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冰室
(不好意思,昨天从医院回来后就在码字,码完之后连错别字都没看就放上去了。估计是复制的时候没复制上,这一章还是上章制冰的内容。刚刚才上线,在此郑重的说一声抱歉。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了!)
制冰非常快,大约一盏茶后,水缸里的清慢慢的有了一层白霜,再然后,铜盘里的水也开始散发出一丝凉气。半个时辰后,铜盘上终于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安木个子比较低,还没有水缸高,便站小凳子上用筷子捅了捅铜盘里那层薄薄的冰层,冰层立刻碎裂开来,喜道:“差不多了吧?”
张致和也看了一眼,拿手在铜盘上方虚空按了按,感受到了铜盘上方的凉意。沉吟道:“照这架势,估计夜里就可以成冰。”
“那岂不是明日便可以卖冰了?”安木喜孜孜的说道。
“卖冰?”张致和瞧了一眼安木,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你这冰,欲卖几何?”
“学生在陈州城里吃的冰饮,大份八十文,够三人吃;小份四十文,够一人吃;还有零碎的冰块,没掺糖霜水果,只需要二十文十五文既可。咱们若卖,不卖这么贵,随意掺一些糖霜,卖上十几文。好歹家里也多了一门营生。”安木笑道。
“卖冰不过卖一季,能赚几何?”张致和摇摇头,“还不如家里备些草药熬成解暑汤,然后里面再掺些冰块,这样才能挣钱。”
“解暑汤?都是什么药物?”安木听到老师这样讲。脑子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曾听过这个名字。倒象是唐朝时有一家店铺在长安城里专业做这个解暑汤的。
“香薷、扁豆、法夏、茯神、蔻米、滑石、熟军、黄芩、生草、这些炒制,然后以竹叶、灯心为引。再倒水煎。主治疖毒,湿热佛郁。先见红晕,次发肿痛,患不满寸者,无论大人小孩,时逢酷暑,俱宜服之。”
“这不就是药汤吗?那普通人能喝吗?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出自哪里?”安木听完了这几味药名之后,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毫无影响!此药方药性平和最是合适酷暑时服用,出自揣摩……揣……”张致和说到揣摩二字时突然停住,支吾了半天说道。“出处是哪里,揣摩了半天倒是没揣摩出来?”
安木随意点点头,心想前一段苦涯先生得了中消之症,张致一张方子下去便可以将病情稳定住,虽然现在还是处于静养的阶段,然而到底比起以前要好的多了。范仲淹有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许多学问高深的读书人都是医术非常高超的大夫,这是因为医以活人为务。与儒道最为切近。
所以,听了张致的话后倒是没有想太多,到夜里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那是不是可以煮些三豆汤,这也是消暑去热的?然后放一些碎掉的冰块。摆到书屋那里免费给书生们喝,免得他们中暑。”安木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此乃扬名之举。可行!”张致和拍手同意。
吕氏倒不明白了,“大姐。啥叫三豆汤?”
安木笑道:“绿豆、红豆、薏米三种豆子混着冰糖煮在一起,等到煮烂之后放凉。消暑解渴,散血消肿,农忙时饮用最是合适。”
“怎么还放冰糖?”吕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若是自己家里吃放点冰糖倒没什么,这可是白白送给书生们喝的,放什么冰糖?“冰糖可比霜糖都贵,一斤霜糠就要一百多文了,要是放冰糖那得扔进去多少钱?若是准备往外卖那倒没啥,可是白白给别人喝,这可如何使得?”
安木急忙安慰她,“儿只是说说,不放也行!”吕氏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
安木又道:“家里人都在忙着,谁能有空去卖冰?”
