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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寒风骤起


  

  S市街头,托着黑色行李箱的男子轻慢的踏着脚下的柏油路,随着人流走过繁华的街道,伫立在路边凝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阳光下,他微抿的红唇扬起一抹浅显的弧度,就如五月拂过的清风,很轻很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视线所及,老楼大厦的墙面上镶嵌着四个大字:富华国际。

  他,将要接受的就是这里吗?

  深棕色的瞳仁将富华国际四个大字映在眼底,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景泰园,叶雨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快到与戴茜茜约定的时间了。

  掰开贺俊鹏放在她腰上的咸猪手,叶雨抬手挽起垂在肩头的青丝。

  依靠在沙发上,贺俊鹏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根骨分明的手掌支撑着脑袋,乌黑的短发垂在额头,与纤长的睫毛连成一线。

  薄凉的粉唇微扬,深邃的瞳仁波光潋滟,宛若一个妖孽。

  “雨儿,不带上为夫吗?”他笑着开口,最后一个语调微扬,转了几个弯,似乎在空中停留了很久才彻底逸散。

  叶雨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他就像是一只舞动着尾巴的狐狸,眼底射出的光芒都能魅惑人心。

  “不方便。”叶雨沉着声音,转身动作迅速的逃离了客厅,“嘭”的一声关上卧室的门,速度之快堪称光速。

  “哈哈哈哈!”门外传来贺俊鹏畅快的大笑,叶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个混蛋。

  穿上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外面配上小麦色的毛领外套,头发就那么垂在身后,任由发丝随风飘扬。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冷,贺俊鹏紧了紧叶雨的衣领,语气温柔的叮嘱道:“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

  “好!”看着贺俊鹏眼底缱绻的深情,叶雨笑着点了点头。

  凝望着叶雨远去的背影,贺俊鹏走回屋里,看着有些空荡的房间,眼底染上一抹寂寥,果然,熟悉了有她的生活,他,便再也不想面对着空荡的房间了。

  戴倩倩的家住在远离繁华市区的弄巷里,破旧残败,与整个S市格格不入。

  铁门后,是一个小院子,戴倩倩便坐在院子中的小板凳上,剥着面前洗菜盆中的豆角。

  “雨儿!”看着门口站着的那抹身影,戴倩倩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湿漉漉的手随着奔跑的动作,晶莹剔透的水滴随风飘落,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看着戴茜茜红彤彤的小脸,叶雨会心的笑了笑,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尖,无奈的说道,“这都什么天气了,你还在那里摘菜。”

  “没关系的。”戴茜茜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师傅说,这样可以锻炼我的耐寒能力,这样即便是在再冷地方,施针的时候手都不会因为冻僵而有任何偏差。”

  叶雨怔了怔,如果有可能她还真想见见戴茜茜的这位师傅,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茜茜,这就是你老说的叶雨吧,站在门口干嘛,快让人家进来。”里屋中走出一名大约四十出头的女子,语气温柔,就是再说普通话的时候语调微扬,带着浓重的S市腔调。

  女人在笑,微弯的眼角处有一条条细纹,脸部柔和的轮廓却依旧抵不过岁数的侵蚀。

  “妈,我知道了!”戴茜茜俏生生的应和着,冲着叶雨吐了吐舌头,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将叶雨拉近了自己的房间。

  “雨儿,那我是妈妈,我爸爸还在工作,还没有回家呢!”戴茜茜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与叶雨说着话。

  茜茜妈走到院子将戴茜茜摘了一半的豆角拿到了厨房,无奈的笑了笑。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厨房中传出来的饭香飘到屋中,戴茜茜眼眸登时一亮。

  戴茜茜拉着叶雨飞奔出房间,向着吃放的客厅跑去。

  桌子上,摆着一道道美味的饭菜,香气扑鼻,就连叶雨也不由得食指大动。

  月色映照在地面,时钟滴滴答答走个不停,天渐渐阴暗,似乎虽是都会降下细雨,戴茜茜的父亲还没有回来。

  “嫂子不好了!”跌跌撞撞的身影撞开大门,惊慌失措的声音回荡在夜空。

  茜茜妈心中一颤,手里的炒勺应声落地。

  “大柱,怎么了?”撩开门帘,茜茜妈看着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铁柱,声音颤抖着。

  “嫂子,我们回来的时候被一辆车给撞了,戴大哥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您快跟我走吧!”柱子捂着手上的胳膊,一脸悲壮的凝望着茜茜妈。

