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主
陈梓歌闭上眼睛又睁开重新看了一遍短信，确实是银行发的，之前每一条都是她最近的账户进出。
她退出去打开手机银行的客户端，账户余额赫然也是两百五十万这个数字。
她的心怦怦跳起来。
这是在做梦吗？她缺两百五十万就这么巧，天上掉下了两百五十万？
这怎么可能？
她又坐到电脑前从网页端查了一遍银行账户余额，又拨了半天手机从电话里查询了账户余额。
“您的账户余额是两百五十三万……”
陈梓歌坐在床上。告诉自己这不是梦，是现实。
异常诡异的现实。
她重新打开手机，发现除了这条短信外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您好，您申请的迅捷宝订单号为XXXXXXX的借款请求，已达成交易，款项将会在两个小时内打入您的绑定账户，请注意查收。”
迅捷宝。
陈梓歌立刻坐回电脑前，打开收藏夹，点开最下面的一个链接。
“迅捷宝，您的快速融资专家”的花字出现在屏幕左方，右方是用户名密码栏。
陈梓歌迅速输入了用户名密码登入了进去。她点开我的交易，接着点了我要借钱。
纪录框里有两条交易纪录。
一条是两个月前，借款纪录为10万元，现已结清。
另一条申请日期是今天，成立日期也是今天，借款纪录为250万元，正常还款中。
陈梓歌脑中嗡地一声炸开。
个人信息泄露、伪造交易纪录、高利贷借款等等关键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果然这些P2P网络借贷真的不安全。她只不过用了一次就掉进这么大一个坑里？
上一笔交易是她两个月前临时借了10万付首付，只用了一个月就还了，利率高达12%。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咬着牙借的。
现在借了%的利率，一年就是30万。
她一年不吃不喝不还房租到手也就大概是30万。
天呐！
她点进借款详情，顿时又愣住了。
借款金额250万，借款期限30年，借款利率5%。
5%？
现在银行同期贷款利率是4.9%，只多了10个bp，千分之一？
这基本上就是银行个人按揭贷款的条件。就是说如果一个信用优良，收入稳定的个人买了一套房子，去银行办理按揭贷款，在同意以这个房产作为抵押的前提下，银行可以以如此优惠的利率向买房人发放一笔上百万的贷款，期限是20~30年不等。
但这种贷款最大的问题是对于资金方来说期限长收益低，假设一个人有100万，他在银行买一个2年左右的理财产品或者信托产品，就可以取得5%以上的收益，而且有银行的隐性信誉作为背书，风险极低。那他为什么会在一个网贷平台上，去投一个同样收益，期限却长十倍，还没有银行信誉背书的高风险理财产品？所以真正会借钱给买房的个人的只会是银行这种以极低成本吸收存款的大型金融机构。银行吸收存款的成本是在1%左右，意味着按揭贷款的4.9%和1%之间的3.9%全部是银行的利润。利润率是390%。
“嗯，道理我都懂。”身为会计师的伍妍打断陈梓歌的金融教学时间，“你就是说一个正常人不可能以5%的利率借给你250万整整30年对吗？”
“是的，这不可能，这么低的收益对10万存款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投资渠道，因为10万块可以投的东西非常有限，但如果你有250万，你可以投资很多很多东西，信托、证券、私募基金，甚至给银行在月底冲冲存款它都会给你一个很不错的收益。”陈梓歌抓着电话坐在床上，在空气中难以置信地摊开手。
“但确实是有人愿意这样借钱给你啊。”电话那头的伍妍说，“交易已经完成了，钱也打给你了不是吗？”
“这就更奇怪了。”陈梓歌的声音严峻了起来，“如果是银行借钱给你买房子，它不会直接把钱给你，因为如果你把这笔钱拿去赌博，却没有去买房子，它就收不回这笔钱了，所以他一定会把钱直接打给开发商，确保买房这个动作完成。这样将来它才能拿到抵押物。”
“ok。”伍妍节奏性地附和了一声。
“所以现在有一个人，完全是不计收益，不计风险地把他的两百五十万借给了一个陌生人，这是为什么？”陈梓歌问。
“可能他不像你想的那么了解金融呢？”伍妍指出。
“不可能啊，即使你不了解金融，不知道怎么理财，但是你既然在迅捷宝上借钱，你可以看看其他产品，其他的借款都是几个月，利率是10%以上，任何有判断力的人都不会选一个期限更长，收益更低的产品。”
“那可能他看好你，觉得你是个律师风险比其他人低呢？网站上会公布你的基本信用信息吗？”
“问题就是不会，我从提供借款的角度去看过，你只能看到大致的借款用途，提供的担保方式，不会告诉你借款人到底是做什么，收入多少，因为这些信息网站本身没有办法识别真假，如果他挂出来，就有欺诈的嫌疑。它自己就得承担风险。”
“这样啊。”伍妍说，“那他会不会是点错了呢？或者看错了，比如把年利率5%看成了月利率5%。”
老实说这个可能性还真有。她接过一个投诉银行的案例，起因就是一个贵妇在美容院刷卡的时候，把30万刷成了300万，她居然是两个月之后才发现的。
有钱人能心大到什么地步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或者这么说，在普通人看起来的巨额资金在富豪眼里不过是一个零花钱。如果两百五十万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随便投点东西都可以，那么收益是月利率5%还是年利率是5%，他可能真的不是那么在乎。
