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庄西言（下）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吧？”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生硬，庄西言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至少也该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说是不是？”

        “这个……，”萧峰不禁有些犹豫，他若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庄西言听说过自己，肯定会答应自己去见陈嘉庚，让他担心的是假如庄西言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印尼这块地方与中国的距离太远了，在现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信息传播的速度还是手段，都与后世无法相提并论，况且印尼与中国的联系，又不象美国跟中国的联系那么密切，他的真实身份也远没有达到地球人都知道的地步。

        “怎么？不好说？”庄西言用满是怀疑的目光盯着萧峰，冷冷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恕庄某无能为力了！”说罢，作势就欲起身离去。

        “且慢！”一看庄西言要走，萧峰登时急了，连忙起身把他喊住，“庄先生，您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只怕就永远也见不着陈嘉庚了，那么他的占领计划也就只能胎死腹中，所以，不管庄西言听没听说过自己的字号，他决定还是碰一下运气试试。

        “你说吧，我听着！”庄西言侧身坐着，面无表情的说道。

        “庄先生，您听没听说过？在中国有这样一个人！”萧峰四下看了看，茶馆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也没人注意他们，就放低声音说道，“这个人割过很多日本人的脑袋，日本驻天津情报课长大岛茂做成大烤活人，在东北更是割了日本关东军第三军军长斋藤恒的脑袋、毁掉了日本人专门用活人研究细菌武器的七三一基地……！”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庄西言脸上的表情。

        一开始的时候，庄西言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可是只听了几句，就开始动容了，突然打断萧峰的话，低声说道：“你说的这个人应该叫做‘无常’吧？我曾经听说过，而且对他还非常敬佩！他是我们所有华人的骄傲！”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盯着萧峰的眼睛问道，“只是，你跟我提起这个人，和你想见陈嘉庚先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萧峰一听庄西言听说过自己，登时舒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就是您说的那个无常！”

        “你……你开什么玩笑？”听到萧峰的话，庄西言先是吃了一惊，赶紧又上下把萧峰好一顿打量，停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你这个玩笑开的可有点大了，你什么人不好冒充，偏偏要冒充无常！幸亏你现在是在这里，要是你在中国说出这样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做成大烤活人！我可是听说过，那个日军驻天津情报课长大岛茂，就是因为让人冒充无常，才被无常捉来做成大烤活人的！”想了一想，好像觉得说的还不过瘾，再次摇摇头说道，“你说你是无常，可你知道无常的年龄到底有多大？”

        跟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被他用自己的事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真是让萧峰有些啼笑皆非，他算是知道说真话却不被人相信是什么感觉了。呆了一下，微笑着向庄西言问道：“照您话里的意思，您是知道无常有多大年龄了？“

        “不！我也不是很清楚！”庄西言摇摇头说道，“不过在我想来，那个无常行事手段既然如此老辣，怎么也得有个四十多岁，甚至五十岁也说不定！所以你说你是无常，我根本不信！如果你说你是无常的儿子，还有些差不多！”

        “？！”好端端的却成了自己的儿子，这可真让萧峰有些无语了。

        “好了，既然你说不出你到底是谁，那我就走了！我那边还忙！”庄西言再次站起来说道，“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为了支持祖国抗战，一下子就捐了那么多钱！”

        “庄先生，我真的是无常！”萧峰急了，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突然隔着桌子伸过手去，一把抓住庄西言的手，急切地说道，“我有信物，能够证明我就是无常！”总算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说话的声音依然很低。

        “放开我！”庄西言有些恼怒的用力一甩胳膊，打算把萧峰抓住自己的手甩掉。可是连用了几次力，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握住自己手腕子的那只手就像一个铁箍似的，不送不尽的套住自己的手腕，既不弄痛他，却又让他无法脱身。

        庄西言脱身不得，气的吹胡子瞪眼，冲着萧峰厉声喝道“快放手！你抓住我也没用！你这个年轻人说话一点谱都没有，也不用别再糊弄老夫了，你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不会相信你的！”

        “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的话？”萧峰诚恳地问道。但他的右手却始终牢牢抓住庄西言的手腕不放，他害怕一旦放手，这个倔强的老头就蹿了，那可就一起都完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总不能追着人家不放吧？

