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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全盘坦白


1975年10月26日,赛芙拉迎来了她22年人生中最清冷的一个生日:没有舞会,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陪伴她的只有寂静的黑夜和干硬的面包,以及持续多日的恐慌。

        阿拉斯托已经超过半个月没回来过了,这是四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以往日常他平均五天就会来给赛芙拉补充一次食物,执行特别任务前会一次性多补充几天的量,受伤的那几回里最长的也只有七天。然而这次已经超过半个月了。他上次离开时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没有特殊任务,也没有线索,即将回到傲罗办公室去,继续新一天的调查。

        食物早就已经吃完了,赛芙拉在一周前的夜晚小心翼翼地出门,白天躲在灌木丛中,用两个夜晚的时间徒步到河对岸的巫师社区走了个来回,从一位好心老妇人手中换来了一堆既顶饿又便于保存的黑面包。赛芙拉能猜到她现在住的地方是阿拉斯托的安全屋,被人看到空地里走出一个女巫这种容易引起怀疑的事情,赛芙拉绝不能让它发生。

        但比食物更重要的是,阿拉斯托没有回来。起初赛芙拉还可以安慰自己,阿拉斯托是任务太多抽不开身,是突然发现了线索来不及管她,是一时忙乱算错了日子但今天是她的生日,阿拉斯托知道她的生日,即便如此阿拉斯托还是没有回来哪怕只是说句生日快乐,这只能说明绝不是上面三种情况。

        恐慌感随着时针向午夜的逼近而越来越强烈,赛芙拉不得不面对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阿拉斯托在战斗中被抓了,被重伤了,甚至被杀死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如果,如果阿拉斯托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甚至不会有人来通知她。她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他,治不了他,或者更糟糕,如果他死了,他的灵魂都等不到她及时的追悼。即使这样赛芙拉也不敢出门,她不知道该去哪找他,也生怕阿拉斯托原本并没有出事,却因为自己暴露行踪而害了他。

        赛芙拉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是赛芙拉,是罗齐尔,她骄傲了那么多年,现在却像个毫无用处的被曾经的她不屑一顾的垃圾一样,只能抱着自己的腿缩在客厅的墙边,颤抖着等待接受命运的安排。

        客厅的空气中发出噗地一声轻响,赛芙拉以为是阿拉斯托回来了,猛地试图起身以至于直接跪倒在地板上。但来的人不是阿拉斯托,那男巫出现时还带着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迷惑表情,听到赛芙拉膝盖磕出来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是一个除你武器。

        赛芙拉显然没有武器可以被除,她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撞上了墙角的储物柜,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能够抬起头。赛芙拉唯一能做的只有警惕地死死盯着那个突然闯入的男巫,但仅此而已了,如果他想做些什么,赛芙拉没有任何反击成功的可能。

        但男巫没再做什么,毕竟是阿拉斯托的安全屋,会出现的人大概率是友非敌,来人自我介绍叫做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他把赛芙拉当成了阿拉斯托藏在房子里的麻瓜女友。

        迪尔伯恩幻影移形离开了,再出现时抱回了一堆食物,他一边魔法帮赛芙拉修复伤口、做饭和修复客厅,一边一刻不停地讲话,他说他就猜到阿拉斯托外面有人了,问他他还不承认,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违反保密法,还蠢到把人藏在魔法界,现在魔法界可不安稳。赛芙拉既不想被当做麻瓜也不想被看做哑炮,但她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情况讲给外人听,于是只好忍着。

        忍无可忍,赛芙拉终于打断了他,问他阿拉斯托究竟怎么了。一开始迪尔伯恩谎称阿拉斯托太忙了,叫他代为照看赛芙拉一阵儿,但赛芙拉不信,最后逼得迪尔伯恩没办法,只能说了实话。

        将近两周前傲罗们如平常一般出勤分头调查食死徒踪迹,傍晚汇报情况时阿拉斯托穆迪没有回来,鉴于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没怎么太在意,第二天才意识到他恐怕是落入了食死徒的圈套。他们找到阿拉斯托时已经过去六七天了,食死徒们折磨他,但没有杀了他,只是他伤得很重,直到今天下午才清醒了一小会儿,告诉了迪尔伯恩这个地址便又昏了过去。

        迪尔伯恩小心翼翼地偷看赛芙拉的表情,干巴巴地说些别担心巫师恢复能力十分强大之类的鬼话来安慰她,赛芙拉问他能否带自己去看看阿拉斯托,迪尔伯恩毫不迟疑地摇摇头,说安全起见还请谅解。

        又过了几天阿拉斯托才回来,回来时正是傍晚,房子里却黑着灯,阿拉斯托叫了几声赛芙拉的名字,没有人应,他走到卧室,卧室里拉着窗帘,赛芙拉坐在床铺中央,堆成一团黑影。

        别开灯。赛芙拉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阿拉斯托,请不要讲话,先听我说完。

        于是赛芙拉从五年前伏地魔的演讲开始讲起,到真正的违逆黑魔王结束,将自己这些年的所想所做一一交代。交代完以后她卸了劲儿,向前伸出自己光裸的前臂,几乎是绝望地等待结局。

        阿拉斯托单膝跪到床尾,长臂一伸把她捞到自己怀里,搂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抚。赛芙拉用两条胳膊紧紧缠上他的肩背,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抽泣着让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他脖子里。

        阿拉斯托说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是有些傲慢,有些瞧不起人,你不是个纯良的好人,但你也从来都不坏。

        赛芙拉哭得更大声了,好像终于有人懂她,好像要把这两年多的压抑害怕都一次性哭出来。她啜泣着捧起阿拉斯托的脸,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一点光芒描摹他的面容,阿拉斯托僵了一刹,又立刻恢复了正常,坚定地望着她。

        赛芙拉心疼地要命,阿拉斯托的脸上布满了新的伤痕,鼻子也缺了一大块,不难想象他刚被救回时身上会是多么惨烈的景象。赛芙拉轻柔地逐一吻过他脸上的伤疤,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演变成一个迫切的深吻。阿拉斯托的手扣上赛芙拉后脑,他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两个人相拥着倒进床里。

        …

        这次重伤为阿拉斯托换来了一段不短的假期,他们一起窝在房子里,度过了一段宁静温馨的二人时光。等阿拉斯托身体好些了,他又动手熬制了一批复方汤剂,带着赛芙拉出了几趟门。两人改换形貌在海边散步,跑去伦敦带回了放映机和一大堆电影碟片,还购置了一些小型家具,把房子布置得更有家的气息。

        赛芙拉会枕在阿拉斯托腿上,感受着他一下一下地抚摸自己的头发,一边跟他吐槽电影里的情节。赛芙拉做饭时阿拉斯托也会凑过来从后面环住她,享受地呼吸她身上飘来的香气。偶尔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滚到一起,以至于误了原本要做的事。仿佛战争已经远去,他们就像每一对深爱彼此的伴侣,生活平淡又充满激情。

        可惜那不是现实,真正的现实是经过近两个月的休假后,新的一年阿拉斯托仍旧要回到他的战场上,他是个真正的格兰芬多勇士,格兰芬多从不会逃避战斗。

        赛芙拉也没有办法和他结婚,罗齐尔家族的挂毯会显示她姓氏与婚姻关系的变化,联想到当初多尔芬对阿拉斯托的迁怒之词,估计埃文也差不了太多。赛芙拉担心阿拉斯托会因此成为食死徒重点袭击的靶子,阿拉斯托便承诺,他会努力活到击败黑魔王的那天,然后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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