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温婧想了许久,李容昭看上自己哪一点了?
得出一个结论:美貌。
她犯了难,她总不能毁容吧。她和秦臻在梧桐树下研究了好一会儿,秦臻出了个主意,让她打扮得寡淡些。
温婧觉得有理,李容昭这人最喜欢她穿艳色衣衫,那么她便反其道而行之,当即找来青音青乐,她要做新衣,越素净越好。
谢姝在一旁练剑,听着二人闲聊,不免好奇问道:“你为何不喜楚王?楚王有权有势,比起大师兄的身份,我倒觉得楚王更好一些。”
温婧摇了摇头,道:“我谁也不嫁,不婚不孕保平安,将来我要回扬州。”
谢姝原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当真要回扬州,便也加入了讨论,有些迟疑地问:“小七,你可在乎名声?”
温婧转了转眼珠:“三师姐是有什么法子?”
谢姝放下手中的剑,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你们世家贵女最爱名声,你只要像在扬州时一般发挥,那么楚王定会不喜你,想来应当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的。”
“逛窑子?喝花酒?”
谢姝眨了眨眼,“对,你平时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恐怕长安城中人人都会和二师兄一般,道声成何体统。”
“三师姐!”温婧白了她一眼,转而兴冲冲地对二人说:“那走吧,姐妹们。”
长安城中最大的烟柳巷是在城北,巷口有座高耸的牌坊,看起来竟然还有些气派。
马车在烟柳巷中最有名气的春风楼停了下来,春风楼卖艺不卖身,在烟柳巷中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
温婧本想高调前来,却临时改了主意,换了身男装。平日里她怎么胡闹都成,山长水远,阿爹阿娘管不了她。
如今阿爹阿娘尚在长安城,她做不到为阿爹阿娘长脸,但不给爹娘丢脸还是做得到的。
四人乔装打扮,进了春风楼三楼的一号雅间,楼下丝竹声声,他们并没有再唤乐者进来,倒是钟意安将春风楼中的酒都点了一通。
很快,便上了十几壶酒。
钟意安随意斟了一杯,浅尝了下,道:”酒一般,没有咱们酒肆的好喝。”
谢姝好笑,先前长安城要开酒肆,钟意安便日日出去品酒,养成个习惯,一到酒馆或是风月场所,都习惯性地点酒,“你这是抢生意来了。”
钟意安笑了笑,倒想起桩正事,用下巴点了点温婧,道:“上元节那男子我查出来了,方淮,年二十一,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去岁来长安,洛阳人士,家中只有老母亲和年幼的妹妹,未曾娶妻,祖上曾出过知府,算得上清白人家。”
温婧眉头皱了起来:“人品如何?没有娶妻,有未婚妻吗?私下暗地里可有相好的?”
钟意安道:“据他乡里的街坊四邻说,方淮此人倒是个正直的好儿郎,不少女子都想嫁于他,奈何此人木讷,又一心扑上学业上,这点倒是可以放心。”
温婧没好气地说:“那谁知道呢?有钱有权就变坏了,也未可知。”
钟意安不知她对方淮怎地有这么大的敌意,他想了想,又道:“此人家中清贫,寒门子弟,上京赶考的银子都是自个儿靠字画挣来的,这些个读书人向来自视清高,他倒是舍得。还有,他才学过人,或是能中状元也未可知。”
说到中状元,温婧倒是仔细回想了下。前世因着大哥温廷参加科考,她便听着家里人讲过几次,她记得温廷是中了探花,而状元似乎的确姓方。
后来似乎去了刑部。
她记得刑部那位状元郎的脸,而这个方淮,她上元节那日并未看清,是以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人。
她本来还希冀着对方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她好借此让姐姐死心。
她一脸苦大仇深,独自饮了两杯,钟意安见状,便存了心思缓和气氛道:“温小七,你托我办的这事也办好了,银子记得结一下。”
温婧瞬间从惆怅情绪中跳出来:“呀,钟意安你怎么连自己人都坑?”
