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府外不宜多说，姜明玉在回到董府后急忙追问。
“西江？”姜明玉听到这个地名时心头一颤，若不是在这儿董毅明舍身救太子，董毅明的手臂也不会留下旧伤。
“对。安南联合鞑靼，想要趁机攻破西南边境。”董毅明冷哼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家丁双瑞跑进来禀告：
“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一身常服，大跨步走进正厅，人未至声先到：“哈哈哈，当日新婚未能亲自到场，如今我倒是该补上一份大礼。”
太子挥了挥手，下人赶紧小心翼翼地抬进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轻柔地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色泽品质上佳的红玛瑙，品质倒还是其次，少有宝玉像这座红玛瑙一样，活像一对鸳鸯。饶是姜明玉，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太子看着两人痴愣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感叹自己这礼物真是选对了。
“多谢太子赏赐。”还是董毅明率先回过神来，郑重地向太子行礼。
“你我之间无须在意这些虚礼。”太子随即将董毅明扶起。
“太子殿下，您请上座。”
太子微微点头，旁边的姜明玉赶紧为太子斟茶。太子欲说什么，张了张嘴，未说出口。
看出太子眼中的犹豫，姜明玉适时地提出先行离去。
董毅明略一阻拦，直截了当地对太子说：“太子殿下直说无妨，明玉不是外人。”
“那行，我就只说了。”太子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董毅明松了口气，伸手招呼姜明玉坐在自己身边。
“此次前去西江，父皇让我留心一枚叫‘凤凰泪’的血坠。”太子神情有些默然，低声开口。
凤凰泪？姜明玉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
“这凤凰泪据说是一块琥珀，里面封存着上古时期的凤凰的血液。”
姜明玉看了看董毅明，只见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这东西的来历。
“这‘凤凰泪’又有何用途呢？左右不过一块化石罢了。”董毅明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太子询问。
太子殿下从丹田中长叹出一口气，“这是那太虚道长炼制不老丹所需的原料。”
董、姜二人不由瞪大了双眼，对太子所说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见此，太子继续解释：“中秋宫宴我不在，便是去东海寻海蜥的苦胆。那也是炼制不老丹的原料”顿了顿又补充，“此事非我等能左右的，现在只能尽力寻求。”
说罢，厅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大家都知道长生不老一事本就荒谬；更为无奈的是，即使知道荒谬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做。
以往不是没有大臣为此事向皇帝进谏，但最后不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就是无奈流放边邑。久而久之，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大臣去触皇上的霉头了。
姜明玉思到此，认为西江有很大必要去一次。不为凤凰泪，也要把前世的遗憾弥补回来。
“得了，我先不打扰你们了。五日后出征，你要做好准备。”说罢，太子起身拍了拍本就不存在的尘土，起身走了。
守门的小太监听到里面的声响，赶紧推开了门，随太子一道回东宫。
太子出董府后，先是对小太监交代了几句，才带着人离开：“城西铺子的糖炒栗子，前几日太子妃说不错，去买些回来。”
送走太子后，董毅明和姜明玉心头都有些沉重。午膳时分，两人一言不发。
姜明玉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一粒一粒地往嘴里塞，眼神发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姜明玉失魂落魄的模样，董毅明夹起一块梅花汤饼放入姜明玉面前的玉盏中，
“这梅花汤饼不错，你尝尝。”
姜明玉回过神来，用银筷夹起，朱唇微张，“这梅花糖饼不错，只是我没多少胃口。”
姜明玉只不过一口，就放下了银筷，“毅明，此次出征，我想随你一起去。”
“明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董毅明随姜明玉的动作放下银筷，轻声问道。
“你若一走，这偌大董府只剩我一人，从宅子里看，连天都是方的。”
