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715
沙滩那边，俞晓滨一回去后，就径直往冯朝那里走。
俞晓滨坐在冯朝旁边的椅子上，这天似乎话特别多，一直和冯朝说着这样那样的事。
一开始冯朝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后来有人过来叫俞晓滨，问他要不要开快艇去小岛周边转转，被俞晓滨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冯朝心中顿时生起点奇怪，这不符合俞晓滨平素以来的性格。
在他记忆中，这个表弟向来是没法安分下来的人。
就是往常和他一块出来，也没见他在同一个地方待多久。
何况俞晓滨对快艇这类刺激性的交通工具，冯朝是知道的，俞晓滨特别喜好。
今天不知什么缘由，俞晓滨在他身边，话就基本没停过。
那感觉就像……
冯朝眸色冷黯下去。
就像俞晓滨在故意找话题拖延时间，为了某种目的。
冯朝心思这个时候突然敏感起来，在俞晓滨又说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时，冯朝没有给他回应，只是拿一双幽沉的眼眸盯着他。
他眼神像把锐利的钉子，看了俞晓滨片刻，就让后者背脊隐隐有冷汗冒出来。
俞晓滨心头一跳，稳住心神，虽然冯朝此时视线凌冽尖锐，俨然一副像是发现他暗中动那些手脚的事。
但俞晓滨安慰自己，他自认目前一切表现正常，就算冯朝真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俞晓滨因而假装疑惑地问了一句：“哥，怎么啦？”
“你……”冯朝眯了眯眼，他想直接问俞晓滨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他，临时冯朝改了口。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事。”冯朝声色清淡，他移开视线，在周围人群里扫了一圈。
出去巡逻的两人回来了，帐篷也搭得差不多，其他人有的坐遮阳伞下，有的就在枝叶茂密的树下铺一张地毯坐着休息吃东西。
不见楚离的身影，不仅是楚离，之前说去林子里放个水的纪震，突然间也没看到了行踪。
两个人都巧合地不在海滩上。
冯朝眉头微皱，他拿出手机，想了想，给楚离打过去。
让他惊讶的是，电话响了几声，楚离竟然直接挂了。
等冯朝二次拨打过去时，听到的就是机械冷硬的关机提示音。
冯朝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就往身后走。
俞晓滨注意到冯朝在给楚离打电话，他那时表情险些没控制住。
突见冯朝离开，俞晓滨小跑着跟在一旁。
“哥出什么事了？难道楚离敢挂你电话？”俞晓滨惊问声一落，前方的冯朝陡然停住脚。
俞晓滨险些没刹住脚，一头撞冯朝身上。
冯朝猛地转过身，声音已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
阴沉至极：“你是不是知道这会楚离在哪里？”
冯朝盯着俞晓滨的眼瞳，咄咄逼人。
俞晓滨心头猛地一跳，他咽了口口水，依旧死鸭子嘴硬。
“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位置。”
冯朝勾了勾唇，道：“你最好什么都不知情，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冯朝没说，但他这话一出，俞晓滨脸色全变了，整个人表情僵住，愣愣地站在原地。
冯朝疾步往树林里走，俞晓滨身体猛震。然后他回过神来。
俞晓滨冲到冯朝面前，一把挡住冯朝的去路。
他既觉得委屈，又愤恨不已：“哥，那明明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我才是你亲表弟，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护着他？”
“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他好！”在俞晓滨的眼里，冯朝这个样子就算是对楚离好了。
“他值不值得，我自有判断，晓滨，我记得上次就和你说过，不要动楚离，看来我说的话，你没有照办。”
就俞晓滨这个突然激愤起来的态度，冯朝便能断定俞晓滨和楚离不见的事有牵连。