“这不是缺钱嘛。”钟意安道:“不归的生意你也瞧见了,惨淡得很。”
温婧想到,这不归酒肆的确生意惨淡,近几日钟意安和谢姝没少为了不归奔波。她想了想道:“缺钱好办,我想想法子,改日带你们抢钱去。”
钟意安被她逗笑,“那我可就等着了。”
春风楼是个消遣的好地方,雅间帷幔轻轻遮挡,既保护了客人隐私,又可将台下风景纳入眼中,当然也有明目张胆挽起帷幔的。雅间共十二间,呈环形状,温婧一眼便瞧见对面雅间的……胖子。
实在有碍观瞻。
温婧自小便是个看脸的肤浅女子,李砚之生得好看,钟意安也相貌不俗,她便喜欢同他们一道玩,反之,二师兄虽相貌不错,但为人严肃,至于五师兄是个闷葫芦,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的朋友很多,各式各样,个个不同,却都有一个相同之处,便是生得好。
可这胖子,肥头大耳,相貌极丑,五官长得过于肆意,这副长相已是上天在惩罚他了,偏生还好色,边上两个女子被他强行揽在怀中,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每个风月场所或多或少避免不了这种情况,且如今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温婧不大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差了,可她并不打算管这事。
钟意安啧啧了两声,显然也瞧见了这一幕,提醒道:“温小七,你不要管这事。”
温婧点了点头,并不理会。
微风轻轻起,时不时吹过帷幔。
杨宗今儿难得从家中偷跑出来,这春风楼一次两次还算新鲜,姑娘们个个跟贞洁烈女似的,可到了他面前,还不是一个个手到擒来。
他见过不少美貌的女子,这春风楼伶人的姿色上乘是上乘,可就是寡淡了些,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来。
正百无聊赖之时,对面雅间帷幔轻起,掀起一角,隐约瞥见一张美人面,隔着帷幔看着并不清晰,他坐直了身子,随着微风,渐渐地看清了那张脸,美!当真是美!
这张脸第一眼瞧上去惊为天人,第二眼看上去依然瞩目,虽明艳,却很耐看。
美人虽身着男装,可以他多年御人的本事,怎会看不出这人是个女子。
他心念一动,唤了小厮:“对面何人?”
小厮很快回来,朝他耳语一番。
杨宗心比天高,知道对面是太子心尖上的安平县主,更是来劲。瞥见温婧这天人之姿,瞬间身旁这两个伶人便全无趣味了。
“滚下去。”
伶人慌不择路,连连退下。
杨宗动了念想,当即便挥了挥手,几个跟了他多年的小厮,自然知晓公子的心思,只是这安平县主,到底身份不一般:“公子,这……”
杨宗瞧了眼小厮那副瞻前顾后的样子,不以为意道:“放手去做。”
这厢,四人玩了会雀牌,钟意安一心想赚钱,奈何手气不好,一手牌又烂,不一会儿身上的银子全被三个姑娘赢了去。
没了银子,他便喝酒抵债。
温婧见他越战越勇,忍不住笑道:“真这么缺钱?”
钟意安白了一眼沆瀣一气的三人:“那是自然,二师兄广招徒弟,庄中无进项,月月花销不少,师傅们给的那几间铺子也赚不了多少,小五又是个闷葫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筹钱养庄子的任务可不就落在我身上了。”
温婧倒是不知,山庄竟这般艰难,他们从前在谷中,虽清贫,却也衣食富足,如今自立门户,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温婧倒是不缺银子,前不久从李容昭那得了五十万两,又从李可欣那得了些,加上除夕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她可以说是个小富婆了。
想到日后,她还需要师兄们收留,索性先拉他们一把。
“我有银子。”
秦臻专心致志打牌,闻言抬头问:“有多少?”
“不少。”
温婧在麓山谷时,除了有青音青乐和温青温淼这四个人之外,并无旁的优待,银钱方面也是一样,与众师兄妹一样。
谢姝自然知晓她有点小财,也知晓钟意安的心思,他这人向来简单直接,并不觉得要温婧的银子有何不妥,她作为师姐,又作为温婧义姐,忍不住说道:“钟意安,你别打小七的主意。”
钟意安恰好又输了,他拾起玉盏一口饮尽:“为何不可?明日山庄是我们的家,难道不是小七的家?”
