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被人调戏

　　

　　印象中的梦境里，本该永远是漫漫大火的场景，忽然换了一个模样，浇灭的火势，烤黑的土地，腐朽烧臭的味道吸入鼻中，令人好一阵的难受。叶初浅眉头一皱，内心浮起许些烦躁感。比起之前那越是燃烧便越是灼烈炙热的大火，这般死寂沉闷散，发着毫无人气生机的景象更令她感到一种窒息。她挥了挥手，意图散去些味道。

　　耳边忽响起一阵冷意哼笑，惊得叶初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待她追寻出那声源却是浑身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才发觉竟是睡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巧推门进来的南乞烟，伴着幽幽香气，手中端着一个硕宽的红漆托盘。托盘左边叠放着翠绿色的交领罗裙，右边则放着几株繁华琳琅的珠花宝钏。

　　“小乞儿，将那汗巾打湿了给我。”叶初浅抬手指了指一边的面盆架，捏着袖子就是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闻言南乞烟将木托盘搁于桌前，瞧着坐在床沿的叶初浅扯着衣袖拭汗，不免急急上前将汗巾打湿上前就要替他将身上的汗擦去。叶初浅夺过她手中的汗巾，擦了擦面。“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听闻公子知道小姐今早还有最后堂课，便将拜帖上的时间写成了午后未时。我已将小姐的衣裳首饰准备好，可是真要穿这身去？这身衣裳公子说是留着午后并笄礼穿的。”南乞烟低着头指了指那桌上的衣裳，小心翼翼提醒道。

　　“……”叶初浅瞥了一眼南乞烟，“何时说话也同他人那般一套了。可是般墨言同你说什么了。”

　　“……不，倒不是般公子说得，是青慈昨日同我说，作为小姐的随行丫鬟当要注意言辞的，别是日后丢了小姐的脸面。”南乞烟说着竟是有些委屈。

　　叶初浅站起身几步走到桌前便是扯来那身裙子套上。绣着层叠绿意，满是春.色盎然的裙摆被修剪成不规则的模样盖在少女膝盖位置。她反手成结系好了腰带，抬指便是弹了记南乞烟的脑门，“你就是你，不必强求自己同她们一样。青慈入院前我听红烛说青慈也是刚入院不久的，我当觉得你俩有话才让她留在这。你既是我的小丫鬟，又不必在意他人。快瞧瞧，我这身好看否？”

　　她说着后退几步原地打了个转。裙子原本采用的就是上好的罗缎为底，再请绣工超群的绣娘在其布面上用染泡晾干的丝线绣上植物和蝴蝶，最后采用隐针法为罗缎外层裹绣上一层淡绿色的染色薄纱。

　　不规则的裙角伴着薄纱一同扬起，绽放出朵朵裙花的模样甚是好看。少女披散着一头长发，提着裙角的手儿纤细白皙好似白玉。脸上未着粉黛，竟连是因为那双清冷的眸子染上了情绪，变得非凡，活脱脱一幅仙子戏凡尘的名画。

　　“好看！简直是美极了！”明显有些词穷的南乞烟害羞得抓着脑袋，眼尖瞧见因为叶初浅的旋转动作而从脖子领衣溜出来的东西。“诶？小姐脖子上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顾公子送的信物？怎么之前没见你戴过？果然藏起来了吧。”

　　“你个小妮子成日想些什么呢，正巧你也并笄了，不若择日便为你寻个人家嫁了得了。”叶初浅戳了戳南乞烟的脑门心，伸手摸了摸那勾玉又将那玉塞藏回衣服下。
眼角瞧见进门来的红烛，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红烛快过来，听闻你绾发技术甚好，快给小姐我绾个新鲜的，我今日可莫要迟到了。青慈可是准备膳食去了？”

　　红烛瞧见了方才那一出，不禁掩唇偷笑，步步上前来，“小姐当是好看红烛了，瞧着小姐今日这装扮，还是那双螺髻好。我给你改改双螺髻的模样，定让您觉得焕然一新。”她说着其实拿过桌上那柄梳子，拉着叶初浅坐在镜前为其梳妆打扮。

　　外头端着热粥的青慈脸色有些白，抿直了薄唇。瞧见几个同自己打招呼的丫鬟，又扯着嘴唇干笑几声。

　　想起昨日之事，她终究觉得叶初浅的行为都有不妥的。她承认自己是个爱比较的，当初自己没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很是羡慕自由的南乞烟。所以当听闻红烛要入这个院子，便是缠着一块来了，也好歹是叶初浅不介意没赶自己走，让自己在其它丫鬟面前好生得瑟了一番。

　　是了，她是被冷陌霖送来做丫鬟的，为的便是好好守着叶初浅。

　　若说叶初浅倒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若要青慈保护她，青慈自己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叶初浅却是待在般墨言身边的习武之人。反过来让叶初浅保护她倒是没错的。联想到这青慈便有些烦躁。