“我母亲原本也是超群绝伦的女子，但自从随我父亲入京后，不让京城贵妇笑话，硬生生地磨掉了自己的锐气、将自己困于后宅。眨眼间，就十五年了啊。”
我不想像母亲一样，将自己束缚在蚕蛹里；更不想让你、让我都再受一次痛彻心扉的伤啊。姜明玉想着，却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面对此时的姜明玉，董毅明少许地生出几分心疼和愧疚。自是同乡，董毅明当然明白年轻时姜夫人的飒爽英姿；如今再见，她身上的确难寻当年的灵气与风范。
董毅明从姜明玉的眼睛读到她的坚持。真要她困在后宅一辈子吗？真的要看着她眼里的灵气一点点泯灭吗？董毅明在心中问自己。
不！
顷刻间，董毅明已有自己的答案，他伸手将姜明玉揽在怀里，摩挲她的纤纤玉手。
“玉儿，我自是不愿看你困于后宅。今日下午，我便入宫面圣，去求皇上的恩准。”
姜明玉有些激动的身子渐渐平歇下来，开始回握那双宽厚的手掌，心中逐渐平静。
果然，午休时间一过，董毅明就马不停蹄地奔向皇宫。
姜明玉独自在家，心情不免有些急躁。于是就让念夏带上来几匹布，试着做荷包静静心。
“夫人，您看这批紫棠色如何？大人多在外奔波，这颜色倒也合适。”
听着念夏的建议，姜明玉眼眸扫过面前的布匹，点了点头，“将紫棠色和铜绿色留下，其他的撤了吧。”
许久不拿针线，姜明玉有些生疏了，一时恍惚间，竟透过布匹刺破了手指。姜明玉见此，只愣愣地看着血滴从指尖溢出。
旁边的知秋慌了神，急急抬起小姐的手，将血滴处理掉。
姜明玉看到血滴的那一刻，突然间想起凤凰泪。前世凤凰泪是出现在莫卧儿族长的手里，据说是他们不为外人知的镇族之宝，如今却出现在了西江，其中怕是少不了蹊跷。
没等来得及细想，就听见门外一阵声：
“哟，董夫人，你看看谁来啦？”
姜明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沈景眉语气中的调笑藏也藏不住。
“我的沈大小姐，这么多天了，你可舍得看我了。”自从成亲到现在，这还是沈景眉第一次登门董府。
沈景眉眉头一翘，看清了屋内的姜明玉；细瞧，可不是让针扎了吗。
沈景眉坐到姜明玉旁边，从知秋手里接过药瓶，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涂抹。
“你未出阁时，咱们一起作女红，可从来没见你伤着过自己；如今成了亲，倒有些毛手毛脚的。”
姜明玉抿嘴一笑，“好啦，不过是小伤。”顺势将抹好药的手抽了回来。
这时沈景眉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这屋内虽不奢华但足够温暖。中间圆桌上摆着瓜果，成亲时的红绸子还挂在门梁上；望向窗外，迎春花正含苞待放，一派生气勃勃。
再将视线转到姜明玉身旁的篮子中，待看清后，沈景眉不由戏谑，“这荷包，是为董大人绣的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姜明玉乐滋滋地拿起未绣完的荷包，继续赶制。
看着闺中密友的幸福模样，沈景眉确认她在董府过得很好，心里松了口气。
姐妹俩不过说了一会儿贴心话，天色就早已黑了下来。姜明玉想要留沈眉景用晚膳，但今时不同在姜府，沈眉景推辞掉了。
戌时，姜明玉站在门口，向远处望着。此时董毅明还未归府，姜明玉心里有些担心，手中的帕子越攥越紧，在门口处踱来踱去。
余光瞟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董毅明正向此处走来，神情在黑暗中难以推测。
“玉儿，门口凉，快进屋。”
姜明玉随董毅明进屋，看清董毅明脸上的笑容后，心中的担子渐渐松懈下来了。
看着姜明玉期待地眼神，董毅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上同意了，五日后我们一起出发。”
“你怎么在宫中停留这么久，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董毅明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回答说：“皇上留我一起听几个道人讲法。”
一时间，姜明玉竟也无言以对。但刚刚得知随军出发的好消息就足以冲淡一切不开心。
姜明玉想起来什么，跑到床边拿起一个物件。
董毅明见此，跟上了姜明玉的动作。待看见姜明玉献宝似地将一个荷包递到眼前时，董毅明看着姜明玉的眼神，活像一只待夸奖的小兔子。
“这是今天下午我亲手做的。”
“谢谢玉儿，我很喜欢。”
董毅明接过姜明玉递过来的荷包，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荷包旁边就是董毅明很少离身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她母亲的遗物，董毅明很宝贵它。
姜明玉咧开了嘴角，踮起脚在董毅明唇上烙下痕迹，如蜻蜓点水，转瞬又飞身离去。看着董毅明逐渐变深的眸色，姜明玉有些羞涩，有些后悔招惹了他。
后来，自然是他扑倒了她，最后落得个春色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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