谢姝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似乎自半年前温婧离开山庄回长安起,师兄妹们便将温婧排出了“自己人”的队列,包括自己也是这样的。众人都知,温婧身份特殊,与他们这群江湖人士不同。就像幼时,他们与大师兄不亲近一样,大师兄的功课比他们多,几乎每天都被师傅们安排得很满,用膳也不与他们一道。
大师兄从不主动与他们交谈,他们也不与大师兄谈话。
可温婧又与大师兄不同。她生性活泼,和他们十分亲近,总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她虽神经大条,却也并非不谙世事,师兄妹们这态度转变,她自然能感受到。
谢姝思及此,又想起那日于阳明客栈中,温婧那番无奈的话来。她心中很是愧疚,朝温婧说道:“小七,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温婧专心瞧着手中的牌,对钟意安说道:“钟意安,你当我的银子大风刮来的不成?不过我最近确实从一个冤大头身上得了些银子,应该够庄中用上些时日的。”
钟意安闻言笑道:“那我便替二师兄谢过小七了。”
小厮撩起帷幔,送来温婧方才要的酒便退下了。
温婧瞥了一眼酒盏,道:“你就嘴上道谢吗?”
钟意安心领神会,立马为她倒了一杯,双手奉上,端的是一副恭敬的好态度:“姑娘请喝。”
他不善经商,这些时日别提多愁了。
众人难得见钟意安做小伏地,看他如释重负,纷纷笑了起来。
温婧接过他手中的酒盏,方递到唇边便顿住了。
秦臻坐在她身侧,见她神色有异:“怎么了?”
温婧放下酒盏,瞥见帷幔外晃动的人影,微微一笑道:“这酒十分醇厚,回味悠长,走的时候带些回府。”
她分明没喝那杯酒。
众人朝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瞧见了那人影。
谢姝笑说:“既是好酒,我也尝尝,秦臻钟意安你们也试试。”说着三人便举起杯,状似饮了杯中酒。
“当真是好酒,谁能想到春风楼的酒竟有这般风味。”
“是呀,师弟你少喝点。”
温婧补了一句:“小师兄,饮酒适量,今日咱可没带侍卫,还指望你带我们回府呢……”
“这点酒而已。”
……
不消片刻,雅间内便没了声响。
杨宗心中窃喜,这药可是他重金寻来的,再硬的汉子都能迷倒,何况里面几个人,他试了几次,屡试不爽。
女子都是这般,醒着时万般不从,事后认命极快。
他并不觉得这温婧有何不同。
她那张芙蓉面让他心痒痒的,此时便暗搓搓,急不可耐地撩开了帷幔,方踏进雅间内,却眼前一暗,被一记手刀劈昏过去。
装睡的三个女子立马起身。
钟意安一脸嫌弃地擦了擦手,道:“怎么收拾他?”
谢姝道:“这人是谁?小七可认识?”
钟意安道:“你问她?就这长相,小七怎可能记得?”
秦臻上前踹了这人一脚,问钟意安:“你用了多大劲?”
“约莫半个时辰后会醒。”
秦臻和温婧对视一眼,动作十分默契地拿起那壶下了药的酒,一人捏下巴,一人灌酒,直到一壶全部灌了下去,才嫌恶地擦净了手。
温婧道:“不认识,管他是谁,把他扒光了,扔到最热闹的长安街去!”
众人眼神会意,秦臻眼中满是兴奋,嘴上却是说着:“不好吧?”
温婧想了想,确实不好,又扬起一抹坏笑道:“扔楚王府门口去!”
李容昭此人喜怒无常,平日无人惹他倒也罢了,瞧见这有碍观瞻的人,定不会轻饶他。
“谁扔?”钟意安抓住了重点。
三个女子纷纷看向了他。
好的,他就不该问。
次日,清晨,杨宗□□全身□□地在楚王府门口,当场被楚王府的下人仗打了五十大板,几乎奄奄一息。
打板子的时候据说依然是光着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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