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携逛夜市
古语说民以食为天,这些年来沈禾也一直践行这条准则。生活习惯什么的都可以改变,唯独在饮食上绝不让步。
她以前基本上只吃学校食堂,不过他们的食堂菜美价廉,几大菜系都做的非常地道。沈禾以前很少做饭,到了这里才开始学。
宋朝本来就是一个在饮食上花样百出的时代,奈何现在时间对不上,很多的创新还没有问世。而她对宋朝的研究也只与农业有些皮毛关系,饮食上是绝对带动不了潮流的。
人类味蕾的进化大致相通,沈禾将前世那些烹饪方法用在这里,做出来的味道也是极好的。只是她不善此道,也就不常做,在她把家里所有人的胃口都养刁了之后就收手了,如今小蕊已是当仁不让的大厨。
他们晚上点了一份羊肉,当时小二说因为时间较晚,店了的羊肉都预定出去了,所剩不多。
宋朝最流行吃羊肉,不过自己养的不够肥硕,多从北方进口,所以下层的百姓中常吃羊肉的人不多。像这些坐地起价的店子多如牛毛,于是沈禾加了钱,特意叮嘱他们做一锅麻辣羊肉,当时对方满口答应。
而如今摆上桌的麻辣羊肉,细看才能从最上面发现几粒麻椒。这羊肉突然就不香了,不光是沈禾,就连一向在吃食上不讲究的顾辞都没有动筷子。
他们家攒了些小钱,不过因为泉州的情况并不明朗,所有他们在船上每天都是清粥小菜,偶有荤腥,等到下了船,见到了这么繁华的泉州城,之前养刁了的胃立马归位了。就等着这几片麻辣羊肉洗洗胃呢。
小蕊留住小二询问缘由,对方的回答理直气壮。他们几个听了也没再说什么,没必要将事情闹大。
辣椒出现在华夏大陆上,最早也要等到明朝。在宋朝只有辣椒的替代品麻椒或者胡椒。而且这些都是舶来品,价格昂贵,一般特别重要的日子,人们才会在菜里面放一两粒。小二说的再多,不就是店大欺客罢了。
饭后,他们一行人准备出去逛夜市,不过他们从来都是两两单独活动,行动自由意味着金钱自由。
胡娘子和顾晚晴的衣着首饰永远紧跟潮流,别看顾长青连人脸都认不清,他们的随行物品里有一半是他收藏的古玩字画,常常为了某个名家的字画一掷千金。
顾辞喜欢逛书坊,什么都看,什么都买。至于沈禾,则是喜欢去杂货铺和卖舶来品的铺子。
几个人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花钱如流水也不可惜,可他们对彼此的喜好又极为嫌弃,所以他们从不愿意一起逛街。
在城市里,客流量最大的往往不是那些店铺,而是小商贩。他们的东西自然比不上那些大的商家,不过他们贩卖的数量大,都是些日用品,也有人会把这些东西做细做精,其中的差价就很可观了。
在泉州,沿街叫卖的货郎随处可见。大多是男人,随身带着一个铜锣,锣一敲,便开始吆喝。货郎的叫卖方式各个地方有所不同,相似的是每个卖货郎身边都围满了孩童。
沈禾每次看到都还是会觉得新奇,现代也有吆喝,都是喇叭广播循环播放。而现在,这些吆喝简单通俗,又讲究押韵。身处其中,能感受到自己被市井的烟火气所包裹。
顾辞和沈禾从拥挤的桥上下来,不得不感叹,不论是在哪里,桥上永远是买东西的绝佳地点。
“神课、看命、决疑”一个神棍的业务范围用这六个字完全可以概括,加上老板期待的眼神,温和的微笑,构成了中国最古老的服务行业。他们眼前的这位先生四十来岁,抬眼不停的在他们俩身上打量,可谓十分直接了。
而他对门的摊子就简单很多,旁边的小旗子上就写了一个“解”字。上到命理,下到未来,集风水、科学、内心辅导于一体,关键还十分神秘。只是对方的生意看起来比这边好太多。沈禾思量片刻,准备照顾照顾这位老先生的生意,刚迈出脚,手便被顾辞握住拉走了。
沈禾朝老先生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只是灯火并不太明亮,对方没有接收到她的歉意。倒是她忘记了,顾辞从不信风水命理,甚至是忌讳。虽然他没有说过原因,不过沈禾猜是因为自己。
他们一路上吃了点炙烤的海鲜,沿海地区的这些吃食不管怎么做,都比内地做出来的要好吃些。
在一间茶寮前停了下来。这间茶寮旁边是间书肆,也谈不上书肆,就是架子上摆放几本书,有个先生在说书而已。这两个店铺的隔间被打通,两方合作互惠。像这样的经营方式,在泉州比比皆是。方才一路走来,每走一段就会有人群扎堆不动的摊子,那必定是有人在说书了。
“啧啧,路过好几个摊子,居然还把故事听全了。”沈禾有些意外。
周围的环境有些吵,顾辞习惯性的附身凑过去,哪成想被对方拍了一脑门子,微蹙着眉头瞪了自己一眼走开了。
顾辞哑然失笑,明明是环境太吵,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不过还是紧跟了上去。
“要想听新鲜故事,就要去规模大些的书肆,像这些街头小摊,十天半个月能换个故事就极为新鲜了。”
沈禾点点头,她之前也没怎么听书,不过其中门道想想便了然。那些话本子从写作,到雕刻、出版,造价本来就高,卖价高昂,买书的都是些有钱人,所以那些故事在民间流通的速度就十分缓慢了。
他们两人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前方那人小声抱怨道:“我来泉州三天,这故事生生说了三天。怎么说书还跟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
此时,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的地方,听书的百姓们都极为安静,所以那人的声音便格外突出。
不过周围百姓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又继续投入到书中,茶寮和书肆的老板也只是一笑而已,并未苛责他。显然这样的插曲他们早习以为常。
倒是那人觉得不好意思,挪动着身子慢慢退出人群。
沈禾看着那人的背影轻巧地穿梭在人群中,不确定地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他?”