  突闻噩耗,就像是一记大锤击中脑子,茜茜妈的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还好戴茜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妈,你没事吧妈。”戴茜茜眼角氤氲着泪水,听闻自己父亲出事她也是心急火燎,只是如果现在她妈妈在因此倒下,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她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茜茜乖,妈妈没事。”茜茜妈直起身子,拍了拍戴茜茜的手,她微凉的手心触碰到戴茜茜的胳膊,戴茜茜心中一颤。

  这双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柱子你告诉我你戴大哥他现在在哪个医院,我们自己去就行了,你看看你伤的这么重,怎么不先去医院。”茜茜妈虽然焦急,不过却没有忽略面前人所受的伤。

  男子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垂着的眼眸闪过一抹挣扎的神色。

  狠狠地咬了咬牙,最终决然的抬起头,“没关系的嫂子,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快别耽误了,您和茜茜赶紧跟我走,我已经准备好了车子。”

  “柱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茜茜妈还能说什么,对方竟然为了她男人强忍着痛楚前来通知她们,还想得如此周到,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弄巷外停着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茜茜,我也跟你们去。”叶雨眉头轻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表象所展露的那么平常。

  人在恐惧疼痛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自救,这个名叫柱子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已经很不合常理,如果他的举动叶雨可以用交情来解释,那这辆灰色面包车便是这件事中最大的疑点。

  二十世纪初,手机并不普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叫来的这两面包车。

  而明明这个时候有一种联系方式叫做打座机,他又何苦托着伤重的身子非要当面提及?

  面包车有一股发霉的气味,似乎很久未用,柱子坐在副驾驶,从他紧握在一起的手来看,他现在很紧张,甚至是恐惧。

  开车的人手上有很厚的茧,身上的肌肉很发达,臀部根本就没有废肉,更没有常年坐着开车所而微弯的颈椎,尾骨正常,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司机。

  车子上的玻璃被保护膜完全掩盖,再加上此时阴沉的天空,根本很难看清外面的道路。

  “这个叔叔,茜茜的爸爸现在在哪个医院。”叶雨握着戴茜茜的手,目光深邃如刀的凝望着柱子的背影,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叶雨明显的看到柱子的身子轻轻一颤。

  “在,在市医院。”开车的男人看了一眼柱子,后者下意思的缩了缩脖子,这才说道。

  叶雨眼眸一寒,目光清扫,随后将后背靠在座椅上,不再言语。

  “小正太,接通钟毓之的电话。”叶雨声音阴沉的没有任何语调。

  小正太撩起垂在地面上的银丝,玉手在空中轻点,如水波般的纹路荡漾开来。

  “喂!”低醇动听的声音传入叶雨脑中。

  “钟毓之,我是叶雨。”叶雨没有开口,小正太正在模拟着她的声音与钟毓之对这话。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我知道,我有你的号码。”

  叶雨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去欣赏钟毓之的嗓音,“钟毓之,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医院中,站在落地窗前的钟毓之眼眸一凝,嘴角的笑慢慢收拢,“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帮我查查,今天五六点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名叫戴…。”叶雨这才想到,她还不知道戴茜茜的父亲叫什么。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边已经回道:“戴子健,好,我马上去急诊问问。”

  叶雨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开口说道:“多谢。”

  小正太白了叶雨一眼,她不知道戴茜茜的父亲是谁,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啊!

  一阵沉默,对方沉重的呼吸声透过电话话筒传了过来,叶雨眼眸微垂,静心的等待着结果。

  “没有!”简明扼要的两个字证明了叶雨的猜想。

  “多谢,哪天我会去医院看看盼儿,我先挂了。”叶雨再次道谢之后,让小正太挂了电话,神色慢慢凝重。

  她有些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据她所知,不,是据小正太所查,戴茜茜的父亲戴子健只是富华国际旗下的一个小员工,而戴茜茜一手医术也不为外人所知,他们一家可以说是平头老百姓,根本就没有一点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价值。

  “小正太,查查这辆车是谁的,还有现在这辆车开往哪里!”叶雨看着一旁满是担忧的戴茜茜与茜茜妈,黛眉微皱。

  “知道了!”小正太眼眸邪肆上挑,飘逸的白衣随着他的动作瑟瑟舞动,银丝飘扬,在空中滑过一抹好看的弧度。

  嘴角的笑若隐若现,长睫轻颤,与他瞳眸中闪烁的光芒交相呼应,他就像是一只遗落在黑暗中的妖精,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惑。

  玉手轻抬,根骨分明的手指在虚空滑过,他面前出现透明的屏幕,各种数据急速的滚动着。

  “小雨子,那辆车是失车,已经报废。”两年前的失车,显然作案的人并不会傻到用自己名下的车子。

  “失主是谁?”叶雨红唇微扬,虚虚实实,要知道有时候最危险做法便是最安全的,正常人的想法都是作案人不会傻到用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翻案,可正是因此,有的人便要反其道而行。

  “仲博!”小正太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名字,眼眸微扬。

  “是他?”富华国际现任总经理,仲博?