现在纪震也不在，冯朝心里不愿把两人扯上关联，但却莫名有个声音，在和冯朝说，纪震也和这事有关。
甚至冯朝不得不思考，楚离这个时候，是不是和纪震在一起。
至于在一起做什么，冯朝想到不久前纪震生日时。
他突然想明白，若没有纪震的示意，齐东怕是不敢随便在他生日宴会里给人下.药。
而楚离那时喝错了加了药的饮料，当时冯朝没想太多，觉得可能就是巧合。
现在倒回去再一想，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当多个巧合碰撞到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想到这里，冯朝已经猜到或许那时候，纪震就对楚离有想法了。
故意那么做，估计是想试探他对楚离的态度。
楚离电话关机，冯朝一边往密林里走，一边给纪震打过去。
不出所料，纪震也没接电话。
这么一来，有些猜想已经很明了了。
俞晓滨站在树林边缘，看着视野里冯朝的身影渐渐走远，他浑身力量被突然抽走，身体摇晃两下，俞晓滨伸手抓住旁边树干，他手指一点收紧，指甲几乎嵌入到树干里。
冯朝相信那两人不会走太远，他逐渐加快脚程。
树林深处，电话铃声先后响了两次。
第一次时，纪震还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第二次当他自己铃声响起，看到来电号码，纪震清楚俞晓滨的拖延计划中途夭折。
铃声自己熄灭下去，纪震倒是没关机，那边冯朝打了一回也就没再继续了。
纪震露出点微笑，冯朝比他想象得还要知道的早，有点打破他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这个人他要定了。
正当纪震倾身下去，扣着楚离肩膀，打算真的草了楚离，他突然看到楚离脸上流出两行泪。
泪水蜿蜒在楚离白得全无血色的脸庞上。
刚纪震在做事前准备时，楚离就被身体上突如其来的動静给惊醒了，然而一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被双臂反绑在身后的现状。
面前是冯朝的朋友，这个朋友扯了他身上衣服，满眼的慾火灼烈，楚离挣扎过也求饶过，但纪震不为所动。
纪震一口咬在楚离颈子上，咬出两个深深的齿痕。
太痛了，痛得程临全身都战栗。
男人周身一股强大的侵略气息，圧在楚离身上，令楚离无法动弹。
知道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然而他又力量薄弱地只能被迫忍受。
绝望和无助让楚离开始无声哭泣。
泪水断了线，一行过后又是一行。
纪震看着楚离流泪的脸，他眸光微震。
纪震不是没看过人哭，但像楚离这样的，悲痛欲绝的，绝望伤心到似乎灵魂都要在泪水中破碎，让纪震心潮起伏涌动。
还没反应过来，纪震就发现自己伸出手摸着楚离的脸，他擦去楚离流出得泪水。
出口的语气细柔温和得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他说：“别哭了。”
楚离脸上弥漫了悲恸，他一双被泪水洗涤着的眼睛，通透得宛如纪震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琉璃石，动人心魄。
楚离的眼泪流得更凶，打湿了纪震的手指，眼泪似乎滚烫，烫得纪震心也跟着颤了颤。
纪震绕道树干后面，把楚离手上的绳索给解了，解开后，在楚离身体往地上倒时，他忙过去接住楚离。
将人小心翼翼搂怀里，纪震一边轻抚着楚离的后背，一边说着自己没想过要说的话。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动你，我们这就回去，我带你回沙滩那边。”
楚离蜷缩身体，被动窝在纪震怀里，他哭得没有声音，只眼泪一个劲的流。
但楚离这时内心里，已经说不出的惊讶，这怎么又和剧情提示不一样。
纪震这渣怎么回事，他哭一下就停了，简直对不起人渣两个字。
演戏肯定是得演到位，楚离继续装他的可怜无助人设。
他脑海里划过那么念头，既然纪震不肯草他，他干脆推.倒纪震，他来个上位算了。
可惜这个不符合他现在的人设，剧情又变了，老是这样变来变去，惊喜连连，楚离感到心累，下次回去一定要和领导反应，规范剧情提要。
总这样，他工作起来累。
纪震很诧异，楚离这么突然流泪，让他甚至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或许以前他身边那些人都是招招手就来，根本不需要他逼迫，就自己脫了衣服躺他身下。
