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穿过河流

有那么一秒钟，瑞德以为自己已经出去地面了。

        眼前这个洞穴太大了，瑞德很难看到另一端。这里的月光石矿脉是如此明亮和巨大，以至于在完全阴影中留下的岩石表面很少。它遵循了他一直注意到的趋势，他走得越远，他找到的矿石就越多。

        然而，与瑞德迄今为止看到的石头相比，这些石头似乎有所不同。在它们目前所处的数量和密度中，某种转变正在发生。

        矿脉的颜色更加鲜艳，光线也比纯粹的数字所能解释的要强得多。就好像矿石在呼吸一样。就好像它们还活着一样。瑞德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着它们却眼花缭乱。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所感受到的深红色光环并没有让他与光芒有直接的眼神接触，他最终能够看到洞穴的其余部分。

        巨大的岩柱支撑着这个洞穴王国的天花板，蔓延到整个区域，并将其分成几部分。大蘑菇，真菌和苔藓生长装饰了石头表面。植被有鲜艳的色彩，这些色彩都通过他的光环被漆成深红色，并且像月光石一样明亮。它给地下带来了一丝生命，这是瑞德以前从未想过的。

        所有这一切的核心是溪流。瑞德能够从很远的地方闻到潮湿的空气，一种清爽的感觉使他的头脑清醒。它很宽，大约三十米宽，并延伸到整个洞穴。支流蜿蜒在岩柱周围，植被围绕着它所接触的地区，因为它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地下提供了生命的源泉。

        瑞德沿着溪流流向洞穴中心，在那里它流下一个巨大的洞，成为瀑布。瑞德甚至无法从他的位置看到坑的底部，但水撞击地板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以至于使得他敬畏地凝视着。

        "这个地方有多深？"

        瑞德不知道，他也不觉得有必要去发现这里到底有多深。相反，他专注于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此刻的他围绕着这个无底洞的广阔空间转圈圈。

        随着他的视力适应了他的环境，起初他看不清楚的东西现在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巨型昆虫，无数的昆虫。虽然这些巨大的怪物，与它们居住的洞穴相比，看起来显得很小，但瑞德并没有让自己被愚弄，他成功的发现了这些嗜血的捕猎者。

        它们的体型都是非常巨大的，很多都是他以前遇到的最强壮的生物的大小——有些甚至更大——而且大多数都有发光的绿色眼睛，这表明它们力量的强大。

        外骨骼比瑞德还要宽的蝎子很高，成千上万的小圆形昆虫以苔藓为食，甲虫的角比它们自己的身体更长。

        瑞德甚至能够看到看起来像是另一种蜘蛛的东西，但是显然这只蜘蛛比他在前一个洞穴看到的要大得多。这些类型的生物站在他所看到的任何地方，有些甚至在那一刻就正在战斗着，它们爆发冲突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瑞德最终不得不放弃数数——每秒钟，就会有更多生命体向他显现。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迷人的景象，但也是最危险的景象。

        瑞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维兰不继续前进。这纯粹是自杀。

        空气中灵能的密度也变得更强了。它无法与斑点提供的量相比，但它的量还是比瑞德在奴隶居住地附近发现的要大得多。

        这可能是他或任何其他奴隶在地下能够抵达的最深的地方。然而，从洞穴中间的无底洞和穿过那个环境的数十条其他通道来看，它只是这个地方总面积的一小部分。

        瑞德感到一种病态的好奇心吞噬了他。在更远的地方等待着人类的是什么？这些洞穴深处还存在着什么样的其他怪物？如果它们的大小不断增加，它们会变得多大？

        瑞德试图克制自己这种各种各样的奇怪的想法，想起维兰的建议。此时瑞德的日程安排得很紧——他不知道他体内的这种能量会持续多久，甚至不知道这个红色的光环是否能保护他免受这些怪物的伤害。

        他需要小心，不要被注意，并且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溪流从一条较小的通道流出，至少相对于洞穴而言，瑞德看不到它把他引向何方，也看不清它延伸了多长时间。然而，如果维兰是值得相信的，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到目前为止，他的话都是真实的，这将是他出去地表的道路。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没有更多的时间进行规划。他需要移动。即便是现在，瑞德也能看到一股红雾从他的皮肤上蒸发，就像维兰所经历的一样。这表明灵性能量正在离开他的身体，瑞德不知道一旦全部消失会发生什么。

        瑞德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洞穴的边缘慢跑，希望在他前往目的地时保持稳定步伐的同时远离那些怪物的视线。

        然而，这并没有成为现实。当他一步步走进广阔的土地，就像瑞德变成了一盏明灯，向每只怪物表明自己的位置。

        特别是一只他认为无害的昆虫，一走近就惊恐地尖叫起来。这似乎惊动了洞穴的其他动物群，它们立即发现了他的存在。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种红色的能量比他想象的更有利。一些更大的生物试图接近他，但一看到他身上环绕着的红色雾气，它们就开始集体撤退了。

