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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又过几日,江观潮等人回到马邑。

  江观潮坐在颠簸的车上,不只屁股蛋子疼,额头都抽搐着疼,他无比怀念弹簧减震器,再不济多给他两个塞满填充物的垫子也行。

  只可惜他全副家当的棉花都塞在冬衣里,稻草更还未到收获的季节,距离打造弹簧技术问世还有千八百年。最可怕的是,与他同来的汉子们胸膛中都洋溢着一腔热血与好意,就好像他不坐在马车上,他们就罪大恶极虐待恩人似的,让他只能委屈自己的屁股。

  好不容易进了马邑城,道路并未变平坦,他却松口气,从车上一跃而下,脚踏在坚实土地上时甚至有点眩晕,刺目的日光在眼前折射出一圈一圈五彩的光晕。

  江观潮:腿都软了。

  年轻人们嘻嘻哈哈,也都准备回家了:“江郎,我先走了。”

  “哎,跟江郎出去一趟涨见识了。”

  “江郎,明日可否来你家借石磨一用?”

  江观潮说:“你要做豆粑?”

  “是,家里的豆粑剩得不多,比起麦饭,我更爱食它。”

  “那行,你明天早点来,再过两天我拿石磨有用。”

  “成的。”村人得了答应,还挺高兴的,牵马走了。

  石磨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发明了,但这年都粮食产量不高,面食只有富人才吃得起,而且他们吃的还是没有发酵的板结的死面,硬面饼已经是这时代的美食了。

  石磨是陆鲁班帮江观潮打的,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豆粑问世后,各村寨的长者都来拜访她,问她能不能多打几个,每村一台,价钱会给。

  陆鲁班满口答应,不过做石磨还是要时间的,陆家寨还未装上,更别说王家村了,所以才会有跟江观潮关系不错的,借他们家的石磨磨粉。

  回家没多久,就有客盈门,江观潮听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有老鼠伸爪子挠墙似的,就开门去看,逮到田里黄鼠狼似的,观望屋内景色的郁县令。

  他惊讶极了:“县令怎会在此?”姿态也太猥琐了吧?

  郁夫也知道自己所为非君子,讪笑说:“就、就顺路,来看看江郎。”

  “可是县中有大事?”他本能觉得不对,便是先头聂壹欲献法被他打击得回炉重造,郁夫也不像现在,说话吞吞吐吐。

  郁夫:“没有,真没有。”他看似不经意说,“前两日,江郎去了何处,我来找你见你门窗紧闭,邻里言出城去。”

  都来找我,怎么还顺路?江观潮就不抓小辫子了:“我去了河东安邑,过上巳日。”

  “哦、哦!”郁夫只感到头晕脑热,眼珠子到处转悠,一会儿看木墙上龟裂的纹路,一会儿又锁定在墙角盛放的四花草叶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身后好像有凶猛的野兽在追赶,脚下生风,头都不回。

  江观潮:“……”

  啥情况?

  ……

  郁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是顶天立地的北方男儿,没那么多细腻的心思,故在收到密信后才会无所适从。

  莫约两日前,一封密信从长安入马邑,信其貌不扬,内容却令人惊骇,竟是圣上亲笔。

  除马邑布局与对匈政策外,连缀在末尾的两行小字入眼,言是对隐士“细细观之,有甚动作,传递入京”。

  皇命不可违,然江观潮是郁夫之友,又先说过不愿入世的,郁夫夹在信件与友人之中,左右为难,才几过他家门而不入。

  纠结之情可见一斑。

  最后郁夫想:大事稍提,小事略过。

  然而在做出决定后,他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更不舒服了。

  刘彻的命令只执行了一半,友人的信任也辜负了一半,他在心中无时不刻拷问自己,给他带来了非比寻常的精神苦痛。

  郁夫好惨一男的。

  ……

  未央宫中,刘彻心情却久违的多云转晴。说是多云,并非是有何让他心情不美妙的事,多年的夙愿终于可以开始实现,作为一个男人,一位年轻的雄主,没什么比他抗击匈奴的志向更重要的了。

  只是忙碌过头,难免心头躁郁。

  他长时间地呆在宫殿中,召集各种大臣讨论。

  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座沙盘,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座沙盘是在东汉刘秀年间诞生的,但史学家推测,真正的诞生年应该能早推至春秋战国或秦代,只不过出于保守秘密的需求,没有记录在史册上。

  然而,只要是看过这由白泥堆砌而成的沙盘的人,都知道为何此物会被小心严密地看守。

  从陇西到马邑,边境的高山大川,黄土河流,纵横交错的地脉纹路,都被清晰地重现在了盘上。

  境内的地势还好说些,召集各地的将领,问后便知,匈奴处的地势却依仗张骞与收获的匈奴俘虏。

  前者十分聪明,他不善绘画,却用图像文字替代留下记录。

  三山中大中、长河、沙漠、草原……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定了大小范围,三山中大中代表着三座紧挨在一起的尖峰。靠着拙劣的文字记录,匈奴的地势被还原出来,找来的匈奴奴隶负责二次校对,最后的成品无限接近于真正的匈奴周边地势。