楚离这里不同，这人是他朋友的小情，因为对他有那么点兴致，所以和俞晓滨联手起来，找了这么个机会。
原本纪震的打算，是在这里睡了楚离，快战快决，然后出去和冯朝说，让冯朝把人送给他。
冯朝把人放什么这么久，明眼的都看得出，他对楚离不上心，既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那么作为多年好友，他要过来，想必冯朝不会有太大意见。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说冯朝会比他预想的要提前打电话来，就是他都快上本垒打了。
意料之外，竟在看到楚离的眼泪，内心有不小的触动。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在楚离这里，展现得更淋漓尽致。
看着清透的泪水从楚离悲恸绝望的眼睛里流出来。
纪震刚还有的那么些想把人草了的心态，骤然转变。
只剩一片怜惜的心。
只想让楚离别哭了，他不会动他。
楚离哭了一会，看纪震真的如他所说的，不再动他，眼泪是停了，眼里的伤痛却依旧浓烈，叫人看着心疼。
是，就是心疼。
纪震拿衣袖擦楚离脸上的泪痕，他虽然没洁癖，但以往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今天，在这个荒落的树林里，纪震不仅这么做了，还怕衣服布料太硬，擦伤楚离柔嫩的脸。
纪震起身，同时把楚离给扶起来，他拽着楚离的手，倒是有点想抱，不过这里是林中，道路凹凸不平，把人摔疼了再哭，他就觉得恼火了。
拉着楚离，不让对方挣脱，纪震往树林外走。
楚离低着头，两眼通红微肿的看着脚下枯黄的落叶。
身体僵直，跟着纪震亦步亦趋。
纪震不时侧眸去看身旁的楚离。
突然间他觉得好像理解了冯朝为什么还不对楚离放手。
绕是谁见了楚离那样满脸泪水的模样，估计都会有所心动。
不同于曾经的，看到人悲伤无助，只会更增长施.虐慾，当这人在他面前，不怪责他欺负他凌.辱他，只是流泪，纪震突然就不想也不愿再去欺负人了。
他还是笑起来会更好看，虽然纪震认识楚离有不断时间，但记忆中，似乎还真没见过楚离笑。
而正是因为没有，那种期待，就更深了。
“你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一会见了冯朝，我会和他解释，你跟在他身边，看着也可有可无。”
“我会让他把你给我，你不用害怕。”
纪震看着楚离低垂的眼帘，楚离脸颊苍白，嘴唇颜色也浅淡，周身萦绕一股伤悲的气息。
纪震紧了紧手指，把楚离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楚离没有给任何反应，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种逆来顺受的气息。
大概知道自己力量薄弱，无力反抗，所以只能承受这施加到身上的一切。
纪震抿着唇角，有想过直接把事情撇掉，就说是楚离勾引他，在他和楚离中间，纪震相信冯朝会信他。
但这样一来，等待楚离的命运，纪震稍微一想就知道。
要真说起来，冯朝手段比他冷酷。
楚离的结局必然凄惨，纪震突然不想看到那样的事发生。
楚离听着纪震在他耳边说的这些话，顿时来了精神。
他刚才误会纪震了，纪震果然还是一名合格的人渣。
这样一来，虽然前面剧情崩了点，后续如果真如纪震这么说，想必也会发展得很好。
纪渣渣，太感谢你了！
楚离抬了下眼，眼里都是高兴和感激。
两人这边安静行走。
经过一个坡坎，前面纪震突然停了下来。
楚离还没抬头，就已经感知到一股落在他身上，像要把他身体给撕裂开的阴冷目光。
楚离浑身微颤，下意识想往后面躲，手腕被纪震抓着，于是他就只退了两步。
退的这两步，导致对方射过来的视线更加冰寒了。
颤巍巍抬起眼，楚离看到几米开外站着的男人，男人浑身笼罩着寒意，脸色极端阴霾。
让人毫不怀疑，兴许下一刻他会过来，然后彻底撕碎背叛他的两人。
冯朝眼眸黑压压，阴云密布，他看着对面他的好友还有他的人，视线往下，落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纪震倒是眼睛和冯朝对视，楚离那里，看了冯朝一眼，就惊惧地垂下了头。
冯朝停了片刻，朝两人走近。
随着他的沉默靠近，空气中的氧气像凝固起来，还是白天，这里密林环绕，头顶树叶茂盛，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了些在崎岖不平的地上，树影斑驳，像有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隐藏在里面。