那如果他在乎呢？
“如果他发现他把利率看错了，要把钱要回去呢？”陈梓歌问，看起来只有一个有钱有闲头昏脑涨的土豪才能解释这从天而降的巨款。
“那也跟你没关系吧，这是他个人的过错，但是合同已经签了，虽然是电子合同，但一样是合同，法律效力在那里。”伍妍说，作为一个会计师，这点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好吧，那假设借钱给我的这个人就是一个稀里糊涂的白痴，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办法解释。”陈梓歌说，语气比刚刚更加严肃：“我根本没有提过这个借款申请啊。”
“你没提怎么会有记录？”
“我不知道啊。但我确实没提。”
“那是不是别人帮你提的？你表弟？”
“不可能，他不知道我的账号密码，再说他哪知道迅捷宝是什么东西，他就知道打游戏。”
“那你爸妈？”
“我爸妈连网银都不用，怎么可能帮我在网上借钱？”
“开发商？”
“开发商现在巴不得把房子收回去重新买，可以多赚好几十万。”
伍妍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她说：“所以首先有一个知道你缺钱的人偷偷用了你的账号和密码帮你在网上提了借款申请，然后又有一个稀里糊涂的土豪还真就按照非常不划算的条件把钱借给你了？”
“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陈梓歌说，语气中仍是不可思议。
“这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做好事不留名还非常了解你动态的金灿灿的活雷锋，还有一个不在乎钱的傻大款。”伍妍总结。
“而且他俩在今天晚上同一时间出现，完成了这笔不可思议的交易。”陈梓歌补充。
“同一时间？”伍妍认真起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陈梓歌竖起耳朵。
“他俩是天使，上帝派他俩来帮你度过难关。”
陈梓歌沉默。
另一头传来伍妍爽朗的笑声。
“笑够了么？”陈梓歌等了一会儿说。
伍妍在那边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别觉得不可能，你家不是已经有了一个火星人了么？”
她家的火星人。
陈梓歌叹了一口气。
“你家火星人怎么样了？”伍妍问。
“不怎样，今晚又差点失踪，后来又莫名其妙回来了。”陈梓歌心不在焉地说。
“诶，你说这事有没有可能跟她有关系？”伍妍说。
“跟她？”陈梓歌犹豫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毕竟自从绛月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就充满了不确定。但从现有的信息来看，实在没有什么联系。
“谁说没联系？你这样想，火星人来自哪里？”
“哪里？”
“天上啊。”伍妍说，“天使也来自于天上，是不是有联系了。”
电话那头再次笑了起来。
陈梓歌想挂电话了：“你要是没有正经建议，我就挂了。”
“诶，别挂。”伍妍止住了笑声，“其实还有一个思路，之前大家不是把她错当成你了吗？”
“嗯。”陈梓歌抱着抱枕听着。
“那有没有可能也有人把你错当成她了呢？”
这两百五十万是因为绛月吗？
陈梓歌挂了电话之后躺在床上思考。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不都是因为绛月吗？
绑架、袭警、网红等等。
包括这笔贷款，如果不是绛月的出现，根本就不会有违法记录，她的贷款会顺利地批下来，然后就没有这从天而降的两百五十万了。
如果假设这两百五十万的资金缺口是绛月造成的，那么难道也是绛月帮她填上了这个资金缺口？
当然绛月自己肯定是不会操作这么复杂的程序把两百五十万给到她，她应该连贷款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但如果，她皱起眉头，如果是跟绛月有关的人呢？
他知道绛月闯祸了，他要帮她把这个祸给补上。
于是他就补上了？
这个想法让她很不舒服。如果有这么一个默默守护着绛月的神通广大的人，那意味着他也在默默监视陈梓歌，包括她的银行账户。
有这样神通广大的人？
她摇头，觉得应该先从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假设是这些都是正常人。
一个活雷锋，一个傻大款，还有一个火星人。
这三个人都是正常人，普通人，都有各自的诉求。
诉求。
她考虑着这个词。
这笔钱如果不是为了赚取利息，那就有其他诉求。
对于她陈梓歌的诉求，或者对于绛月的诉求，或者对于她和绛月两个人都有诉求。
她思索了一会儿，在黑暗中拿起手机，编了一条短信。
“我同意绛月帮助你的研究。前提是在我家进行，在我或者我家人在场的情况下。”
一分钟后她收到了回信。
“好，谢谢。”
陈梓歌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看来睡不着的人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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