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曲水流觞
硕大的长桌能坐百人，桌子中青山流水，百花争艳，如一缩小的花园，格外精致。
桌边往里半尺的位置，掏出沟渠，清水流动，延绵不断，丫鬟们将菜放在流水之上，素手波动时候，菜便会围着桌子转动。
方便宾客品尝每一道菜。
几百道佳肴，令人叹为观止。
别说旁人了，就连顾镜黎都感慨，不愧是长平王，好大的手笔，又雅致，又矜贵。
长平王和长平王妃携手坐在主位。
顾镜黎与君璟承携手，落座在王妃的左侧，顾镜黎旁边便是君元策，君元策旁边是君元恒以此类推全是王府的孩子们。
而长平王旁边便是新科状元宋萧泽，宋萧泽旁边是姜赫，姜赫的夫人，接下来是六部尚书与其夫人，以官位排序。
好不热闹。
顾镜黎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姜夫人，没有想到，她也来了。
姜夫人对视上顾镜黎的目光，露出了几丝端庄的笑容。
顾镜黎也含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长平王望着满座宾客，他端着酒杯起身致辞道：“今日，本王儿媳之弟宋萧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本王甚是欣慰，特备薄宴宴请诸位来贺，本王简单说两句。”
众人立刻将目光落在了长平王的身上。
君璟承给宋萧泽使眼色，示意他站起来，宋萧泽立刻举着酒杯起身。
绯红的少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夫人却是例外，她低头喝着茶，并未看宋萧泽，指尖拽紧了手绢，指骨微微发白。
顾镜黎没错过这点小细节，她可以肯定，姜夫人认出宋萧泽了！
长平王满面红光：“这孩子疾苦，亲人不在，他姐姐既然嫁入王府，便是我长平王府之人，日后还请诸君多多照拂一二。”
简短的几句话，便将宋萧泽这个人划到了长平王府的阵营之中。
顾镜黎眉头微蹙，听起来像是庇护，可细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陆长风也跟着皱眉头，奇了怪，怎么说的陆家也像是死绝了一样……
不过先前他们不管不问，跟死绝了，确实没什么区别……
那倒是怪不得陆长风，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弟弟，还是顾镜黎的表弟！
长平王的话一落下，姜赫便笑了起来：“王爷言重了，今日在此的，多为惜才之辈，日后便是同僚，哪有照拂一说？听闻陛下先前就见过宋公子，很是欣赏他，说不定，宋小公子便是下一个萧大人，反而我们要他照拂才是。”
萧鹤川一听，抱着手冷哼了一声：“呵呵，宋公子乃是都察院的佥御史，在下可也是望尘莫及！”
“诶，说的也是，宋渊大人怎么没来？”
顾镜黎看了一眼“带病出席”的君璟承。
君璟承拿着扇子遮面，咳嗽了两声，宋渊出席多不好玩儿。
萧鹤川笑了：“宋渊名声外在，属下高中不是打他的脸？他怎么会来？”
“不过，幸好宋大人没来，不然这饭怎么吃。”
“就是，吓都要吓死人。”
“宋渊要是来了，咱们可就不敢来了，哈哈。”
众人打着哈哈，开着玩笑，缓和着气氛，长平王给宋萧泽使了个眼神。
宋萧泽举起酒杯：“多谢诸位前来，宋某借花献佛，感谢诸位大驾。”
语罢，他仰头将杯中之酒喝了下去，少年的英姿飒爽，引得一众叫好声。
宋萧泽红儿脸颊，放下酒杯坐了回去。
君璟承疑惑地问道：“他能喝酒么？”
顾镜黎也跟着眨了眨眼睛，摇头说道：“不太确定。”
君元策托着下巴：“哎～哎！明明我才是父王的儿子，为什么我得不到这种荣宠！父王居然给他准备万两黄金的礼物，我为什么没有！”
顾镜黎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说，君元策真想多了，或许在长平王的心中，更加希望宋萧泽是他儿子。
这时，宋早露靠近君璟承和顾镜黎，小声地说道：“王爷，王妃，秦氏来了，在门口闹事。”
顾镜黎扫了一眼热闹的席面，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君璟承将扇子压在手心：“本王也去。”
他回头嘱咐宋早露：“不可叨扰宾客。”
“是！”
长平王府门口，红毯尚未掀起，马车立在两边，鞭炮的碎屑洒了漫天，喜气还未消融半分。
秦鸢一袭白衣匍匐在地上，老夫人躺在草席上，一双眼睛盯着天空直溜溜的转。
朱红的大门打开，顾镜黎与君璟承携手跨步出来。
秦鸢一看，立刻扑了过去，猩红着双眼，砰砰的磕头，她凄凉地喊道：“瑞王，瑞王妃，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峰儿吧，他到底是你血脉相通的弟弟！你怎么能为了一个表弟，您把您的弟弟往死里面逼？”
“春闱作弊，死路一条，陛下下旨，你不该求你自己放过顾庭峰，来求我做什么？”顾镜黎神色冷淡。
秦鸢面色一白：“你是瑞王妃，你是顾提司啊，你说他无罪……”
“我为什么要说他无罪？我为什么要包容一个偷了别人运势的凶手？”顾镜黎反问。
宋萧泽的命运被调换给了顾庭峰，顾庭峰才能一路顺风，乡试，会试，他一骑绝尘，用的是宋萧泽的运势。
宋萧泽崛起，顾庭峰才被反压了，若不然，他轻轻松松便是状元。
而宋萧泽只有死路一条！
秦鸢浑身一颤：“什么偷来的？什么偷来的！”
顾镜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寒意如刀雪，吓到秦鸢不寒而栗。
明明是夏日，却平白生出了几分隆冬的寒意。
顾老夫人转动着眼珠子，嘴巴里面发出几声呜咽。
秦鸢忽然回过神来，她指着顾老夫人说道：“你就算不是为了他，也该为了老夫人，你的祖母，难道你想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她死不瞑目么！？”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人莫要哭错了，别替他人养孩子，最后还替他人哭。”
事到如今，顾镜黎不惜将这窗户纸捅烂！
顾镜黎思来想去，那断指那般本事的人，怎么会为了秦鸢召唤亡灵，给那么多钱，真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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