个人往人堆里这么轻轻一跃,只见一个人影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忽忽闪闪,就是看不清是何招式,不过一盏茶功夫,那张温便瞧见黑衣蒙面的孟夏似是耀武扬威一般,站在堆得高高的人堆里,仿佛夺命的夜叉一般,话语间竟是颇为喜气洋洋,“不错不错,这功夫练至如今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张大人,你这府城的守卫也不怎么样嘛。”
孟夏看着先前还威风凛凛的张温,如今如那过街的老鼠一般,左右乱窜,冷哼一声,也不再同他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瞬间宛若幽灵一般,竟是站在了那不断逃窜的张温前边儿。
看着目瞪口呆,连跑都不敢再跑的张温,孟夏微微一笑,食指和中间这么轻轻一挑,便将张温腹中夹藏的卖身契,以及众多书信都那拿到了手中。
“看来张大人这几年颇为忙碌啊。”孟夏随意打开几封舒心后,哼了哼。
看着那对面站在冰寒雪地里却额头冷汗直往外冒的张温,孟夏冷笑道:“这些便由本姑娘替你保管了,若是张大人今后再不识趣,将那手伸到不该伸到的地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想来张大人已是见识过本姑娘的手段的。”
随后孟夏便随意使出了三分力,一脚将那张温踹趴在了雪地上。
……
刚失去璎若卖身契以及众多重要书信的张温,终于在折腾了半宿,哼哼唧唧叫夜晚赶来不情不愿的大夫上过药后,入了睡。
然张夫人已是携着女儿赶回了府中。那张夫人一向是个厉害性子,到府之后便将府中众人叫来挨个儿审问,谁料,竟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将她下巴险些惊掉的震惊消息。
“娘,我可是亲耳听到,那女子信誓旦旦,我爹想要将那女子的主人抢到咱们府里来。”那躲在暗处悄悄观察了一夜的张温独子,悄摸摸跟他娘告状道。
随后又夸口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爹胸口偷偷藏的怕是有这般……厚的银票,”那张公子用两手比了比划,“用这些银票买了自己的命。”
气的张夫人将张大人好一阵唾骂,那老东西竟是碰了甚么不该碰的女子,得罪了甚么不该得罪的厉害人,竟是还叫人追杀至了府中,且那女子竟是极为厉害,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府里的小子打趴在地。
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谁让他死性不改,如今倒好,居然还学着会藏私房银子了,更叫人可气的是,她还没见着,那私房银子便叫人搜刮了去。
如此,那躺在床上养伤的张温将将才入得梦中,便被他夫人拿着大棒又狠狠揍了一顿。
此时的张温更是料想不到,在今后的日子里,非但他夫人想起便将他揍上一顿,午夜梦醒之时,或是清早刚一睁开眼,便瞧见那黑衣女子和璎若坐在自己的床榻边,黑夜中从前胆小惧怕自己,一见自己就吓得瑟缩起来的女子,竟是也能用那般幽深的眼睛就这么幽幽地看着他,吓得他从此丢掉了男儿本能,更是一蹶不振,无数次背着人将这大江南北的名医都看了个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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