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无能者，肉身做盾
在眼神与顾镜黎碰撞的瞬间，顾若兮忽然扶着柱子站了起来，她抹着脸上的眼泪：“陛下，妾身不求这恩德了，妾身不救了。”
众人：“？！”
顾镜黎是个心地善良的，顾若兮若是磕磕头，顾镜黎就点头了，胜利就在前方，她怎么放弃了？
顾镜黎心头也是咯噔一声，她也没想到顾若兮会这样选，毕竟她们二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顾若兮含着泪，走入了雨中。
有能者，智取天下。
无能者，肉身做盾。
她顾若兮，甘愿赴死，也绝不为难顾镜黎！
顾镜黎望着雨中坚韧的背影，忽然笑了一声：“陛下，这个问题怎么能问我？”
君璟承抢在顾镜黎前面开口：“黎儿，要不然放了吧，本王瞧着，顾良娣挺可怜的，日行一善，当为本王积德，没准本王身体便好了？”
顾镜黎回眸瞧了一眼君璟承，他弯着狐狸眼，笑眯眯地替顾镜黎将刀剑挡在了他的身后。
顾镜黎手指一点一点收紧，也跟着笑了：“那就放了吧。”
诚惠帝：“？！”
这打开的方式真的对么？顾镜黎嫉恶如仇，她怎么可能放过顾若雪。
这简直……
顾镜黎目光深邃，诚惠帝善玩弄人心，可人心变化无常。
顾若兮惊呆了，有些不可思议地回眸望着廊下的二人。
顾镜黎忽然撑着伞快步走了出来，她伸手扶着顾若兮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道：“你要是想谢我……”
君璟承撑着伞追了上来，笑着说道：“替本王供个长生碑吧，没准本王能多活几年。”
顾若兮泪如雨下，她从未幻想过能出手救她的人，在危难时刻，向她伸出了手。
这感激，无以言表。
顾镜黎压着声音说道：“快些走，趁陛下没改变主意前！”
三人带着乌泱泱的侍从，走入了雨中。
诚惠帝望着滴答落下的雨滴，侧头盯着皇后，第一次在皇后面前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此事，你不该插手的。”
皇后丝毫不怕，抬头望着雨滴：“臣妾在家中时，也有一个妹妹，天真无邪，与臣妾姐妹情深，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姐妹之情不复返，她如今吃斋念佛，不喜出门，我姐妹二人，十余年不曾相见。”
“幸好的是，她还活着。”
诚惠帝没说话，静静地听着皇后说。
皇后继续说道：“陛下，父母爱子，以命抵命的，臣妾见过，可兄弟姐妹之间愿意做到这一步的，臣妾第一次见。”
“可，这是规矩……”
“陛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后这句话别有深意。
雨逐渐小了下来，皇后转身往屋内走说：“桑林，准备入寝吧，黎儿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诚惠帝握着拳头在廊下许久，周成安不敢开口，只能静静地陪着诚惠帝站着。
与此同时，顾镜黎和君璟承陪着顾若兮回到了东宫。
杂役房仍然关闭着，宋元震跪在门口，他搬来的救兵太子殿下君宸轩正在门口疯狂砸门：“开门！开门！”
两个守卫十分为难：“殿下，陛下有旨，您不能抗旨不遵，回去吧。”
顾若兮远远看着，一口牙差点咬碎了，君宸轩真是没用啊！
她飞奔了过去，大喊道：“传皇上口谕，顾家女顾若雪刑罚到此为止，可以将其放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君宸轩惊了，守卫也惊了，宋元震更是惊讶，他相伴了半年的义女，居然是顾宪筠的女儿！
还有比这个更加离谱的事情么？
两个守卫吓了一跳，慌忙地要拿钥匙来要开门。
顾镜黎耳朵敏锐，听到了里屋传来的惨叫声，这些年她救人还没有救死人的说法。
她抽出骨节鞭啪的一声抽在了门上。
轰隆！
木门倒塌，顾若兮第一个冲了进去，紧接着，是君宸轩，宋元震，顾镜黎扶着君璟承。
听着屋内的惨叫声，顾若兮心脏颤抖着喊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差点倒下去。
顾镜黎快步扶住了顾若兮，她眸子扫了众人一眼：“你们站在外面，别进来！”
她几乎能想象到屋内的惨景，她一手扶着顾若兮，一手提着骨节鞭，二人并肩冲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顾若雪被绑在床上，双眸盯着上空，麻木，迷茫，手指和脚趾都被夹棍夹烂了，裙摆染着血迹。
除了那张眼泪侵染的脸，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太监们应该是磕了药，一个个的举着刑具欢呼，如同群魔乱舞，分外诡异。
其中一个说道：“接下来该最后一项了，拔了她的裙子，咱们挨个好好伺候她！”
顾若兮瞳孔微缩，捂着唇瓣，尖叫了一声：“啊！”
这声音太刺耳，疯癫的太监回头看向了顾若兮，他们嬉笑道：“又来了两个，好玩。”
于是一群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狂笑着靠近顾若兮和顾镜黎。
顾镜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挥动着手中的骨节鞭。
啪！
骨节鞭一扫，将人抽倒在了地上。
顾镜黎心口堵着一团气，恨一个人，可以杀了她，绝不是以这种非人的手段凌辱。
这比落到都察院的罪犯受的刑罚还要丧心病狂。
这竟然还是宫闱之中！
顾镜黎一鞭子下去，众人终于清醒了几分，没看清来人，倒是认出了那凌冽的骨节鞭。
一个个啪的跪了一地。
“顾，顾大人！”
顾若兮冲了过去，脱下了湿哒哒的外袍，盖在了顾若雪的身上，她捧着顾若雪的脸，贴着她的脸颊说道：“若雪，若雪不怕，姐姐来了，姐姐来迟了！”
顾若雪眼神涣散，气若游丝一般：“姐姐，风筝飞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还会再给我做一个么？”
顾若兮突然匍匐在床边上，痛哭了起来：“再做一个，我们再做一个！”
顾镜黎将顾若兮扶了起来：“她不会死，让太子请大夫吧。”
顾若雪大概应了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眨了一下眼睛：“顾镜黎，对不起，是我剪坏了你的衣服，是我在衣服里面放的剪刀，我没想要杀你，我只是想吓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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