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周淑妃
八月十三，阳光明媚，琼花宴还有两日才结束，周珞瑄却要回大周。我乘坐大周的车马回到了家里，上次一别，再次回首仿若隔世。今日还是我那幼子第二年的祭日，这心中五味陈杂，有乡愁有情愁，让我十分心碎神伤。再加上我同宝钗永远别离，玉珠不知身在何方……我的心紧紧揪着，每每想到往事便心如刀绞。
路上周珞瑄又一直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舒服，当真难受极了。
“鸾儿……念锦，你坐过来，坐到我身边。”他说着向我伸出了手，我犹豫一下，扶住他的手，坐到对面去。
周珞瑄甚少用这种宠溺的眼神看着我，我被看的十分不自在，突然，我能明显察觉出来他的眼神黯淡了，他喃喃道：“可惜、再如何像，你也不是鸾儿啊……”
我低了头不出声。
周珞瑄在我身边幽幽叹口气，那龙涎香更浓烈了，包含了丝丝缕缕的忧伤在其中，让人心碎。
我本就心力交瘁，被他一影响，顿时又想起我的小锦儿，想起他天真无邪的笑容，也黯然了下去。
这样的心情持续了许久，到达愿安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
九月的愿安还酷热难忍，我被周珞瑄带进了宫，赐居昭德宫，紧紧挨着他所在的金銮殿，昭德宫是王后寝宫，我非常清楚，这里是大家争夺之地，只是……上次住在这里的，是周珞瑄的母后，这里已经二十年不曾进人了，我不明白，为何我这样的身份，周珞瑄也敢将我放入昭德宫，毕竟，他非常在乎出身，若不是出身高贵，他连话都不愿多说，我如今不过一个卑贱的舞女，他这样冷静的人，怎么会……
周珞瑄还为我捏造了新的身份，苏钰堂妹……或许王兄还不知道吧，苏钰再也不会来了。
右相势力很大，我也算光鲜亮丽了，只是……我无名无分，住在昭德宫岂非要遭人妒忌？
周珞瑄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入昭德宫，他将我保护的非常好，还分派了十几个佣人侍候我，其中不乏一些宫中的老人，看到我都以为是帝姬回来了……
在大周宫里的日子，竟然美好安宁的让我想长久扎根于此，是啊，我太累了，不想再漂泊了……
每日下了早朝，王兄总是会来我的寝宫，我还是有些怕他的，只是，他竟然变的温声软语、柔情似水，把对着邵鸾哥没有展现出的那面柔情，全部展现给了苏念锦。
“念锦，今日早晨可有好好吃饭吗？”他有些担心的捋一捋我的脊背，“你这样瘦。”
我也担忧的看向他，“王——上……”那个“兄”字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王上也这么瘦，也要多吃点。”
我的新丫鬟润儿忙把午膳铺开铺了整整一桌，“王上、姑娘，午膳准备好了。”
我们微微相视一笑，周珞瑄拉着我的手将我温柔的扶至椅边，“来，今天我陪你用膳。”
我不无担忧，“宫里的娘娘……一定很——”
“何必管她们。”周珞瑄面无表情的为我布菜，“这道鸭肉是原来鸾儿最喜欢吃的，你尝尝看怎么样。”
说着他又夹了一块放入我碗中，“这是我鸾儿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周珞瑄真的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这顿饭吃的心里暖暖的，周珞瑄一直在细心的侍候我，鱼肉去刺，蔬菜中找到最嫩的菜心……
“你太瘦了，看到你这样，我觉得鸾儿一定也太瘦，这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他有些难过的摇摇头，“我争取每顿饭都来陪你用，你若吃的少，我可会罚你。”
周珞瑄这些举动让我感动到不行，我眸涌泪意，轻声道：“王上也得多吃，否则我也不依。”
“好。”他拉住我的手，“我答应你。”
就这样，我和周珞瑄过着安宁平和的生活，有时，我几乎都忘了原来遭受的那些痛苦，我有些欢喜的想着，上天终于愿意赐给我这么幸福的生活了。
是夜，我还没有睡，突然薛臻匆匆而至，周珞瑄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这是薛臻第一次见到苏念锦，他本来没什么特别神色，却在见了我的那一刻大变了样，“帝姬——”
“她很像鸾儿，但并不是她。”周珞瑄有些失望，“初见我也惊异——罢了、宣旨吧。”
“是……内臣遵旨。”他说着铺开圣旨，高声呼道：“苏念锦接旨——”
“民女恭迎圣旨……”
“谨和十二年十一月廿一乾元君，奉天承运乾元君，昭曰：苏相之妹苏念锦、贤良淑柔、谦恭静和、孤心甚悦、特封为鸾淑妃、居四妃之首、于兮。”
我听完之后犹如五雷轰顶——怎么可以——王兄对我而言，只是兄长而已——
我当场呆住，错愕不已，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念锦，还不接旨？”薛臻问我，“抗旨不遵，可是重罪。莫不是欢喜过头了吧？”
