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周筳韫的手被他抓住, 十指相交，吻得正深, 突然温玉恶劣地咬住他的舌头，眼神陡生厉色，仿佛要生吃了周筳韫。
冷冷对视几秒，空气弥漫着一丝近乎决然的血腥气息。
这次流血的是周筳韫，他也知道为什么，因为温玉摸到了他的手指，没了戒指。
他刚太过气愤取下的，扔在车前的, 只要温玉侧头就能看见。
温玉松开了, 脸色就像书上的生僻字一样晦涩难懂，看似内心经过了一番艰难挣扎，随后才说：“你不许找别人。”
“老子…”想找谁就找谁, 关你屁事！但他瞪着温玉嗜血的模样, 就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老虎屁股摸不得，耳边还能听见不远处乔云霖痛苦呻/吟声。
“你先跟我说说，你那位弟弟的事。”
他内心随即轻蔑地哼了一声, 谅这闷油瓶也不会说。
“好。”
周筳韫怔住，忘了言语，望着温玉皎洁如月色的脸庞, 那般沉着，冷静。
他以前很想听，想温玉主动告诉他，恋人之间就该坦白，没有隐瞒, 他等了好久好久，不管旁敲侧击，温玉始终不肯松口，选择无视。
事到如今，不知温玉出于什么理由突然大发慈悲选择坦诚，但他其实不是那么想听了，这种若即若离，探不到虚实的感情令他很是疲惫，倦怠。
所以即使知道真相他也不会和温玉在一起。
“我说了，你会答应？”温玉看穿他的心思，一语道破。
“不会。”这个违背不了心，但他没敢去正视温玉的眼睛。
温玉没再接话，却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伸手去抓周筳韫的手，强行掰开他不配合的手指，再次套了进去，然后紧紧捏住那根手指，对周筳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警告语气，“再弄丢了，我就将你手指剁了。”别人的戒指休想戴到他的领域之内。
温玉稍微用力攥紧，“没听见？”
疼得周筳韫叫了声，连忙点点头。没答应，不用等下一次，这次就得废。
然后温玉揉了揉他的手指，另只手去擦周筳韫刚疼出来的眼泪，含情脉脉的，“你哭的时候也很好看。”
“你不是我认识的温玉，别碰我。”周筳韫露出厌恶的表情，往后退了退。
“我一直是这样，抱歉。”温玉怜惜地捏捏他的脸。
“那你就是老妖怪，装模作样，滚远点！”他气得无语伦次，此刻他就像一只宠物，被主人肆意抚摸，感觉很不妙，又不敢反抗，只得过过嘴瘾。
温玉淡淡地道，“也只有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心里舒坦。”
“你很变态知不知道，你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早点接受治疗对大家都好。”周筳韫浑身不舒服，嘴里淌着血，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内心煎熬极了，便开始口无遮拦。
温玉脸一黑，语气冷了些，从他身上退了去，站在车门口，跟上次一模一样，“周筳韫，以后别掺和，尽量离我远点。”
“好，我一定会的。”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反倒让温玉眉头一皱，瞟了他两眼离开了。
乔云霖叫的人来了。
周筳韫如释重负，躺在驾驶座，大喘气，刚刚他根本就不敢大声呼吸，温玉强大的气场充盈整个车厢，他好狠，要剁碎自己的手指，他弯了弯指尖，将无名指伸到自己眼前。
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圈住了他的手指，他又想摘掉，但温玉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怕温玉，一直以来就是，以前温玉性子冷，说话也冷冰冰不好惹的样子，但那时爱意满满，给予他无限的力量让他战胜了恐惧发起猛攻，年少哪知害怕。
现在怕温玉，因为温玉真的恐怖。
