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律师
陈梓歌被自己打劫了。
准确地说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嗯，应该是女生。
就在昨天晚上，她刚刚从泰国度假回来，眼睛一睁，镜子里多了一个自己，眼睛一闭，身旁多了个死者。
和她一样的女孩打劫了她，然后又救了她。
她们不认识。
她不想认识她。
但现在不认识不行了。
她红了。
准确的说是那个有着和她同一张脸的姑娘红了，飞檐走壁躲汽车，就差上天了我的姐，嗯，应该是我的妹。
因为同一张脸的关系，是的，现在陈梓歌也红了。
网红。
陈梓歌律师不是不想红，她只是希望她红起来是因为她的能力或者因为她的美貌，而不是——她默默叹了口气——跳楼躲汽车，空手夺警棍。
.
医院本身不远，但是车位找了四十分钟。
“我让你打车，你非得开什么车！”陈梓歌下车的时候气急败坏地说。
“那不一样，姐，你现在是名人。”
陈梓歌嗒嗒嗒地走在前面，没心情理他，等出了车库才发现刘晓京居然戴了个大墨镜。
“你戴墨镜干什么？”陈梓歌问。
“现在得低调啊，姐。”刘晓京快步赶上她，自信地抬了下眉毛。
陈梓歌皱了下眉头，索性不管刘晓京，由他胡闹。她只想赶紧见到那个女孩问清楚，她到底什么来头，她的生活就快给她搅得天翻地覆了。
刚走到医院门口，立刻围上来两三个人。
“你是陈梓歌小姐么？我是新生活杂志社的，你能谈一谈昨晚勇斗歹徒的经过么？”
“我是时光报社，我能约您做个访问吗？”
“陈小姐，陈小姐，我是——”
陈梓歌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这些人都从哪冒出来的？
“不要急，不要急！不、要、急！”刘晓京沉着地挡在她面前，“我是陈小姐的，经、纪、人。”
什么？
陈梓歌一脸WTF的表情看着刘晓京。
刘晓京身材高大，这时伸着双臂示意大家安静：“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说，我帮大家一一解答，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陈梓歌吸了口气，刚想拉走刘晓京，远处又跑来几个人。
“您能说说您昨晚使用的是什么功夫么？”
“您师承何处？”
“有人说您是著名一线女星的武替是真的么？”
几个人把刘晓京团团围住，陈梓歌后退几步，躲在旁边一个坐轮椅的老奶奶边上进了医院。
回头一看门外刘晓京颇为享受地正跟那些人眉飞色舞地说着。
她走到导医台打听了一下，朝住院部走去。踏进住院部绕了两圈刚准备开口问就被一个护士叫住了，你是703病房的家属吧？
她还没回答，护士就说：“703在那边呢。”
前后不过五分钟。
她道了声谢，推门进去。
病房还挺高级，跟电视里那种差不多，单间，还有独立洗手间。
这算是见义勇为的待遇？
陈梓歌走到床边，女孩闭着眼睛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头发解开了，乌黑光亮地铺在枕头上。
这用的什么洗发水？发质为什么比她好那么多？
等等，这不是重点。
陈梓歌收敛心神走到床边。
“姑娘？”她悄声叫。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姑娘？”她再次叫了叫。
要不还是动手吧。
她伸出手，探向女孩的肩头，刚要碰到时候。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陈梓歌缩回手，门口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
“病人家属是吧？”医生问。
“不是。”她赶紧摆手。
“不可能不是啊，这是你妹吧。”医生笑。
“真不是，我不认识她，医生。”陈梓歌赶紧解释。
“你不认识她你上这儿来干嘛？”医生看着她。
“我跟她之间有些……纠纷。”陈梓歌说。
“是么？”医生扬眉，无所谓地耸耸肩，翻看起床头的巡房纪录。
“病人已经稳定了，身上都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问题，昏迷主要是因为运动量过大加上受了点惊吓，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医生慢条斯理地说。
“哦，那好啊。”陈梓歌点点头。
“你们费用交了么？”医生把巡房纪录挂回去。
“费用？”陈梓歌有点茫然。
“检查费、住院费、医疗费，应该还没结吧？”他说着打开门朝门外招手。
“等等，等等。”陈梓歌试图拦住他，“这些警察局没结么？”
“警察？”医生莫名地看着她，“警察都给你把人救了，还管你医药费啊？”
“不不不不，不是警察救她，警察也救了她，但是她也救了别人，她她她，算见义勇为，是女英雄来着。”陈梓歌解释着。
“英雄啊，那你可以跟警察局另外打报告申请那个什么见义勇为奖，我们这儿还是得先交费。”医生全不在意。
这时一个小护士跑到了他们跟前。
“带家属去交费吧。”医生吩咐着。
“不不不不。”陈梓歌连连摆手。
“现在啊，现在我有点忙。”小护士有些为难，“不如等她醒了，你们出院的时候来找我吧。”
医生点点头：“也行。”他转向陈梓歌，“出院的时候找她就行了。对了，这个不好走医保，得自费。”
两人离开，门悄然关上。
陈梓歌站在病房里，有点懵。
这怎么回事？
怎么就成了她交费了呢？还自费？
我去，这病房一晚上得多少钱啊，得比酒店贵吧？
这警察局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不交钱就走了呢。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刘晓京走了进来。
“哎呀，这病房真不错啊。”刘晓京无视愁眉苦脸的陈梓歌参观着病房。
陈梓歌顿时头疼加剧。
“哎呀，姐姐还在睡啊，有没有事？我听刚刚前台的小护士说没大事，应该晚点就醒了。”
“醒个P啊，刚刚医院让我交费。”陈梓歌皱着眉头说。
