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利不起早
这赏画宴办的风生水起,蒋毅原先本以为这办宴会的东家会是个中年男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少年。
管家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挽着发髻,戴着白玉簪子,一身青衣锦缎的美少年,正站在屋内,旁边茶台上正放着热茶和熏香,显然十分讲究。
但只一件事情,让管家觉得奇怪,这样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他在钦州行事多年,竟然从未见过。
蒋毅进门口和管家相视一眼,见管家摇头,蒋毅悬着的心倒也放心了不少。
他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如果这赏画宴的东家是外乡人,那他则会趁机浑水摸鱼,若是钦州人,那他便只会借几幅画,作为助力,如今一见这人果然是个陌生人。
沈容枝对着蒋毅行礼:“蒋老爷,赵某来钦州多日,早就听说了您的不少事情,只可惜赵某独身一人,没有机会能和您见上一面,如今有幸收到您的名帖,赵某真是三生有幸。”
蒋毅被他夸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赵公子说笑了,蒋某一家在钦州多年,有些能力范围的事情,自然是要助力一二的,就是不知道赵公子为何要在这钦州办这赏画宴。”
沈容枝给他斟茶:“蒋老爷有所不知,赵某从小无父无母,独自一人,走南闯北,只为混口饭吃,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曾在敖州救过一名白胡子老者,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家里竟然是个商户。”
蒋毅见他说的眉飞色舞,不像是假话:“那既然如此,赵公子可向他索取报酬?”
沈容枝轻笑一声,缓缓摇头:“自然不曾,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过路有缘,又怎么还能向人家索取报酬呢!”
刚才的话,蒋毅本就是为了试探这个赵公子是个什么人,没想到这人比他想的倒是品格高尚。
“是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是积德的好事儿,钱财身外物。”
“正是如此,可巧也巧在这里,那老翁却念在我救他不图回报,竟然派人再次回来寻我,还送了我几幅墨宝,作为搭救他的回报,那几幅画便是现在在大堂内挂着的了。”
沈容枝的故事说的动听,蒋毅也自然没有怀疑,他进门前就在马车里看见了那些名画,确实都是真迹无疑,就这么挂在大堂内,这人想来也是不懂画的人。
蒋毅连连点头应和:“原来如此,若是赵公子不与我说,我还真的要猜赵公子是哪位富商家的小儿子了,可如赵公子刚才所说,皆是为了糊口,为和不将这些画作变卖,换上几千两的真金白银,以后岂不是衣食无忧了。”
“蒋老爷说的确实没错,我赵勤一介粗人,山水字画这种风雅之物对我来说确实没有换些吃食来的要紧,所以我带着这些字画去了常州。
我想着常州背靠京都,这些字画拿到常州去一定能卖上一个好价格,我到了常州后,便去了那边的藏宝阁,据说那里的掌柜,对字画很有研究。”
沈容枝说着从身后拿了一个匣子出来,推到蒋毅的面前。
“这是什么?”蒋毅看着面前描金的木匣子,实在是想象不出,眼前这个赵公子落魄时候的样子。
沈容枝抿嘴笑着:“蒋老爷不妨打开看看。”
蒋毅打开木匣子,就看见里面放着几幅京都尹吉的临摹画作。
说起来这个尹吉可是个有趣的人物,这人曾经师承柳庸的大弟子,绘画的神韵竟然能和柳庸比肩,但这人有趣就趣在他从不喜欢自己作新的画作,他特别喜欢临摹,但经过他手临摹的画,却总有种新的意境。
但凡对山水墨画喜爱的人,都曾经听过尹吉这号人物,因为他这一爱好,在京都内掀起了不少的波澜,不少世族大家都想要请他,临摹一二。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普通的世家,再后来就连皇亲国戚也都知道了他的名讳,他为了不得罪任何人,直接带着行李云游采风去了,至今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蒋毅看见木匣中的画作,只觉得欣喜,但奈何他之前的话,只能装出一副不知云云的样子。
“赵小公子,这是什么?”
沈容枝早就看出了他眼中的欣喜,但蒋毅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又怎么好去说什么:“当然是临摹画作了,这就是我从那藏宝阁中悟出的赚钱之道。”
“哦,此话怎么讲?”
沈容枝抓起茶案上的折扇,起身娓娓道来:“这几张临摹画作的主人,名为尹吉,他曾经师承前朝大家柳庸的大徒弟,他这人有一怪癖,不喜欢作画,却喜欢临摹。
凡是经过他手临摹的画作,都能带来新的意境,所以很多人都想要高价求画,而我手里的这几张则是用一幅真画和那藏宝阁老板交换来的。
正是如此,我才能发现这临摹画也有临摹画的好处,我靠着在京都的经营,得了不少大家弟子的临摹画作,我低价出手,爱好这画作的人,比比皆是,小生不才,因此赚了些钱。”
蒋毅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桌子上的木匣,尹吉的画果然和传说的一样,原本苍凉的山水,到了他的笔下竟然变得生机再现,说是一个新作品也不未过。
沈容枝见他看的出神,走过来的时候,便将那木匣子收了起来。
“蒋老爷,您说也想助力一二,恕我冒昧问上一句,您是打算和我共赚一二,还是想要入门当个学生,收些好作品呢?”
沈容枝的话直截了当,把市井做派演绎的淋淋尽致。
蒋毅之前还在想怎么会有人,没有所图,就包下这么一个地方,供那些画师作画,看来还是他想少了,这人是奔着赚钱来的,若是能在这些人里找出一个尹吉第二来,他赵勤怕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可这件事情既然让他蒋毅知道了,他怎么可能只单单要些山水画,这种好事儿,他自然是画和钱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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