他缓过来立马驱车离开这破地方，回家倒头就睡，精神刺激太大，第二天他妈妈叫了三回勉强起床。
已是中午一点。
他正在刷牙，公司来电话了。他吐掉口里的泡沫，接听，“什么事？”
是行政部的小琴。
“周总您可算接了，上个月以来您就让我们盘查各个部门收支情况以及纳税情况，暂时没有任何异常，但有另外一个事情我认为必须说说，最近我们马上要参加一个招标会，昨天小张想借鉴以前的招标方案，发现一个违标合同，上面签了你的名。”
小张是她男朋友，昨天慌慌张张跑来告诉她这个事，又不敢给周总打电话，她平时和周总接触了解多一些。
“哪块领域的？”
“渝鄂路段的绿化带工程。其实我们没必要去投标的，但不知为什么去了还和别的竞争对手签订了这个，要是查出来了怎么办？”
周筳韫嘴里的牙膏沫儿不知不觉地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滑进胃里，他根本就没记得自己做过这项目，是乔龙？
违标也称串通投标，就是指几个投标人之间相互约定，一致抬高或压低投标报价进行投标，通过限制竞争。排挤其他投标人，使得某个利益相关者中标，从而谋取利益的手段和行为，简单来讲，就是几个投标人为了获取中标而相互串通，损害项目业主利益又或者是投标人与发标人，代理机构相互串通，损害其他投标人或项目业主利益。
这是一种企图非法获取中标的手段或行为，违法的。
“和谁签订的，当时投标的人都有谁，中标的是谁？”
“当时投标的都是些大公司，盛大，明辉，耀星，光明，乔氏集团，中标的是我们，除了乔氏集团，其他的都和我们签订了。”
他傻了，他妈的乔龙再说和乔云霖没关系？这明明就是一个套，损害的事乔云霖公司的利益，如果第一个想要追究此事责任肯定是他乔云霖。
损害的唯一一个公司就是乔氏集团。
但未等他消化这一个事，电话的声音又紧张地说：“还有周总，您让我们核查近一年所有资料，又有新的发现，就是前两个月我们上交银行进行贷款的资料，其中大量虚假证明文件，里面经济合同我们都没有。采用虚假资料贷款，金额特别巨大，那上面签字的还是您。”
之所以她必须打这个电话，原因在此，违标的事只要那几个投标人不声张，乔云霖不追究那么就没事。
但这个，银行一旦进行年检复核，查出来了，周总很可能锒铛入狱，起码十年以上，甚至无期。
到时公司跟着就完了。
周筳韫脊背发凉，双手无力地撑在洗漱台。这些事都是乔龙一手办的，每年的银行贷款都是，他太相信这个人了，没想到是养虎为患，给自己埋了一颗诈弹。
“周总，您还好吗？我知道这不是你做的，是乔助理。”
知道又如何，他从哪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乔龙做的，而不是他。
关键是乔龙拍拍屁股走了。
银行贷款是大事，他自己也是参与其中的，但那些资料，合同，证明文件是乔龙整理的，他没仔细过目。
心凉到了半截，眼睛发黑。
他从牙缝里艰难蹦出几个字，“我知道了，你先忙，我去处理。”
翻到乔龙的电话，他手指滑掉了几次，才拨出去，整个人靠在大理石台边，冰冷的，浑然一体。
对方很快接听了。
“周筳韫，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周筳韫咬牙切齿，恨不得饮他的血，剔他的骨，没心情同他兜圈子，骂道：“你他妈使阴招？”
“兵不厌诈嘛，弟弟好心教教你，下辈子学聪明点，别那么单纯。”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和乔云霖联手，是想搞跨我？”
“把跨字去掉。”乔龙在电话另一头对着一个中年人扬扬眉。
那中年人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品茶，尖嘴猴腮，还生了一双鹰眼，听到乔龙的话，嘴角一咧，也跟着笑，却活脱脱像个刽子手得逞后的阴冷邪笑。
眉峰上有一块深凹进去的疤，满脸都是岁月遗留的沧桑感。
