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其人之道
“先去看看祖母吧。”顾镜黎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了秦鸢的身上。
秦鸢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
顾镜黎的语气不容置疑，将顾宪筠和秦鸢甩在了身后，她牵着君璟承的手飞快往安康堂走。
整个顾家十分安静，雪铺了满地，无人清扫，萧条落幕，不过如此。
顾镜黎才走到安康堂院子里面，便闻到了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君璟承下意识蹙眉，站在门口没动。
彩云和彩月聪慧，立刻推开了门。
恶臭扑面，让顾镜黎和君璟承掩着鼻子后退。
老夫人躺在床上，白发铺了一床，只有两个眼珠子会转，一看到顾镜黎，眼泪就顺了脸颊往下滚。
“哎哟，祖母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哭了？”顾镜黎站在门口没过去。
老夫人张了张嘴巴，没说话。
倒是李岩捂着嘴巴进去看了一眼，他蹙眉看着淌在地上的黄色液体，又迅速退了出来：“老夫人像是拉了，没人换。”
老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眼下被人围观她躺在床上，拉了没人换，每个人眼中的嫌弃，都如同一把刀子，刺入了她的心口，尤其是，这看热闹的人，还是顾镜黎！
顾镜黎心头冷笑，痛么，痛就对了！
梦魇之中，老夫人趾高气昂，逼死宋岚，要溺死顾镜黎的时候，想过今日么？
现在，她体会到了宋岚当时的求告无门的绝望么？
可老夫人连死都做不到，只能生不如死的忍受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君璟承伸手搂着顾镜黎的肩膀，指尖拍打着他的手臂，像是安抚与宽慰，他冷声说道：“顾大人不是以孝为先么？就是这么照顾老夫人的？若是御史台的人知道了……”
顾宪筠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说道：“下官，下官刚刚下朝，家中都是女眷在打扫。”
语罢，顾宪筠回眸瞪了一眼秦鸢：“你便是这样照顾母亲的？”
秦鸢也觉得委屈，哭着说道：“老爷，下人都走了，只剩下妾室一人，实在搬不动老夫人……”
顾宪筠的脸色一白，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君璟承叹气：“想不到顾家已经潦倒到这般地步了，顾大人怎么不早说，我王府若是帮得上忙……”
顾宪筠的眼中燃起了感谢的火花，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直勾勾地盯着君璟承。
顾镜黎笑了一声：“王爷说这种话，简直就是侮辱了顾大人，他乃是清流，大丈夫不吃蹉来之食，即便现在穷困潦倒，将来也定能东山再起！”
君璟承点了点头，露出不谙世事的眼神：“也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相信等大人跨过这个坎儿，必能高升，说不定能当上尚书郎呢！”
顾宪筠一听冷汗直流：“王爷折煞下官了。”
顾镜黎都快笑出声了，若是顾宪筠的上司知道君璟承的一番话，觉得顾宪筠对尚书之位存在想法，在职场上再被打压。
顾宪筠才真的无出头之日。
“好好照顾祖母吧。”顾镜黎轻声说道：“本王妃去看郡主。”
浩浩荡荡的队伍，又捧着金银珠宝，离开了顾宪筠的眼前，他目光贪婪地落在那些珠宝上，眼神之中多了几丝恨意。
他回眸瞪了一眼秦鸢：“我这些年给了你不少钱，芬兰院的开销，都快赶上梧桐苑了，太子良娣前两日还差人偷偷送了东西来，你就不能把你的钱拿出来救急？”
秦鸢死死拽住袖子：“我哪儿还有钱，峰儿读书要钱，前几日写信来，说钱又不够了，我……”
“又不够？又不够？他到底是去读书的，还是去花天酒地的！家中如今哪有这么多钱来养着他！”顾宪筠没来由的火气大，他这些日子吃了太多的亏，受了太多委屈。
方才他又被君璟承和顾镜黎羞辱了，一瞬间，心凉的不像话：“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么？你虽然是个妾室，却享受了正妻的待遇，你还要怎么样！”
秦鸢眼神一变，颤抖着嘴唇：“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本就应该是……”
啪！
顾宪筠生怕秦鸢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抬手便是一巴掌。
秦鸢捂着脸，眼中露出了惶恐，不可思议和惊讶：“你打我……”
顾宪筠颤抖着手，倾泻而出的火光在这一刻忽然得到了稳定，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心急了，失了分寸，你相信我，我还有机会的，我还能东山再起。”
顾宪筠压着声音，整理着秦鸢的头发：“你替我渡过难关，等到事成之后，你就是正妻，再也无人取代你的位置。”
秦鸢眼圈微红，转身往屋子里面走，顾宪筠跟了进去：“鸢儿，你相信我。”
秦鸢掀开了老夫人的被子：“老爷还是先与我一起将老夫人的衣服换洗了吧，王爷和王妃看着呢。”
顾宪筠不得不强忍着恶心走了上去，换一床被子的时间，干呕了好几次。
老夫人脸色惨白，眼泪滚滚落下。
秦鸢还笑着问道：“老爷，你看，我们像不像从前。”
顾镜黎和君璟承就在院子外面，根本没走，顾镜黎仿佛咀嚼着“从前”二字。
真相好像就在她们的眼前，隔着挥不散的浓雾。
顾镜黎见没什么好看的，牵着君璟承的手，抬脚往梧桐苑走去。
尚和郡主已经备下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她起身招呼道：“王爷，王妃，快快入座。”
顾若瑶就占了个嘴巴甜的好处：“姐姐，姐夫，娘今日命人做的菜一半是辣的，一半不辣，没放葱，还特地准备了螃蟹！”
君璟承的面前甚至摆好了银制的剪刀和小夹子，可见尚和郡主的确费心了。
“多谢郡主。”顾镜黎搀扶着君璟承入了座。
君璟承瞧了一眼顾若瑶：“五小姐性格直率，又天资聪颖，不属于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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