　　这会站在院子外听着房内嘻嘻哈哈的笑声和夸赞，更是觉得有些没面子。随手将早膳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没好气地冲着里头喊：“小姐！早膳端来了！！”

　　房内一时沉静，南乞烟和红烛率先走出来，紧接着两人身后一双绣鞋跨出门槛来，青慈抬头瞧着从房里走出来的少女，眼前一亮。

　　少女面上绘着淡妆，许许青丝分成半股拧成双螺盘在头顶，插着琳琅的珍珠珠花、金银两色的珠玉宝钏。后半股长发披在脑后，落得端庄贤淑。裙摆不长不短，露出一段小腿，脚上套着一双长靴，瞧着却别有一番古典美韵。

　　第一眼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第二眼是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带来的出尘气质，第三眼竟是此女一袭绿意将江南气韵穿戴于身。让人好一番心生妒忌。

　　如此。青慈红着脸便是后悔了自己昨日与方才的想法。

　　叶初浅食过早膳，便随行红烛一同去了私塾。南乞烟巳时离家，往着贫穷窑走去。

　　同往日又稍有不同的是因着叶初浅并笄，私塾特地开放今日蒙馆学子们免课在院内的游园玩赏，挎着篮子出门的南乞烟也免去了买饼子的银钱，直接带去了从厨娘那收来的糕子锅贴。

　　坐在凉亭内的叶初浅受着他人的祝福，手边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礼盒。

　　她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红烛瞧着天时正欲开口同她说回去之事，那总是绕着叶初浅的江萌宝一把抓着她的臂膀，手心的盒子骨碌碌的滚落，砸在桌上又摔在地上滚了滚。“阿叶，明日你不来私塾了，可别忘了来找我玩啊。”

　　叶初浅身侧的红烛蹲下拾起那滚落的盒子，起身将盒子放在那一堆盒子处一块，说道：“江小公子若是想我们小姐了，来行吟居便是。小姐果然是受欢迎，瞧瞧这礼物都堆了一桌呢。”

　　“礼尚往来罢了，日后得还的。哟！离绪早啊。”远远望见一瞥青衣的叶初浅朝他挥了挥手

　　离绪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叶初浅，只是听说今日有学子在院中游园。他性子喜静，对此番事向来漠不关心。

　　瞧见院中人多提脚便想折回去的他耳中闻见有人直呼他名姓，他才瞧见凉亭中一行盛装打扮的叶初浅。

　　许是对医学格外有兴趣，这两月来，叶初浅时常放学便是抽出半个时辰寻着离绪问些医术上的疑问。久而久之，叶初浅对离绪的称呼一变再变，开始有时候唤他“先生”、“离老师”，后来渐渐便成了“药师”、“药师大大”、“离大大”……但无论曾经有过什么称呼，最终叶初浅还是管他直呼名字“离绪”。

　　离绪缓缓迈着步子，清澈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她朝自己招手打招呼的模样，脑海中似是想起什么，心情甚好的勾唇一笑，示意着一种对她招呼的回应后便是直直往院子深处走去。

　　舔着唇有些兴奋的叶初浅瞧着他远去，遂然起身瞧着时辰渐晚回头命红烛率先拿着东西回去，提着裙摆已经跟了上去。

　　院子深处栽了几棵树，几座矮建筑连片着座落在树荫下。离绪回头瞥了一眼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叶初浅，忽然停下脚步，回身问：“你跟我做甚？今日当无课才是。”

　　“谁人言说无课便不可跟着你了。正所谓“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学生寻先生询问疑惑不解之处，不当正是勤学好问？”叶初浅指下玩弄着裙上的薄纱抿唇笑，自以为说得有理。

　　听了叶初浅前半句话的离绪推门的手顿了顿，轻轻推开，门扉嘎吱打开。他眉头一蹙，心里忽而觉得她果真是轻浮，正想回一句好生训斥一番，却又因她的后半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只道是瞧着她几秒，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手把玩着茶杯，一手支着下巴瞧着她进房来东瞧西望，便又问：“那你寻我想问什么？”

　　“今日我并笄，先生可有什么话同我说？或者，可该有所表示表示？”她说着故作娇态地眨了眨眼，伸出一只手来。

　　“表示？”离绪站起身，步步靠近她。“你想要什么表示？”

　　“额……”叶初浅瞧着他脚不停步的接近自己，不免往后退。“瞧你这般定是什么准备也没有的，不若就包个红包吧。”

　　叶初浅推到了墙角，靠着墙移开原本直视他的目光。熟悉好闻的药香扑入鼻中，是一阵心慌。

　　“小生穷困潦倒，家徒四壁，自小流浪在外。这红包怕是给不起。不若，你瞧瞧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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