周筳韫脑袋转得很慢，但也快明白了他话什么意思，“滚你妈的，你他妈给老子正常点。”他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正常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好了，不逗你了，周总，我目的不是你，而是温玉。”乔龙开门见山，不再伪装，潜了多年助理，他甚是疲惫。
“他关老子什么事，都分手你他妈瞎了吗？！”
“你别暴躁，安静点，听我说，按照我的做，你和公司都没事。”乔龙听见电话里消停点了，才继续说，“你只要劝温玉主动承认当年龙程伟一案他做了伪证。龙程伟没有吸/毒，更没有奸/杀温润。”
顷刻间，周筳韫脑袋嗡嗡地炸开了锅，刚他要是没有听错，他是听见了温润这个名字，从别人口里第一次听见，是这样的。
温润是被强/奸杀害，然后抛尸在河里？
他握电话的手颤颤发抖，心口蓦然郁结一团血雾，喘不上来。
“你听明白了吗？”
周筳韫闭眼无力道：“温玉不会的，他只会让那个人在牢里蹲到死！”
“那很不好意思，他出来了。我们只是在给温玉一个赎罪的机会，他爱要不要。”
“你有什么脸说这话？！你这么多年在我身边为了这事？”
乔龙把玩着粒粒分明的佛珠，他对周筳韫很有耐心，“不单单是，你很天真又单纯，我在你身边最安全。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去劝温玉的原因。”
“我不懂。听不懂。”
“没关系，以我们俩这几年的感情，我会负责告诉你能知道的部分，我能安然在这里，全靠你，温玉碍于你的面子，即使最后知道我是谁也没有动我，但现在他也动不了我了。”
“所以，你是谁？”
“龙程伟的弟弟，龙乔。所以傻子，我和乔云霖真没什么关系，唯一共同点，他也看不惯温玉。所以有些忙他眼都不眨地答应了。热心得很。”
周筳韫气得急火攻心，猛烈一咳嗽，吐出血来，他连忙按开水流，将它冲走。
乔龙听见了，皱皱眉，“你别气，其实只要温玉答应翻当年的案，那些贷款文件将马上合法，违标那事永远翻篇。你会没事的。你这么乖，我还是乐意帮你的。”
“滚你妈的，劝你麻痹，一家强取豪夺的刽子手！就算我死，也会带上你的！”
“自身难保，还想着我，周筳韫，我很感动。不过还是提醒一句，要是温玉不答应，遭殃的是他自己。我哥对他怨气已深，难保不出手。”乔龙将手里的佛珠放在桌上，“多说无益，你自己掂量。”
说完，他就挂了。
周筳韫现在已经瘫坐在地上，本是彩色的世界一下阴暗到底，黯淡无光，他好像走近了一条死胡同，四面墙壁高耸入云，他一眼望不到尽头，只得蜷缩在窄小的角落，试图远离尔虞我诈的算计，还有那些猝不及防就被他得知的真相。
他未曾想到自己被一个人算计了六年，也未曾料到自己无意之举给温玉带来了那么多麻烦。
他想起温玉多次让辞退乔龙，自己执意不听，为那点可笑的情谊迷住了眼睛。
要是温玉早点告诉自己真相就好了，可温润死得那么不体面，又如何启齿。
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傻，将一头狼留到如今，有机会反咬那么一大口。
怪他活得天真，以为世上都是一份真心换一份真情，努力会有回报，然而现实一次又一次警示他，看似面善友好的人暗怀心机，除了亲人没人真心待你。
他栽了人生里最惨烈的一跤，一时难以爬起来，怎么办，绝对不可能去求温玉，但龙程伟会不会因此对温玉下毒手，温玉知道他出来了吗？
温玉好像是知道了，周筳韫被逼到绝境后反而冷静许多，他慢慢地想，一点一点地回想。
好像有次温玉跟他说过，他那几天反复接到毒品走私案，还有一个关了十五年的人出来了，想必就是龙程伟，那段时间温玉精神状态很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弟弟的杀人凶手出狱了，那种心情，无人共勉。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党，下班后只能写这么多了！后面写个温润的故事，大概就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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