冯朝来到两人面前三米多远的距离，他黑沉着眼，嘴角一抹冷笑扬起。
“解释一下！”冯朝没有立刻就情绪失控地质问，他给两人解释的时间。
纪震把缩着身体，努力想躲开的楚离一把拽怀里，搂着人的腰，纪震的笑比冯朝的轻松多了。
“这人我挺喜欢的，反正你也睡了这么久，该厌烦了，不如让给我，想要多少，你出个价。”
冯朝直接笑出了声，声音又在两秒钟后戛然而止。
“我怕你出不起。”
纪震有些许惊讶，随后他神色镇定：“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出不起。”
“还是，你喜欢上这个人了，但我看你也没对他多在意。”
“既然都可有可无，让给我，我另外送你更知情知趣的。”
纪震像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楚离从冯朝手里拿过来。
脸上笑容不减，说出口的话，隐隐有剑拔弩张的趋势了。
“不用，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借过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把人还过来。”
因为还是朋友，为一个床上的人闹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能维持彼此脸面，最好还是维持一下。
冯朝眼睛里怒火用力压制着。
他想给纪震留个面子，奈何纪震不肯领他的情。
“他已经被我上过了，冯朝你还要吗？”纪震突然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冯朝眼瞳瞬间骤缩。
几乎是咬着牙齿问：“你动过他了？”
“对，就刚刚你来之前，他身体特别美味，我很喜欢。”
“已经脏了的小玩意，你就不用再要了吧。”
纪震为了配合口里的话，他上手捏着楚离脸，把楚离脸转向一边。
先前被他咬出来的鲜明齿痕，赫然暴露出来。
纪震一副餍足得逞的表情，等着冯朝的答复。
冯朝的回答就是几个箭步冲上来，一拳挥出，猛地击向纪震的脸。
纪震惊了一跳，但最先还是推开楚离，然后他躲了一下，躲开冯朝的拳击。
楚离跌了两步，脚下没站稳，坐到了地上。
他扬起头，看到面前突然为他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
楚离听他们讨论物品一样争着他的所有权，哪怕刚才纪震撒谎说他碰了他，但楚离此时满心地难受，那种尊严被人踩在脚下不断碾压的疼，疼得楚离几乎无法呼吸，眼泪再次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抓着胸口的衣服，想缓解心里的疼痛，然而无济于事。
模糊视线里，冯朝和纪震打成一团，两人力量相当，你打了我肩膀一拳，我踹中你的腿。
纪震的脸又被冯朝一拳击中，牙齿咳嗽口腔壁，嘴巴里顿时充满血腥味。
偏头吐了一口血水出来，纪震觉得这一切都挺可笑，他笑得眉眼弯了。
可这个时候又谁都不会叫停。
冯朝看纪震竟然还在笑，心里怒火窜出，他捏紧拳头，指骨发出卡卡的声响，手背青筋完全暴突。
冯朝不留余力，全力出手。
很快两人身上都相继挂了彩。
楚离坐在地上，看眼前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似乎没人趴下，这场打斗不会停止。
楚离摇晃着身体站起来，他朝战场里走去，那边两人已经打红了眼，没注意到楚离过来，两人同时出拳，楚离刚好跑过来。
两人一起打在楚离身上。
楚离痛叫一声，身体如秋风落叶，倒在两人中间。
冯朝速度快点，立刻接住楚离身体。
纪震的手伸出去，停在半空，接了个空。
因为楚离的意外出现，打斗被迫中止。
楚离挨了两拳，本来身体就单薄，跌在冯朝怀里，疼得浑身抽搐。
冯朝一脸担忧，猛地抱起楚离，也不管人重不重，快步往林外走。
身后纪震表情怔怔地站在原地，在冯朝他们的身影快消失时，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低眸看着指尖猩红的血液，纪震摇头笑了，笑容有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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