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断袖之癖?
翌日,祁子归在自己阁楼的院子里着人搭了一个用木头搭好的窝,内里安置了新翻晒的细棉絮,垫布也是上好的细棉锻,甚至还有晒干的干花瓣。
祁子归身边一直伺候的侍卫迟素,也被他吩咐好好照看着虞是送给他的垂耳兔。
迟素从祁子归五岁的时候就一直在祁子归身边伺候着,大了祁子归十岁。在云州时就一直负责生活起居的琐事,甚至武艺过人,在一众楚王府侍卫里也是佼佼者。还是头一次听世子吩咐照顾一只兔子,听说还给取了个名儿,唤作“金滚滚。”
迟素心中虽觉着小世子孩子心性,倒也尽心尽力。
安置妥当了,转个身就看见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看兔子的小世子。
“迟素,母妃想安排我跟户部侍郎的嫡女见见面。”少年低下头望着那只灰耳朵的垂耳兔,长长的睫毛覆在上眼皮上,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我不想去,但是母妃说我长大了应该为楚王府多加考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让我最好以后都不要去见阿璇了。”
迟素不知道该说什么,楚王祁墨后院一直只有一个正妃,小世子长这么大从来就没经历过什么内宅阴私。又被保护的极好,虽如今心性成熟了不少,内里却一直十分单纯善良。
户部侍郎江陆为人正直,极为清正廉洁,办案向来秉公执法。又铁面无私,油盐不进,近些年来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朝中大臣又有几个手脚干净,少不得参他几本更是恨不能啖其肉食其血。更重要的是,如今大皇子二十有五,陛下迟迟不定储君,户部侍郎却丝毫没有站队的意思。楚王一脉是为皇后母族,定然是不会被同意与皇室联姻的。
如此看来,于楚王府而言,户部侍郎的嫡女的确是不二之选。
“其实有些东西我都懂,但是以后我若是娶亲就要一直对那个姑娘好。我又怎么会因为跟户部侍郎的嫡女见了一面就会喜欢她呢?”
祁子归伸出一只手拨撩金滚滚垂下来的一只灰耳朵,另一只手慢慢给它顺毛。
他声音低低的:“我若是真的见了别的女子,还要娶她的话,阿璇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了。”
“以前小时候我与简兮多说了一句话她都恼我,阿璇其实最爱吃醋了。”祁子归声音里带了隐隐的笑意,一想起小表妹心情都好了几分。
“母妃说的不去见阿璇跟他不打算见我,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我们上次还打勾勾不会让阿璇讨厌我。”
迟素看着给兔子顺毛的世子,他眉眼低垂,动作轻缓,眼里有流光倒转。
一旁的迟素细细观察祁子归的神色,试探着问:“那世子有想过......娶九公主为妻吗?”
迟素一直伺候在祁子归身边,世子从小到大对九公主都极为上心。他一个旁人觉着世子真心是将九公主当妹妹疼的,但是世子却又的的确确是喜欢九公主的。世子心思单纯,也不知到底是怎么看待九公主的。
若是当妹妹那就好办了,若不是......等到世子明白过来,亲事估计也定下来了。
祁子归听到这话的时候,顺毛的手僵在原地,心里却有什么拨云见雾似的明了,却又仿佛抓不住,转瞬即逝。
他从未想过娶阿璇,自小当阿璇是妹妹,当真是没什么想法。猛一听人说......娶阿璇为妻,娶阿璇为妻!这个想法单单过想一遍,他心似都要飞起来一样。
娶了阿璇,他肯定会对阿璇好,只对阿璇一个人好。只用对阿璇一个人好,还可以日日见到阿璇,更不会成为阿璇讨厌的对很多姑娘都好的人。
虽然他心里明白他作为楚王世子,娶阿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念头一旦在心里生了根,便是想拔除都拔除不了。
“世子?世子?”
迟素的询问让祁子归微微回神,他却也认认真真地回到:“以前没想过的。”
迟素心里咯噔一声,以前没想过,那就是现在的确想过的。他似乎是好心办了坏事,但是若是让世子意识到对九公主只是兄妹之情,事情便还会有转机。
“世子只是将九公主当成妹妹才会想娶九公主的,可是哪有哥哥会娶妹妹的,那边是违背天理人伦。”
“可是阿璇只是我的表妹,算不得亲妹妹。我想对她好,便想娶她又有什么不对?”少年收回手,偏头看向迟素。
凤目一片清明,迟素甚至有点不敢对视。
乍一听“想对她好”几个字,迟素就暗道“坏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喜欢是不一样的。”
“谁说我不可以娶阿璇了,大表哥这么疼阿璇,若我去求他他定是会答应的!”
