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感化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他付出代价，即便魂飞魄散又如何！那些死去的孩子，那些无辜的生命！下一世，我们就怎么都不记得了？凭什么！凶手却逍遥法外！”“兰妃”咆哮了起来。
她说：“你如果真的还有一点良知，你不应该拦我，你又不是北荣的人，北荣人的死活与你何干！怎么？你也要拯救苍生么？”
顾镜黎盯着“兰妃”的眼睛，说道：“看你做的，不也是拯救苍生？若不然为何收了这些投不了胎的小鬼。”
“我没有，我只是要报仇！”“兰妃”呵斥了一声，突然一把掐住了陆长风的脖子：“你若拦着我，我就从你身边的人开始杀。”
陆长风：“？”
他用力挣扎了起来：“不是有话好好说，为什么又是我！你松开我，我刚刚死里逃生，你换一个人，你杀那个蹲在地上哭的也行啊。”
君元策：“？”
君元策连忙躲到了君璟承的身后：“哥，哥！”
“兰妃”举起陆长风，陆长风的双脚离地，脸涨的通红，拼命挣扎着喊道：“救命，救命！”
顾镜黎面临着选择，一个是对“兰妃”动手，受到天道惩罚，一个是看着陆长风死……
顾镜黎几乎没有犹豫，万民的性命和陆长风的命的面前，她选择动杀戮。
她抽出了骨节鞭，骨节鞭上蓝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刺啦作响。
“不要伤她。”一道长老的声音撕心裂肺地传来。
逃窜的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哭声：“不要伤兰兰！”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她杵着拐杖，泪眼婆娑，逆着人群而来，她高声喊道：“兰兰，兰兰。”
她看到兰妃的第一眼，并没有常人那般惧怕，而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喊道：“兰兰。”
“兰妃”突然松了手。
陆长风的跌落在了地上。
“兰妃”脸上爬满的红血丝飞快消失，猩红的眸子恢复了正常，眼泪打湿了眼眶，她喃喃道：“外婆。”
老夫人杵着拐杖，站在门口，眼泪打湿了衣衫：“兰兰！”
人鬼殊途，“兰妃”后退半步，不敢靠近眼前的老人。
老人扯着衣衫，擦拭着眼泪说道：“兰兰，你不是想吃一碗外婆做的面么？我们回家，吃面去，好不好。”
“兰妃”摇了摇头，顿时泣不成声。
她心底地记忆被唤醒，她转头看向了顾镜黎说道：“道长，你告诉我，什么是公平，什么是因果？”
她说：“我五岁被父母抛弃，是外婆将我养大，及笄时，父母为了聘礼，逼迫我嫁人做妾，我嫁了，生产时，被天子荒诞的梦境害死，如今我要报仇，你们却找到我的外婆，我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动杀戮，这公平么？公平么！”
顾镜黎站着没动，那一夜，她察觉兰妃不对，便立刻让霍北彦调查了起来，最后查到了兰妃外婆的身上。
于是顾镜黎和君璟承做出了推测，果然分毫不差。
今日她也确实叫人提前找到了兰妃的外婆。
君王不仁，百姓为草芥。
她不想杀了兰妃。
老人上前，抱住了“兰妃”：“兰兰，是外婆没有保护好你，你受苦了，可众生无辜，你看，那害你的人，众叛亲离，国家不保！道长是来救我们的呀。”
“兰妃”匍匐在了老人的肩膀上痛哭：“外婆。”
“走吧，兰兰，这一生太苦，忘了它，走吧。”老人打量着兰妃的脸，她哽咽着，目光眷恋的看着“兰妃”。
透过这陌生的脸，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她抚摸着“兰妃”的脸颊说道：“去吧，兰兰，来生再做外婆的乖乖。”
“兰妃”用力的摇着头：“外婆……”
“外婆知道，这些年，家中的米面是你找人送来的，街头巷尾的百姓照顾我，也是得了你的恩惠，可你这样太苦太累，你生性善良恭顺，怎么能叫百姓无家可归，无地可倚，去吧，好兰兰。”
老人哽咽着，却死死拽住了“兰妃”的手，不舍和不得不放手，摧残着这位花甲老人。
在大义面前，她最终松了手：“好兰兰，快去，道长愿意度化你们，你投胎去。听话。”
“兰妃”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顾镜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长不要食言。”
顾镜黎抱拳躬身：“绝不。”
“兰妃”缓缓打开双手，闭上了眼睛。
顾镜黎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口诀。
无数蓝光飞上了长空，在夜幕下，形成一座拱桥，小鬼们跳跃着变成了盈盈火光，往桥上走去。
天桥的光辉与萤火交相辉映，引人侧目。
“兰妃”的身躯里面，一道半透明影子缓缓脱离出来。
那是一个长相温柔甜美的女子，似三月散漫的春花，似秋日平静的湖泊，柔顺美好。
她怀中抱着一个光溜溜的小孩，小孩吃着手指，笑眯了眼睛，随后化作萤火与其他的萤火一同飞向了天桥。
老人看到那熟悉的人，一阵心疼，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兰兰。”
她冲了过去，想要抱住兰兰。
兰兰只是对她一笑，在老人拥抱她的那一刻化作萤火。
老人扑了个空，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泣不成声，她与兰兰相依为命十三年，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长风扶住了老人：“节哀顺便。”
君璟承缓缓低下头，为兰兰默哀。
众人立刻放下武器，低头目送兰兰离开，连君元策都抹着眼泪默哀着。
荧光消散，晨光穿云，黎明悄然而至，抚平大地的创伤。
破败的道观之中，躺着“兰妃”的尸体。
她的父母哀嚎着将她迎了回去。
仁都一片狼藉，百姓们感慨着劫后余生，却又哀嚎失去了房屋与财产。
霍北彦组织大臣入宫，路上询问了顾镜黎的意见，顾镜黎只回他说，要将北荣帝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他死于万民之前。
仁都的皇宫内，气氛更加诡异。
北荣帝立在厅中，接受着审判的目光。
许久，他忍不住，咆哮道：“你们要干什么？朕是天子！朕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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