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致萨尔索图

萨尔索图美好的夜晚来临，虽然这里的日出日落早就固定，一切景色都不过是晨昏线的两侧，但浪漫的萨尔索图人总会本能的追逐美好。
  哪怕城市的资源几乎不够他们飞行，但依然会往返在晨昏线的两侧，模拟着一天的日升日落。
  跟随着威尔克的脚步，三人走到巷子深处，那里坐落着一栋并不算老旧的建筑，一扇门半开着，好像随时欢迎别人的光临。
  风滚草此刻正经过晨昏线，那是一天中最美，也是温度最好的时间，舒服的微风吹拂在每一户人家中，附近的居民也好像到点办事一般，纷纷将自家的窗户推开，迎接着一天最美丽的时刻。
  “致美好的一天，致萨尔索图！”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整个居民区也陆陆续续喊了起来，看上去也没什么尴尬的，就连前面的威尔克也不由得跟着喊了一句。
  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们这一天的穿透，意味着即将结束的一天，也是感谢这一天的幸福。”
  威尔克解释完后，拉开那扇半遮的房门，邀请众人进来。
  门口不大，三人走进房子以后才发现这里别有一番天地。
  不同于传统认知中的方形结构，萨尔索图的房屋内部是圆形结构，这里灶台也好，床也好，都是弯着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温馨。
  一道环着墙建立的楼梯连接向二楼，下方坐落着一些置物架，上面摆放着一些植物，但更多的是照片。
  “威尔克，你今天是不是偷偷飞出城了？”
  听见门扉被打开的声音，这个一道噔噔噔的声音从楼梯上下来，下一刻，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她面容朴素，脸上也隐隐有些皱纹，此刻还生着气，长相就更扭曲了。
  身上穿着也普普通通，一身素色的长衫搭配红色的围裙，看上去就是正常家庭妇女的感觉。
  只不过她此刻没理会同儿子一同进入家门的陌生人，刚下楼就揪住了威尔克的耳朵，恶狠狠的将他拽到一旁床边。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才十岁，至少还要等两年才能出去采集燃素，你怎么就是不听，那是什么好事吗？……”
  中年妇女絮絮叨叨一阵后，这才突然发现白羽一行人还站在那里，稍微愣了一下后，刚想开口，就被威尔克突然跳下床，指着白羽打断道：
  “今天我真的飞下去了，但是出了事，幸好这位大叔救了我。”
  话毕，中年妇女脸色先生看着威尔克一阵恐惧，担心的检查起他的四肢，然后说腰背，甚至当着三人的面脱起他的衣服。
  “妈！别看了，我没受伤。”
  威尔克虽然只有十岁，但小孩子的力气却是不小小，轻轻松松的度过了母亲故忌询问，转而回答道
  “妈，他们是四处旅行的星间旅人，今晚可以在我们家住下吗？”
  听到威尔克的提议，加上白羽等人已经来了，又联想到之前他们救下了自己儿子，她当然是无比愿意，和面对威尔克时完全不同的表情道
  “当然，虽然我们家也没办法给你们每天提供食物，但仅仅是住下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罢，她招呼威尔克过来，转身向着灶台走去，敲开其中的两块石砖，从中拿出了一小捧银色钱币仔细数了三枚以后放在威尔克手中。
  “今天来客人了，去你威廉那里买点新鲜的沙虫肉，顺便让他送点墨球酱，不然下次别来找我补洞。”
  威尔克应了下来，转身向着屋外走去，威尔克的母亲也是将三人迎进屋后热情的安排住所。
  “三位是一起睡吗？”
  白羽和施耐德还好，毕竟流萤是小姑娘，虽然只有十二岁，也没什么，但一起睡毕竟还是不太好，最终和威尔克太太商量了一下后，决定今晚流萤与她睡，而威尔克与两个老登独处一室。
  楼上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空间不大，整层被一道收纳柜分割开来。分为两边，里面一边睡着威尔克，另一侧较大的位置以前睡着他的父母。