李进原本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议论,听到安木问这个问题,便道:“我弟媳妇和母亲在书屋外面支了一个小吃摊,近来天气炎热倒没有多少生意。不如每天早上让我弟媳妇来家里取冰,卖到晚上再回家去。”
“这样挺好!”安木点头同意。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会,定下了明日在书屋里售冰的事情。吕氏又去泡了三样豆子,在伙房里生火煮了一大锅,然后便一次添了炭不再管它,等到半夜再起身一趟,将三豆汤放进罐中吊到水井里。
夜深了,月色昏晕,星光稀疏,整个沙湾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张致和突然翻身坐起,浑身汗淋淋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梦里,那个妇人的容貌不只一次出现,那么威严那么阴冷,她冷冷的坐在宝座上问自己,‘哀家待卿如何?卿如何待哀家?’。自己不敢回答,只敢跪在方砖之上,连连的磕头。
还有另一个满头花钿身穿旗服的妇人,她却是满身的绝望和无助,她在大声的叫‘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安达,安达……’
安达?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人叫起过了?有多少次自己想忘却无数次的重回梦中。
多少次梦里站到井边,看着那人阴测测的笑,说了声娘娘慢走,将人头下脚上的投到井中。自己想喊,想骂,想哭,却一动不动。转过头,看到他也站在井边,失魂落魄,满眼的泪水,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捂着脸大声哭泣……
自己猛扑过去,哭喊着:陛下!我的陛下!中国要亡了!牝鸡司晨,国之将亡!你因何还不醒?还不醒?变则存,不变则亡……
他抬起颤抖的手,茫然地笑:我连妃子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国?国要亡,便亡。与我何干?何干?这个国,不是我的。是亲爸爸的,是她的……你也是她的。你们都是她的!只有我才是我自己的。
张致和伏到席上,失声痛哭,双手使劲捶着身下的席子。
安木也没有睡,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视线落在那一行‘芸阁校雠非苟禄,每回高论助经纶’之上。这是北宋诗人周行己《哭吕与叔》诗之二。周行己字恭叔,世称浮沚先生。生于1067年,卒于1125年,是伊川程颐的入门弟子。
安木从荷包里取出了安举人那枚芸阁小印。想起张致和的解释,目光透过了层层墙壁,一直落到了张致和的院外。
“1067年啊……”安木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点着电脑上的关机图标,将电脑关闭,轻轻的躺到了榻上。屋外檐廊下传来韩玲震天的呼噜声,不由得摇摇头。
这丫头就跟几辈子没睡过觉似的,只要头一挨着枕头就能沉沉的睡着,一觉不带醒的直到明日早上吕氏来喊人,气得吕氏都想拿脚踹她。
“我看你以后嫁给谁?谁会要一个睡觉还打呼噜的浑家?”吕氏恨恨地站在韩玲的席前。使劲的用手摇晃。
“啊?”韩玲揉了揉眼睛,看到吕氏那张,立刻激灵了一下坐起来,“婶婶起来了?天亮了吗?”
“滚到伙房去。”吕氏看到终于摇醒了,气呼呼的骂道,“马上天都亮了。你还睡啥睡?不赶紧给你姊姊熬药?还想等着家里再花钱给你们抓药咋地?一个个不省心的,你也不看看你那脸。都成什么猪样了?被虫子爬了吧?让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屋里睡,你偏不听……”
韩玲摸了摸被虫子爬过而肿起来的脸。不以为然的笑,“没事,以前在城隍庙的时候,天天被虫子咬,我都被咬皮实了。我打呼噜太响,怕吓着女郎,所以我就抱着席子在檐廊下睡了。”
“白瞎长这么好看了,脑子里全是浆糊。”吕氏气的一脚踹到她身上,“还不滚起来?等着我拉你啊?”
旁边,侍候大郎的槐花也刚刚起身,看到吕氏又在训韩玲,捂着嘴偷偷地笑。然后乖乖的走过来,垂手站在门旁。韩玲瞅了空偷偷的对着槐花吐了吐舌头,槐花一个没忍住,差点噗哧的笑出声来。
吕氏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的槐花又看了眼手忙脚乱收拾睡铺的韩玲,再想到身体不好还在养病的韩巧,失望的摇摇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
看到韩玲收拾好睡铺卷成一卷用根绳子捆好放在檐廊下,就往伙房走。想了想后喊了声槐花,“你和她一起去,我怕她毛手毛脚的把伙房点着了。你顺便再把昨夜我里吊到井里的三豆汤从井里起出来。我告诉你,别偷喝太多了,要是豆子少了我就下手拧你,听到了不?”槐花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追着韩玲的脚步去了。
到了伙房一看,韩玲在井边卖力的摇井辘辕上的绳子,急忙说了一句:“别盛豆子,婶婶不让偷吃豆子。”
韩玲嘻嘻一笑,“我知道了,我就偷喝点汤水。睡了一夜,嗓子怪干的!”
槐花白了她一眼,伸手帮着一起往上摇绳子,“你就装傻充愣吧!当婶婶看不出来咋地?她不过是看你可怜,从不拆穿你罢了。”
“你没发现婶婶就爱训人吗?”韩玲依旧嘻嘻地笑,看着木大桶离井沿越来越近,馋得直咽口水。
“没出息!”槐花啐了她一口,“一碗豆汤你也馋成这样?”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吃饱过饭,”韩玲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所以,我曾发过誓,以后能吃饱饭了一定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槐花听到她这样说,低下头也不再说话,她也想起自己家,经常也是上顿饱下顿饥,一年四季除了过年过节没有一顿能吃饱的。自从来了安家,才算能天天吃上饱饭。偶尔还能吃上肉花。这对她来讲,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好日子。所以,看到韩玲这样,打心底瞧不起她。
“主家是好人!”槐花低低的说了句,“这里能吃饱饭……”
“我知道!”韩玲用力的点头,“所以,我把命卖给主家了。他们啥时想要只管拿去好了!我就恨我不是个男人,不能劈柴担水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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