  戴子健是富华国际的员工,而仲博是富华国际的总经理,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叶雨才不相信,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大多都是蓄意为之。

  车厢一阵静默,副驾驶席上的那名叫柱子的男人不住的擦着汗。

  “这位叔叔,你是戴叔叔的朋友?”叶雨眯着眼眸,声音婉转动听。

  开车的人从后视镜中扫了一眼叶雨稚嫩的脸,黑暗是最好的隐藏,这不仅限于开车的人,还包括叶雨。

  黑暗将她的轮廓弱化,开车的人只是看到了一张稚嫩而又美丽的脸。

  “啊,是,我们是邻居兼同事。”柱子点了点头,只是声音有些不安。

  柱子是他的小名,他的本名叫做曾国柱,三十五岁,与戴茜茜一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了。

  也是富华!

  自从王登辉死后,富华国际已经成为一盘散沙,乌烟瘴气,想必再过不久,根本就不用别的公司出手,已经濒临破产。

  不过一直有雍天集团暗中操作,所以富华国际到今天才屹立在S市没有彻底倒下,这个仲博方觉明曾说过,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小雨子,这辆车正开往郊区。”小正太的话传入叶雨耳中,叶雨不仅皱眉,郊外?

  车开的很快,呼啸着行驶在空荡的道路上,一个前冲力过后,猛地停了下来。

  他们很善于利用人类焦急的心里,一路上戴茜茜与茜茜妈完全没有差距到哪里不对,一心一意都在想着戴子健的安慰。

  司机从驾驶席上走了下去,曾国柱却坐在副驾驶一动未动,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此时此刻的神情。

  “嫂子,对不起!”曾国柱抬起头,看向车坐后面的茜茜妈,张了张嘴,小声的说道。

  茜茜妈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转过头望向曾国柱,似乎想在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车门被人粗鲁的从外打开,意志坚强而有力的臂弯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茜茜妈的胳膊,梦猛地一拉。

  “啊!”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叫,“嘭”的一声,茜茜妈摔在了车旁的地面上。

  “妈!”戴茜茜大叫,急忙的冲下车,跑到她母亲的身边。

  寂静的四周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这里空荡的没有任何建筑,月光透过干枯的树枝洒满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露在了月光之中。

  叶雨躲过伸进来的胳膊,走下面包车,掩下眼底的深邃,惊慌失措。

  “柱子,柱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国柱最后一个走下车,茜茜妈看着四周将她们围在其中的大汉,惊慌失措的凝望着曾国柱。

  郑国柱别过头,不敢去看茜茜妈,任凭她大喊大叫,也不开口说上一句话。

  “闭嘴,将人给我带进去。”开车的男子瞳眸如鹰般冷冽,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茜茜妈,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势,煞气扑面而来,浓郁的就像是被席卷在沙场中,四周的温度瞬间寒冷彻骨。

  茜茜妈的声音哽在了喉中,数名大汉钳着叶雨三人走向不远处的仓库,那铁制的大门被打开,里面灯火通明,只是刺鼻的血腥味却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放挥散。

  “子键,爸爸!”走进仓库,戴茜茜与茜茜妈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戴子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们挣扎的想要跑想戴子健,可她们娇弱的身躯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身后大汉如同钳子般禁锢的大手。

  两声大叫,让倒在地上的人动了动,他转过头,看着被大汉钳住的妻子与女儿,瞳孔瞬间放大,他转头,恶狠狠地望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仲博,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是敢动她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声音凄厉彻骨,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鬼厉,让人不寒而栗。

  “戴子健,你很清楚我要什么?”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起身,目光阴鹜的就像是深渊中扬起的黑雾,狰狞而疯狂。

  “你到底要说多少遍,我真的没听到那天你们在说什么,更没拿什么信封!”戴子健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是,他那天是看见仲博与一个R国男人碰头,可他真的没听见他们说的话,更没有拿什么信封,他不知道仲博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他拿的。

  “你还不肯说是吗?”显然,对于戴子健的言论,仲博并不相信,那天撞到他与小泽先生见面的就只有戴子健一个人,而随后那信封不翼而飞,不是他拿的,还能有谁?