迟素扶额,长长地呼一口气,颇有些心累。
世子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大皇子就算成了储君,继位也要等皇上百年之后。皇上如今才到知天命的年岁,身子向来硬朗。若是没有意外,驾鹤西去起码还得七八年。固然世子可以一直不娶,九公主也等不得。更保不齐,过个两年就被赐婚了。
除非......除非圣上......
迟素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止住自己往下想。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己竟敢胡意思度。
简直罪过罪过......
*
第二日,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近了午时雨渐渐下得大了。祁子归用过膳之后,顾不得越下越大的雨,一路乘着马车去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在东大街,等到到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了。
迟素撑开一把伞面绘着墨梅的青骨油纸伞,在马车下迎着祁子归走下来。
大皇子府守在门旁的侍卫隔着雨幕就看见一身天青色衣袍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近了前才发现是楚王世子。平日里楚王世子经常来大皇子府上同大皇子一道,这会儿见着他,又下着大雨,就让他进了大门。
迟素收了伞跟在祁子归身后,他一路穿过回廊径直走到虞玄棋所在的墨轩居。
大门紧闭,祁子归只当大表哥跟往日一样在书房。因着心里急着要与大表哥说一说阿璇的事情,带着迟素推开了书房的门。
“吱呀”一声,随着雕花阁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像是被定在原地,连同身后的迟素面色而是变幻不定。
那张正对着门的梨花木的书案上铺着一张被白玉镇纸压着的一幅字,一支沾了浓墨的湖笔随意搁放在纸上,已经将字晕染了一大片。大表哥歪着头,显然已经是睡熟了,只是白玉似的脸上画了一个王八。更重要的是,大表哥的头枕在一双胳膊上,那胳膊就是卫国公世子卫澈的。卫澈一只胳膊枕在虞玄棋脑袋下面,另一只手枕在自己脑袋下面,显然也正在熟睡。只是两人的脑袋挨的极近,远远看过去就像......就像两个男子在......在亲吻。
迟素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将已然呆住的小世子带往身后,再动作轻柔地将门带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里面的人之前就被推门的声音扰到,正慢慢转醒。
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迟素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门。连带着推了一把呆愣的祁子归,示意他说话。
祁子归回过神来,微微轻咳一声:“大表哥,我是致之,有事来找你商量。”
里面的动静越发大了,像是真正清醒过来,“砰”地一声,像是凳子砸在地面的声音。“致之?等等,大表哥这里有些乱,先收拾一下。”声音低沉,还能听出下压的声线下翻腾的怒气。
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动静还有夹杂着的水声,迟素心里大呼倒霉,今儿个真是来错了。
大皇子二十有五也没听说过纳妃,绿竹君子的名头加上皇室威严,倒没听说过什么空穴来风的传言。只是今日亲眼所见,他也不得不信这位大皇子的确是有分桃断袖之癖。更何况,这卫国公世子虽有风流之名,也的的确确没有娶亲纳侍妾。敢情,这两人......但这等皇室秘辛,知道的多了就是掉脑袋的份儿啊。
祁子归回过神来,也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到里面一声“进来”,二人这才推门进去。
迟素低着头只敢用余光瞄几眼,祁子归倒是觉着颇有些不自在。大表哥脸已经一片通红,想必是用力擦洗脸上墨渍所致。
一旁的卫澈正倚在美人靠上,支起一支手撑在鬓边,一头墨发乌泱泱披在脑后,有几缕发随着窗外的风乱舞,凌乱之中却自有风流美感。美人一双桃花眼带着刚醒的氤氲,嘴角微勾,看向一边板着脸的大皇子。
如此美人,不外乎大皇子......守身如玉了。迟素将脑袋低得更厉害了。
“阿祺,你刚刚推我做什么,我手半边都麻掉了~”
祁子归还没开口,就听倚在美人靠上的卫澈又开口了,“我向来不善丹青,那只乌龟可是我画的最好的了,你居然洗掉了。”
声线千回百转,声线清润又缠绵。
虞玄棋面色更是难看,也不顾有祁子归还杵在跟前,随手抄起桌上的白玉镇纸扔过去。厉喝一声“闭嘴!”
那镇纸扔过去的力道不小,加之虞玄棋常年习武,短短一段距离隐隐带着破空之势——卫澈眼看着扔过来的镇纸,避无可避,就势滚动结结实实从美人靠上摔落到地面上。骨节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致之,我今日不太方便,你便先回去吧。”
祁子归正愁寻不到由头,眼下也不多话,一路疾走出去。
迟素还不忘将门带上,只听里面有声音:
——“阿棋,做什么这么凶”似委屈似抱怨。
迟素心里直打突,连忙撑起了青骨伞,不顾愈来愈大的雨势,一路护着祁子归回了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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