        “你不是说有信物吗？那好！只要你现在能拿出无常插到鬼子脑袋上的那种卡片来！我就相信你说的话！”庄西言挣不脱萧峰的掌握，只好又气哼哼的坐下来，萧峰也赶紧把手松开。

        庄西言盯着萧峰的眼睛说道，“你有吗？有就快拿出来！没有就赶紧让我走，我还忙！没工夫在这里跟你穷耗！”萧峰刚才的无礼举动，他可真有些生气了，原来心里对萧峰的好感早已飞的无影无踪，实在不愿意跟他再磨叽下去。

        “这……！”萧峰不禁有些为难的四下看了看。

        他们刚才的吵闹，已经惊动了其他正在喝茶的客人，他们都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争吵，一个个评头论足、兴趣盎然，显然是平时日子过得太平淡了，有机会看看热闹让他们非常开心。

        “怎么样？傻眼了吧？”庄西言幸灾乐祸的笑道。

        无常卡片，那是萧峰发给鬼子的死神请柬，他身上自然不会缺了这种东西，现在就放在他身上穿的内裤兜里。这是因为他化妆进入巴达维亚的时候，只穿了一条短裤进城，身上的外衣都是后来才搞到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无常卡片自然不能多带，就只在内裤的裤兜里藏了一张，那是他打算留着见到陈嘉庚先生的时候，用它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他知道陈嘉庚去年曾经回国一次，去过重庆和延安，应该听说过自己。

        现在，庄西言提出要看这张卡片，本来再好不过，只要他一看到卡片，自然就会相信自己的身份。可是，卡片藏在内裤兜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老爷们却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裆掏东西，饶是他脸皮再厚，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您先别急！”萧峰眼珠子转了转，就有了主意，平静的说道。

        “你可别跟我说没带这东西！我必须现在就看到你当着我的面拿出来，过后就不灵了！”庄西言盯着他说道。他之所以强调萧峰必须现在就当着他的面把东西拿出来，是怕萧峰说现在卡片没带在身边，回头出去找地方做一张给自己拿来。这家伙说起无常的事迹如数家珍，肯定知道这东西，想要找人给他照样打造一张，也不是什么难事。而自己只是听说过这东西，却从来没亲眼看到他长什么样，就是萧峰让人现造一张赝品拿给他看，他也分不出真假。所以，必须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现场拿出来，才能让他相信。

        “当然！我马上就拿给您看！”萧峰低声说了一句，却突然转头冲着那几个茶客瞪起眼睛，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想挨揍了是不是？”

        这几个茶客都还在看着萧峰和庄西言两人，饶有兴趣的指指画画，不停地品头论足，突然看到萧峰瞪着眼睛冲他们开吼，那模样像极了闲极无聊、喜欢到处生事打架的地痞无赖，吓得他们赶紧把头转过去，再也不敢向这边多看一眼。

        “庄先生，您看看这是什么？”萧峰趁机把手伸进裤裆，从内裤里掏出那张银质的无常勾魂令放到桌子上，然后慢慢推到庄西言面前，轻声说道。

        看到萧峰把手伸进裤裆，庄西言是一头雾水，却又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把脑袋转到一边。听到萧峰说话，才又转回头来，一低头，就看到面前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枚锃亮的令箭形卡片，不禁惊讶地赶紧伸手抓起来，放到面前仔细观看。

        令牌通体用白银制成，呈上宽下窄的箭头形，正面上方刻制着一个手挥铁链、样貌凶狠的小鬼，下面有两个血红色的大字——无常。把银片翻转过来，背面上还有两排一共八个小字：勾魂无常专诛倭奴。

        庄西言翻来覆去的仔细把令牌看了几遍，有些不敢确定的抬头看着萧峰问道：“看这东西的模样，倒跟我听说过的差不多，只是……它……这该不会是你伪造的吧？”

        “您听说过这东西有人伪造吗？”萧峰笑眯眯的看着他反问道。

        “唔……好像没有，”庄西言再次把卡片打量几遍，终于摇摇头，肯定的说道，“没有，我听人说过，自从大岛茂因为伪造无常勾魂令，被做成大烤活人以后，就在也没人敢伪造这东西了。”说到这里，突然醒悟，满脸不敢相信地站起来，惊讶地说道，“这么说，你……你真的就是无……。”因为太过惊讶，他忍不住把声音放得很大。

        “吁……，禁声！”慌得萧峰赶紧伸手堵住他的嘴巴，把最后一个字给他堵了回去，他可不想事还没办，自己的身份就被嚷嚷的满大街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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