  信封他要,而他,还要戴子健的命,不管他听没听到他与小泽先生的谈话,他都不能留,这件事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要不然他得死,他全家都要死。

  与其他们死,还不如让戴子健一家去死!

  仲博嘴角扬起一抹残虐的笑,“来,将她的女儿带过来。”

  转头,仲博居高临下的凝望着戴子健,抬起脚,慢慢的踩在他的伤口上,“你不是嘴硬吗,我就让你看着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被折磨致死的。”

  “不要,我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女儿,放过我老婆,放过她们。”戴子健哭喊着,哀求着,刚刚那么多疼痛都没让他留下一滴眼泪,可此时,这铮铮的汉子却是哭了。

  “放?”仲博笑了笑,冰冷的语气微微转暖,“想让我放可以,她们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说,她们平安无事,你不说她们便会受尽折磨。”

  “我,我…。”戴子健垂在血泊中的手紧攥着拳头,他望向戴茜茜,却看到了一抹让他目光充血的身影。

  曾国柱,你个混蛋,混蛋!

  “那信封,那信封在曾国柱的手里!”戴子健似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曾国柱的名字,他恨,恨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何曾落得这等地步,他的妻女又何曾会身陷险境,都是因为他,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察觉到仲博的目光,曾国柱惊恐的摇着头,“不,不是我,我没有。”

  他本不想卷进来的,可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他是混蛋,是王八蛋,可他有什么错,他只是不想死,不想死。

  仲博向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一把扣住曾国柱的肩膀。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曾国柱惊慌到了极点,看着戴子健嘴角扬起的笑,他觉得,这一刻他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撒旦,让人恐惧。

  “嘘,别急,马上就到你了。”仲博冲着曾国柱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即便他知道,曾国柱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那又怎样,今个这里的人又有几个能活,反正他注定是死人,最后是怎么个死法,都是一样的结局!

  “来,先将她带过来。”仲博指了指叶雨。

  叶雨并没有反抗,虽然背后传来的压力让她很不爽,低眉顺目的走到仲博面前。

  “叶家的千金,我还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够请到你,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仲博凝望着面前的人儿,笑意挂满嘴角,叶家叶雨,还真是意外的容易啊。

  叶雨抬起头,目光微暗,他,竟然知道她是谁?

  “怎么,很惊讶?”仲博看着叶雨眼底的波涛,眉角飞扬。

  “你知道我?”朱唇轻启,叶雨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无尽寒意。

  黛眉微皱,将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后,叶雨凤眸豁然大睁,“那消失不见的信封,有关于我?”

  “啪啪啪啪!”仲博眼眸瞬间紧缩,随后却是抬起手,为叶雨的聪明机智鼓掌,“竟能够通过这么一点线索就猜到,真不愧叶文山的女儿。”

  “我,是否要多谢你的夸奖?”叶雨红唇微扬,也就说,戴子健之所以受到这样的对待,多多少少都有她的责任喽?

  “不必客气,来,请叶小姐上座!”仲博挥手,押解着叶雨的男子将叶雨按在一旁的椅子上。

  “叶小姐,来欣赏好戏吧!”仲博转过头,目视着曾国柱,“国柱啊,你要是现在肯说实话,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仲经理,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曾国柱大力的摇着头,眼泪鼻涕溢满整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看来,你身上所受的伤并不重啊!”仲博语气平和的说着,可话中的寒意却是铮铮刺骨。

  “不,我真的不知道!”曾国柱大声的哭喊着,声音凄厉的就像是悲壮的困兽,除了咆哮之外,再无他法。

  “来,给他点颜色瞧瞧。”仲博勾唇。

  “是!”禁锢着曾国柱身子的大汉一脚揣在他的心窝处,“咚”的一声,鞋底碰撞肉体的门响回荡在仓库中,伴随着的是曾国柱痛彻心扉的惨叫。

  鲜血从嘴角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就像是一朵朵红梅的花瓣,将地面染上点点猩红。

  “说是不说!”仲博阴冷的声音就像是夺命追魂的钟声,不住的在曾国柱耳畔响起。

  “我,我真的不知道!”曾国柱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气若悬丝。

  “接着给我打!”仲博下令,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回荡在仓库众人耳边。

  叶雨凝望着仲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鸡儆猴,这样的手段可不高明,显然,他不该只是让人去殴打曾国柱,应该让人一刀一刀将他身上的肉割下,这样才能让人恐惧不是吗?