        他不断的往前走，怪物们都努力避开瑞德，就像蜘蛛群一样，甚至害怕接近他周围的深红色光环。

        瑞德认为偷偷摸摸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偏离了他原来的路线，但是还是在围绕着河流边进行奔跑，并把他的肌肉使用压榨到了极致。

        没有过去多久，疼痛开始重新出现在他的全身，特别是在他的左肩。瑞德甚至不知道他需要旅行多长时间，但他需要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这种光环。

        如果没有这种红色光环，瑞德怀疑他是否有另一次逃跑的机会。

        怪物们一走近瑞德，就惊慌失措地散开了，他迅速赶到了小溪边。他没有停下来检查水，而是立即改变方向，沿着支流逆流而上。

        然而，即使在全速奔跑了五分钟后，瑞德仍然只是到达山脚的一半。这个地方的庞大规模继续让他感到惊讶，他最初和仓促的估计让他失望了。

        更糟糕的是，瑞德开始感觉到他的身体伤势渐渐的又回来了，他的速度也随之降低。虚弱在他的身体中

        开始占据上风，每一步都变得比上一步沉重。瑞德咬紧牙关，低头看着手中的石头。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光芒进一步减弱，但至少怪物们似乎对光环的恐惧丝毫没有减少。

        当瑞德想着重复同样的刺激石头过程来增强他的力量时，他的脑海中闪过犹豫。然而，最终，他决定不在这个时候将石头的能量压榨干净。

        "还没有到达极限。"

        瑞德无法知道这种效果会持续多久，所以他不能冒险让石头的能量现在就全部消失，毕竟他身处一个很容易杀死他的生物丛林中。

        如果有必要，在缺乏力量的情况下瑞德可能不得不爬行，但他不得不保留一点石头的能量作为最后的保命措施。

        穿过石头遍布的地形，前进的道路对他来说变得更加明显。一路上，他看到怪物从远处盯着他，通往洞穴未开发部分的通道，甚至更小的坑通向无人知晓的地方。

        一种原始的好奇心和迷恋吞噬了他。仿佛命运悬在他面前，未被探索和未被发现的东西，让他敢于偏离轨道。

        在这个世界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它的召唤无声，但仍然震耳欲聋。它在等着他。然而，就在这种感觉出现不久以后，它们就被瑞德脑海中的理智所战胜。最终，瑞德恢复了过来，并清除了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

        尽管如此，即使在躲避了死亡的诱惑之后，他的处境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速度进一步减慢。从全面跑步到慢跑。从慢跑到散步。从散步到勉强拖着脚走。河道在他面前不超过50米，但他觉得好像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需要穿过。他的意识开始下滑，使用他最后的手段的时间甚至比他计算的还要早。

        瑞德低头看着那块发光的石头。一些深红色的颜色已经从宝石表面退去，绿光再次沿着它的边缘变得可见。从中发出的缕缕雾气的频率也减少了。

        瑞德的头脑太累了，无法正确计算消耗率，但他猜想，以这种速度，它的能量不会持续超过半个小时。

        然而，如果他在这里倒下，那么光环持续三十分钟还是三个小时并不重要，它会在他失去知觉时消失，然后他会因为失去了这种能量的保护，在他睡觉时会有东西吃掉他。

        最后一丝犹豫从他的眼睛里消失了，瑞德继续把宝石塞进他残缺的肩膀上。

        在这一点上，瑞德对这个过程有些熟悉，但这并没有让它变得不那么痛苦。他感觉到石头推开了他的肉，更多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流了下来。

        最终，瑞德感觉到刺痛的感觉，因为发光的物体接触到他的穴位，能量的转移开始了。力量的冲击迅速恢复了瑞德的力量储备，他的疲惫被冲走了，仿佛从未有过。

        这种感觉几乎令人陶醉，但瑞德知道这种能量并不是可以随意获取的，他最终要付出代价，他害怕它到来的时候。

        然而，在他的信念中，这比死亡要好。

        当瑞德感到足够强壮可以继续前进的那一刻，他从他露出来的伤口上取下了那块石头。光芒进一步减弱，但瑞德没有停下来检查它。他以新的速度向前全速前进，越过最后一段到达目的地。

        广阔的光芒开始减弱，瑞德潜入隧道。怪物的尖叫声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占据通道中心的小溪发出的唯一湍急的水声。一个完全陌生的、未被探索的世界被抛在了后面，也许再也看不到了，但这是瑞德愿意付出的一个小小的代价。

        没有人知道他需要走多远才能到达地面，但瑞德可以感觉到，这个过程不会需要太久，希望又开始在心中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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