  自从父亲去经历试炼以后，这个空旷的位置就有些大了，甚至夜里的寒风吹过窗缝时还会感到冷。
  晨昏线的绝景不容错过，在威尔克母亲的倾情推荐下，三人顺着这里的大路一直向上，那里是工厂的门口，也是整个风滚草最大的露天平台。
  夕阳西下，一对对情侣在不顾他人想杀人的视线下卿卿我我，流萤忘情的看着夕阳在逐渐远离，两个老汉却躲在角落做些他们喜欢的事。
  施耐德拿出一竿子烟抽了起来，这是从无名客时期就保留下来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每天不抽一根难受。
  “就没见你烟杆离手，星穹列车上养成的习惯？”
  白羽拿出几个仪器，向着天上随手一抛后便好像无事发生一般和施耐德闲聊起来。
  “老毛病了，再说了，想离手也做不到，这可是被星神祝福过的。”
  施耐德微笑着吐了吐烟圈，弹了弹手中的烟杆，做出扔了的动作。

  这一刻，这根烟杆却奇迹般的没落地，而且尾部的装饰物好巧不巧的勾在他的手指上，任由他手如何移动都没有要掉的迹象。
  “厉害，怎么练的？”
  白羽赞叹的打量着施耐德的花活，命途行者的身体素质不是玩笑，都快甩出残影了，烟感却还是老老实实粘在他手上，估计一般胶水都没有他拿的牢固。
  “没练过，「开拓」的祝福罢了。大多数挺垃圾的就是了。”
  施耐德无奈挥手，看这一脸晦气的样子，白羽就知道，他这明显是故意炫耀的。
  和小孩子一样，白羽心里无奈吐槽，手上则是拿出一个仪器，之前抛出去的探测器也差不多到位了。
  “检测这座城的？”
  施耐德淡定抽烟，松了松衣领，同时问道。
  “没必要，我针对的是这个星球。”
  白羽动作很快，单手微点，凭空敲打着一行行密集的代码，很快，仪器的屏幕上就传开了全新的数据。
  “好消息，这里还有的救，公司没准能和平收服这里。”
  施耐德动作一怔，却是头也没转道：“你说他们真的期待救赎吗？明明现在也过的很幸福啊。”
  顺着施耐德的视线看向夕阳下的人群，成双成对的年轻人，相拥而饮的工友，甚至还能看到隐隐有些男孩们局促的凑在一起，看向广场中央的散发活力的姑娘们。
  远处的法尔克港，有些人迎着温暖的风缓缓飞行，与风滚草在空中同行，浪漫而温暖。
  “确实，他们看上去不需要救赎，但事实就是，他们终究还是活在末日的危机下。”
  白羽缓声开口道，他就这么淡然的依靠在护栏上，晚风吹过他的短发。是那么的特立独行，遗世而独立。
  他仿佛与这个世界那么的格格不入。
  “再说了，我只是一个科研人员，还是没有阵营的混乱派，哪怕拿他们做实验，也撑死背上一个通缉令罢了。”
  说到这，白羽的话音一顿，突然目光看向了一位害羞的棕发男孩，他手里握着一束花藏在背后，有些局促的来到流萤面前，好像鼓起勇气般的将花举起，递过然后害羞的跑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刚想冲上去的白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为之一顿，然后深呼吸了一下，叹了口气道：
  “算了，果然我还是做不到。”
  施耐德也笑了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白羽的肩膀，两人看向那越发落下的夕阳道：
  “保持立场也不错，坚持现在的自己就挺好。”
  “不愧是无名客，差点就被你人格魅力征服了。”
  “有一说一，你讲笑话的水平真的烂。”
  “靠”
  ……
  太阳逐渐下山，风雪也随着太阳的落下而缓缓飘落，一片片白色的雪花像是羽毛一样跌在白羽的手心，这才意识到是时候该回去了。
  晨昏线的另一边，那是沙漠的暗面，这颗星球没被太阳照射的地方，常年被冰山覆盖着的大地，积雪自晨昏线开始，覆盖着半个星球。
  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要久一点，回到威尔克家的时候，四周的空气已经有些冷了。哪怕是衣服材质最好的流萤，口中还是会吐出点点白色的水汽。
  三人一进家门，就觉得里外温度一变，温暖的环境让三人一时间有些不适。
  解开外套，威尔克的母亲也是将最后的菜端了出来，共有四个菜，对吃惯了星际酒宴的两人自然算不上多，不过这桌菜胜在了新奇。