“是吗？”刘晓京不以为然，“那交呗。”
“呵，感情用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是吧？”陈梓歌有点上火。
“不是，姐，我跟你说，刚刚我在外面谈了一下，这位姐姐可有市场价值了，等她好了，带着她做几个访问，再上几个节目，分分钟把医药费赚回来。”
“赚P啊赚，她昨天把咱俩绑沙发上你忘了，一飞刀□□电视机上了你没看见啊？”
“所以啊，你想想，全中国有几个人有这个本事，姐，我们一定得好好守好这个姐姐，她肯定能红。”
“红你个头。”陈梓歌敲了下他的脑袋重新走到病床前。
“姑娘，你醒醒吧，你跟大伙解释一下，咱俩没关系行么？”她着急地说。
刘晓京拉开她：“姐，你别影响姐姐睡觉。”
“刘晓京！”陈梓歌音调高了起来，“你怎么是非不分啊你！这人来历不明，意图不轨，你不赶紧跟她划清界限，你还往上凑啊！”
刘晓京也不乐意了：“怎么来历不明，怎么意图不轨了，她要想害我们最后干嘛把刀留下来让咱们自己把绳子割断啊。而且昨晚不是她救了你么？”
“那没她我需要人救嘛？我坐家里看电视呢，怎么会被人掐住脖子！”
“姐，你这就不对了，她不管怎样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我不管。”陈梓歌不理他，伸手开始推病床上的女孩，“姑娘，姑娘，姑娘你醒醒，我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但我真经不起折腾了。”
“姐，你别吵她！”
刘晓京拉着她，她挥手躲开。
“诶诶诶，你们这里干嘛呢？”一个年长的护士走了进来。
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医院，这是病人，病人需要安静，需要休息。”护士责备地看着他们，似乎他们是不懂事的熊孩子。
“没有，我们这儿就是有点着急。”陈梓歌解释。
“着急也没有这样的。”护士说。
“好的好的，我们不吵了护士姐姐。”刘晓京乖巧地说。
护士看了他俩一眼出去了。
陈梓歌转头刚想敲刘晓京的头，忽然发现床上人的眼睛动了动，她屏住呼吸，那双眼睛睁开了。
“哎呀，姐姐你醒了？”刘晓京高兴地趴到床边。
陈梓歌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把他拉开，站到女孩身边。
她挤出一个亲切的微笑：“姑娘，你醒啦？”
姑娘自然是醒了，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俩，脸色比昨晚放松了许多，但仍是一脸困惑。
“我，”陈梓歌指指自己，“你记得么？”她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昨天帮了你。”她让刘晓京站好，向他跑两步，模拟昨晚她推倒申鹏的过程。
“然后来了警察，把他打死了。”刘晓京配合地倒地身亡。
“然后你就晕了。”她指了指女孩，比了个睡觉的姿势。
“现在，他们，就是医院。”她指了指门外，“要问我收钱。”她比了个点钞票的姿势。
“你快告诉他们，咱俩没关系。”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女孩，双手交叉比了一个大X。
全部弄完，她期待地坐到女孩身边：“你的，明白了没？”
女孩看着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陈梓歌也眨了一下眼睛。
一片静默。
“姐，没用。”刘晓京在她背后说。
陈梓歌沮丧地闭上眼睛。
“要不咱找个翻译吧。”刘晓京说，“你说他是不是越南来的？”
陈梓歌翻了白眼：“你傻呀，越南到上海多远你知道么？她怎么来，偷渡来，游泳来啊？”
“姐，你还别说，昨晚我刚接到她的时候，她衣服还是潮的。”
陈梓歌吸了口气，无言以对。
但现在沟通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她看了女孩一会儿，再次开口：“你能说两句话么？”
女孩只是看着她。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张了张手。
“你说两句，我判断一下去找哪国的翻译。”陈梓歌解释。
“翻译没用。”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玄关冒出来，把陈梓歌和刘晓京都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装的年轻男人走到床脚看着床上的人，手上拄着一根黑亮的金属手杖。身后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女秘书。
“她说的不是泰语也不是越南话，她说的是货真价实的中文。”男子说。
陈梓歌直起身来怀疑地看着他。
“扯淡，这肯定不是中文。”刘晓京说。
“这就是中文。”男子肯定的说，“她说的是西藏嘉绒语。”
他不紧不慢地绕到床的另一边看着床上的女孩，女孩也看向他。
“准确的说，和她的话最接近的语言是西藏嘉绒语，汉语的活化石。”
刘晓京转向那个女秘书：“你们是干嘛的？是记者么？这里外人不能进来。”
忽然男子开口了，说了一句陈梓歌和刘晓京都听不懂的语言。
女孩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她开口，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陈梓歌和刘晓京呆住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陈梓歌问。
男子转向她，略显瘦削的脸庞文质彬彬，他看着陈梓歌，一字一句地说：
“我说的是‘我叫徐影，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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