我震惊难言，抬眸看向周珞瑄，缓缓的，我摇了摇头，缓缓道：“念锦如何受的这样的殊荣？求王上收回成命。”
“孤意已决，既是成命，便断无收回之理。”周珞瑄异常坚定。
我全身都在颤抖，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啊，我如今是苏念锦，不是邵鸾哥，他是王上，他要娶我，我有什么力量反抗？若是我现在说我是邵鸾哥，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当年我该早些娶了鸾儿，如果我当时下定决心，鸾儿也不会——”周珞瑄有些忧伤道。
我大为惊骇，看来不管我是谁，王兄都是要——
“薛臻，你们下去。”周珞瑄说着，朝我走来。
内臣们恭敬的行礼，然后躬身退了下去。周珞瑄径直向我走来，轻轻伸手，他将我的脸抬起，我看到他俊美的面容上愁绪万千，“我不知道为何，你、和鸾儿，为什么都不愿意同我——是我哪里不好吗？我想我对鸾儿或许太严厉了吧，可是、对你呢？我对你……还是不够好吗？”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咬牙道：“舞女出身、太过卑贱，不配侍候王上。”
周珞瑄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你是苏府千金，苏念锦，并非什么舞女。”
“可是……”我大为惊骇，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恨不得即刻给你王后之位，不对……其实是给鸾儿的……如今对我而言，你就是鸾儿。”他缓缓摩挲着我的面容，“可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只能先委屈你做个妃子。”
我身子一软，难以置信道：“什么？！”
“这是我给鸾儿的承诺，我的王后之位，就是为她留的。”说着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或许是我太自私了，只是你在我这里便是鸾儿，我宠你也是因为鸾儿……所以你根本无需拒绝，因为这张脸、这音容笑貌……便由不得你不接受。”他的语气微微有些霸气，“念锦，快快接旨吧。”
我有些许怒气，但是又毫无办法，便只能叩拜接旨，接罢了旨我便对着周珞瑄说道：“念锦身子有恙，请王上移驾别处。”
“你该自称为‘妾’才是。”周珞瑄有些期许的看着我，“如今你也是我的女人了。”
我着实被他这一句吓坏了，周珞瑄的女人，那都是我的嫂嫂，可我现在……
“我……”我懊恼不已，觉得老天又在戏弄我，偏头过去不再看他，紧紧的咬那唇瓣，眼眸中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周珞瑄看到了，他的声音顿时冰冷起来，“为什么？鸾儿也是这样、我对她那样好……为什么？如果她还活着，我真的想问问她，可有后悔当年的选择！”他说着拉过我的身子，俯身，那冰冷的嘴唇就要覆盖了上来。
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待反应过来，我慌忙躲闪、挣扎，想起吴沐轩对我所作的，顿时一种屈辱的感觉在脑中炸裂开来。
许是我那样绝望、幽怨的眼神打动了他，周珞瑄并没有碰到我，他离我很近很近，呼吸之间带着龙涎香的味道就幽幽散开在我脸上。
“你真的很像鸾儿。”他眼神中全是怜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就不选吴沐春了？”
我偏开头去不同他对视，语气有些发怒，“我不明白王上在说什么！”
“罢了，等你想清楚了……”他欲言又止，“我等了鸾儿十几年，也没有等到……”说着他突然自嘲的摇摇头，“光有一颗真心有什么用，那个人若是不爱你，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我看他这样忧愁，心里又难过起来，但一想到他刚刚对我所做的，又难免有怨气，对我而言，他是我的哥哥啊……哪怕我们并不同姓，我母亲又将我早就指给他，可等我知道的时候，我早就爱上了吴沐春，一切都迟到来不及弥补。
“你好好休息吧。”周珞瑄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如今你也是嫔妃，她们来看你也是难免的。”
我……我真是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内心对周珞瑄的女人都有些看不惯，如今……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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