  沙虫肉，虽然银河里有不少类似的食物。好比蚯蚓干之类的营养套餐，那是多数研究员的常用伙食。
  事实证明，只要观念改过来，哪怕把人当牛马也不会有人反对。
  其实也有人好这口，比如说湛蓝星上的健康饮食俱乐部，所调配的配餐中有不少都是加了蚯蚓的诡异料理。
  反正吃过的白羽和流萤表示完全不理解这种审美。
  施耐德走南闯北，吃过奇奇怪怪的东西数不胜数，别说蚯蚓了，很奇怪的东西都吃过，比如说……克拉姆虫？
  想到不好的回忆，施耐德的胃口也更好了一些，加入了一家人的晚饭。
  威尔克的胃口最大，明显是平时不常吃，表现的十分激动，小孩子总会挑选他们喜欢的食物吃，这点也是十分正常，三个大人表示理解。
  毕竟与他抢菜的还有流萤，这孩子蠢萌蠢萌的，有些不好意思抢似的，也亏的有威尔克特意让让她。
  施耐德也好，白羽也罢，吃相都是比较斯文的，反正船上有存粮，饿不了。
  威尔克母亲还以为是不合胃口，稍微聊上两句后才是放下心来。
  饭都快吃完，他们才反应过来，总不可能一直叫威尔克母亲叫做阿姨，毕竟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人家也不会那么老。
  威尔克母亲则是笑得像是少女一样开心，并告诉了一行人她的名字。
  她叫爱莲，一个很美的名字，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
  名字和她本人一样，这也是威尔德曾对她说过的情话，也是她的丈夫，威尔克的父亲留给她最浪漫的誓言。

  哪怕爱莲已经年过四十，她也好，威尔克也好，都相信着她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
  一顿饭吃完，小威尔克自觉的收起客人的碗筷，爱莲刚想招呼众人上楼，白羽却被威尔克偷偷叫住。
  应该是男孩子的秘密吧。爱莲如此想着，也是识趣的给儿子留下一点私人空间，给施耐德收拾好房间后，便带着流萤进屋了。
  爱莲除了生气的时候，性格真是相当的好，与流萤也是很聊的来，一来一去就轻松搞定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已经在与爱莲的聊天中，把自己的底线都快透露光了。
  “白先生，您是不是一位很厉害的机械师啊？”
  威尔克擦了擦潮湿的手，将碗筷收拾好后，端了杯水递给了白羽，恭敬的问道，少年眼中隐藏的期待是藏不住的。
  白羽也有过那个时代，现在看到威尔克的表现，也是会心一笑，回答道
  “我是，还是很厉害的机械师。”
  威尔克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见白羽罕见的露出笑容，觉得这是一个提问的好时机，便再次开口道：
  “白先生，其实，我……飞行技术并不好。”
  这句话说完，威尔克低下了头，似乎也知道说这话不太好，他也很难为情。
  而白羽一听就是另一种理解，他不指望这个十岁的少年服软，少年骄傲的天性在这，能认识到不足并说出来是一件好事。
  他开始有些意外了。
  “您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我……我可以帮你干活，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帮你。”
  威尔克像是想尽了自己的长处，最后还是憋红了脸讲出了自己的要求。
  但他不抱有希望，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什么长处，更不觉得一位厉害的机械师，一位拥有机甲的强者能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好啊，我答应你。”
  白羽不再是那个少年了。
  但，他愿意守卫年轻人的梦想。
  若我已失去梦想，那就不要让我所爱的人同样如此。
  －－格拉默?白羽《培育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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