  沙盘,是从张骞回过后就开始做的,到完成耗费了半年时间,但看见成品,花再多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或许是最近接二连三得了不少好物:望山、神臂弩、沙盘,再加之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的大臣都晓得皇帝抗击匈奴的决心,所有人都顺着他想听的说:“得此物,想要围攻匈奴也不是甚难事。”

  王恢的精神是最好的一个,他本来就是出了名的主战派,现在似乎想到了未来得胜而归的场景,面皮上的褶皱都舒展开,精气神的提高让他年轻了很多岁。

  刘彻经不住夸,他这人骄傲惯了,还有点情绪化,好在摇摇欲坠的理智与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没有过分的骄傲,他摇头说:“有这些还不行。”

  “现在我有精良的马具,有足够的马,却没有骑兵。”

  他想到过去跟江观潮在边境遭遇匈奴人的惊心动魄,他从来没有深入过敌方腹地,但少有的遭遇战却让他对匈奴人的战斗方法有了浅薄的认知。

  他们的骑兵很多。

  匈奴人几乎是没有步兵的。

  全是步兵的汉军对上全是骑兵的匈奴军,后果不堪设想。

  有些认知是只有在边境呆过,真正参与过战争的人才知道的,刘彻第一次觉得入猫身挺不错的,虽然他的铲屎官对他很不恭敬,老是盘他,还试图让他吃拙劣的生肉,但他确实正面遭遇过匈奴人。

  他宣布:“我需要组建一支骑兵队伍。”

  韩安国听得眼皮子一跳,他是坚定的主和派,李广和王恢却眼冒精光。

  李广是秦朝名将李信的后代,从汉文帝时期就活跃在打击匈奴的第一线上,景帝时,先后任北部边域七郡太守,有丰富的对匈奴经验。

  王恢是边吏出身,论打仗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李广就不同了:“匈奴骑兵之数目,乃是汉军骑兵数倍,依我估之,恐有十二十万之巨。”

  他也不怕触怒了君王,直接说:“寻常骑兵对步兵,可以一当十,匈奴的马本来就高大,若到步兵面前,屠宰人就像是屠宰猪狗。”

  刘彻细细追问:“那步兵如何对付骑兵。”

  “只有用弓、弩远射。”

  刘彻陷入沉思,小会结束,离开时大臣们心思各异,知道皇帝已经坚定了组建骑兵的念头。

  韩安国是主和派的主力,主张和亲以安抚匈奴人,有些话他不会私下劝慰皇上,却是会跟政见不同的同僚说,他嘲讽说:“高祖雄才大略,尚且被匈奴人围困七日,险些中道崩殂,若与匈奴人短兵相接,汉民苦矣!更何况无人知战后之情状,若是不敌匈奴人……”

  李广说:“此言差矣,经两朝休养生息,国已不同往日,高祖之时远不如现在,何况匈奴人日渐大胆,你我退一寸,他就进一尺。”

  “人尚且知进退,有廉耻礼义之心,匈奴却似永远在饥饿中徘徊的野兽,胃口填不满,长此以往,定会有一战,即如此何不趁国力强盛时出击?”

  韩安国对此冒进的说法嗤之以鼻,拂袖走了。

  ……

  刘彻写信表彰马邑县令对朝廷的贡献。论理来说,他应该给提出计策的江观潮封爵,再不济再不济也多奖励他一些田宅,但因为郁夫还算守得住秘密,在通讯的信件中,江观潮只有个“高人”的指代,连姓名都不曾拥有。

  汉代的交通很不便利,如果是从长安派人到马邑打听需要花很长时间,足够人跑得没影,更何况皇帝一般不屑于这么做。

  他们都是很高冷的,只接受别人倒贴,最多就三番五次征召,花大力气查人,那不就输了?

  所以江观潮的身份目前还保护得很好。

  明面上是这样没错……

  最大的卧底橘猪猪正在伏案写作,奋笔疾书,他本来只想嘱咐郁县令几句话,但写着写着,信中就流露出了斯托卡似的变态气息。

  他先头还想:呵,你不愿意见朕,朕难道就一定要见你不成?要朕倒贴,多没有面子!

  但内心的一角却在不断骚动:哎呀,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铲屎官了,不知他最近在做些什么,是否又有甚惊世骇俗的器具问世,哎,好想念铲屎官亲手做的吃食哦,有了他天才的想象力做调味,未央宫中的玉盘珍馐都食之无味起来。

  想着想着,信件中的文字就越来越歪斜,夹带了一大堆私货,譬如询问先生长相怎样,芳龄如何,近日做了何事,饭食吃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思想……从生活细节到国家大事,颠三倒四地在信中盘桓了数次,他想知道的事,几乎涉及江观潮生活的方方面面。

  郁夫接到这样一封充满了跟踪狂变态气息的信,亚历山大也是理所当然的。

  郁夫:这我咋整啊!

  ————

  橘猪日记:我好变态一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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