“嗯,在桥上。”
顾辞轻声应着,并不想多说。沈禾这才想起来,在桥上“解”字摊下问仕途如何的小伙子不正是他。当时那算命先生不知说了什么哄得他高兴极了。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和你同一届参考了。也许将来你们还是同僚呢?”沈禾打趣道。
“也许吧。”
沈禾侧身瞥了他一眼,神情淡然,混不在意。便知他心里指不定怎么嘀咕呢。
有时候沈禾就在想,如果把顾辞的一天用文字来表示,其实语言描写不足一千,动作描写不足五百,神态描写不足一百,剩下的便是心理描写了。幸好他们相处了这些年,早知这厮的脾性,要不然他省略的话还真不好猜。
“听你这意思,似乎有些瞧不起对方啊?”
顾辞似乎想到什么,轻笑着对她说:“自然不是,只是我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一朝宰辅,少年时竟在天桥上问卜仕途。”
沈禾轻呵了一声,径直往前走了。这人最近不知发什么疯,总在自己面前夸耀自己。宋朝官员不知何几,怎么说到同僚对方就一定是宰辅呢?末流小官还做不得你同僚了?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早已定下,第二天几人都早早起了床。在大堂用早膳时,胡娘子想起昨晚路过的一间粥食铺子,便叫阿森去买。
“这位夫人,您方才说的粥铺可是长兴街转角那家?”罗安一脸笑意的望着胡娘子,婴儿肥的脸上印着酒窝让他显得格外憨厚可亲。
沈禾轻啧了两声,还真是挺巧,眼前这人不正是天桥上问卜前程的未来宰辅嘛。只是他问的突兀,差点把胡娘子吓住了。
“只是昨日走过一路,不记得是哪条街了,不过确实是在街角,铺面不大,人倒是挺多的,便记下来。”胡娘子说道。
“我们说的定是一家,夫人可否让你家小厮给我也带一份?价钱好说。”罗安满眼期许的看着胡娘子,转而又觉得不妥,看着她旁边的顾长青。
奈何顾长青在外面向来冷着一张脸,罗安有些迟疑,倒是胡娘子满口应下,“多大点儿事,不知郎君怎么称呼?”
“晚辈罗安。诸位可是从外地过来的?”罗安慢慢与顾辞攀谈起来,在外人面前,顾辞一向都是一位优秀的交际者。
至于胡娘子热络的态度就极好理解了,她一直想要生一个白白胖胖憨厚可掬的儿子,按照她的设想,罗安不就是小宝宝长大后的翻版吗。
不过因为沈禾给他们普及过脸盲症,而且这种病症的遗传概率极高,顾晚晴和顾辞都没有患病已经是不可思议了,若是再生,谁也不能保证。所以顾长青一直不愿意再要孩子。
顾长青和胡娘子的感情极好,这个话题他们也从不避讳。他们几个也都知道胡娘子理想中的儿子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片刻功夫,罗安和顾辞已十分相熟。
“这么说,令尊大人还是南安县主簿?”沈禾着实有些惊讶,这也太巧了。不过这人还真是心思单纯到可爱,尤其是在顾辞面前。
“一个衙门主簿而已,不值得说道。”罗安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或许是沈禾的眼神太直接,他转而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也是去南安,只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怎么走呢?”胡娘子坐在一旁,轻声叹息着。“罗郎君可否为我们寻个南安本地人,和我们一同过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呀。悄悄跟你们说,我是偷跑出来的,现在新县令还未上任,衙门里事儿多,我爹说不定现在还没发现我偷跑了,今天正准备回去呢!”
他在说衙门事儿多的时候,顾长青冲他瞥了一眼,罗安又悄悄打量了几眼顾长青,迟疑的问道:“不知这位官人到南安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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