  戴子健看着惨叫的曾国柱,眼底微沉,其中复杂的情绪夹杂着许多,有痛恨,有畅快,还有那一丝丝的罪恶感。

  黄昏破晓,他走出富华国际,拐角碰到了被殴打的曾国柱,他为了救他被抓到这里,而到头来却是一场局,一场让他自投罗网的局。

  他恨,戴子健从没有向现在这样痛恨过,比起仲博,他更狠这个被他当做兄弟的曾国柱。

  然,这一刻看到他痛苦的挣扎,看到他徘徊在生死线上,他却发现,原来恨有时候会变得复杂。

  “嘭”一声,炙热的鲜血飞溅,大汉手中不是何时出现了一根铁棒,挥棒,狠狠地打在曾国柱的脑袋上。

  那是怎样的画面,当亲眼见到一个人鲜血飞溅,脑浆蹦出,还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戴茜茜的头脑一下子空白一片,跟随师傅学医,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可却没有这么直观的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流逝。

  茜茜妈再也受不了面前这残忍而血腥的画面,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仲博厌恶的擦掉沾染在袖口的鲜血,眼底的煞气随着曾国柱的死,推到了顶点。

  他转头,想要看到惊慌恐惧的脸,然,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平静到至今冷酷的眸子。

  在他的目光下,叶雨慢慢的站了起来,她身后,囚禁着她身子的大汉用力的向下按压着叶雨的肩膀,直到整张脸通红一片,却依旧无法压下她慢慢站起的身子。

  “托你的福,我看到了一场好戏。”叶雨清冷的眸凝望着仲博,她没有回头,如玉的手掌只是轻轻握在的大汉的手腕,“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与大汉凄厉的叫声赫然响起。

  “真吵!”叶雨黛眉微皱,她抓住大汉的手腕,随手一掷,那大汉就如同坠落的流星,“咚”的一声,撞在仓库的铁壁上。

  四周寂静一片,谁也没有想到,那足足有二百几的大汉竟然就这么容易被她扔了出去。

  轻轻地拍了拍染上尘埃的衣服,叶雨殷红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意,青丝无风自动,仓库中就像是溢满了柔和的清风,虽有的一切都在瑟瑟的微动着。

  “你…。”仲博凝望着叶雨,瞳仁紧缩,面对叶雨前进的步伐,他踉跄的想后倒退着。

  “我什么?”望着仲博惊慌失措的脸,叶雨凤眸微扬,瞳仁宛若无尽的黑洞,那是一种黑到极致颜色,没有任何光芒,却似是能将万物都吸入其中,归于混沌。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拿下她!”仲博冲着愣在原地的大汉喝道,声音惊恐难安。

  “仲博,让我猜猜,你,只知道我是叶雨吧,真是可怜!”叶雨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一双美眸只是能望着仲博。

  将她一起带过来,将会是他与他们平生干过的最蠢的事情。

  风起,将她垂在身后的青丝吹到半空,面对向她重来的大汉,她迈向仲博的脚步从未停驻。

  弯腰,青丝飘扬,出拳如风狠狠打在面前男子的肚子上,只是一拳,竟让他连苦胆都哭了出来。

  起身,飞踹,又一个大汉不支倒地。

  凤眸冷冽,出手如电,在她的面前,那一个个大汉都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即便身体在壮,也当不住她一拳之威。

  仲博惊慌的倒退着,这一刻,在他的眼中,面前这个长发飞扬的少女就像是手执利刃的大将军,即便她面前是千军万马,她也丝毫不惧,似乎一人一剑,便能斩尽一切,屠进千万。

  仲博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杀气,那么的铮铮刺骨,就像是如实的气浪,以她的身躯为圆心,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着,即便他与她之间有无数人阻隔,这赤裸裸的杀气依旧像是最为锋利而冰冷的利刃,一道道的割着他的肌肤,切断他的经脉。

  仲博狠狠地咬着牙,如果不是有人拿走了那信封,他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怎么会!

  余光撇到一旁依旧被大汉禁锢着的戴茜茜,仲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到头来还是他赢了。

  “叶雨,你住手,要不然我就杀了她!”仲博的手扣在戴茜茜的颈子上,用力之大,让戴茜茜白皙的脸染上一抹青色。

  叶雨停下,目光穿过围绕在她身边的大汉凝望着仲博,冷冽的杀意随着她嘴角的笑喷涌来开。

  寒风,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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