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互摊心扉

　　清晨我睁开眼，已经在软轿上了。

　　“咦？”我好奇的环顾。

　　沐春含着笑意的声音淡淡道：“我抱你上来的。”

　　我一惊，“我睡的这么沉？”

　　“不然呢？”沐春笑道：“喜娘给你打扮的时候还是我扶着你的头。”

　　我懊恼的嘟嘟嘴，“真是困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都快一个月了。”

　　沐春摸摸我的脸蛋，“顶多三五日了。”

　　我揉揉眼睛，“还是困。”

　　“还困？”

　　“是啊……”

　　沐春看着我懒洋洋的样子笑了，对我张开双臂，“来我怀里睡吧。”

　　我故作矜持道：“真的可以吗？”

　　“你不来就算了。”

　　“来！”我扑进沐春的怀里，清冽的茶香扑鼻而来，真好闻，我在他怀里拱了拱。

　　睡的半梦半醒的时候，依稀听见沐春念叨着，“阿鸾、我爱你。”

　　“我也是……”我嘟囔一句，然后沉沉睡去。

　　待一觉醒来，沐春正帮我挑拣着草莓，见我醒了，他对我温润道：“张嘴。”

　　“啊——”我欣喜的张大嘴巴。

　　岂料沐春只是虚晃一招，然后就把草莓放进自己的嘴中，我不高兴的白他一眼，“什么嘛，骗人！”

　　沐春看我这样子不由得宠溺的笑，一下用三四个草莓塞满我的嘴。

　　我憋了满满一口，那汁水太饱满，从我唇角流下，我不好意思的擦擦，低声道：“见识短、吃东西从来不太好看，我的错。”

　　沐春“噗嗤”一声很不客气的笑了，把我唇下残留的汁液全部擦干净，轻声道：“你为何和个孩子一样纯真。”

　　“我本就是孩子！”我略不满的嚷嚷，“我还小呢！你得宠着我！”

　　沐春一边轻柔的给我送了草莓来，一边看着我笑：“是是是、阿鸾说什么都是对的。”

　　“今日已经是六月初一了，你看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我瞪大眼望着他，“不会一回去就拜堂吧？”

　　沐春摇摇头，“日子定在六月初六，或许我们会到的早一点，那就在显歌城外安顿下来，等六日才能进城，一旦进了城，就必须行成婚之礼。”

　　我突然想到一个事，便问他：“沐涟姐姐，她年岁几何？”

　　“她与我乃一胞所出，相隔半炷香的时间罢了。”吴沐春说道：“怎么？”

　　“那这么说沐涟姐姐两个月后就十九岁的生辰了？”我若有所思道：“你们吴国似乎十六岁及笄，这么说涟姐姐早已及笄……那你看、沐涟姐姐的婚事？”

　　吴沐春少见的微微皱眉，轻声道：“人都道涟儿在我国乃女中翘楚，虽是王室他们不敢贸然提亲，可私下里同我谈此事的亦是不少。”

　　我早就知道吴沐涟是吴国第一美女，盯着她的人肯定不少，便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吴沐春看着我，轻声问道：“怕是阿鸾有了什么想法罢？”

　　我见一眼被他看穿，难免有些心虚，便声音小小的问他：“你看我王兄怎样？”

　　谁知道沐春拉过我的手，轻柔摩挲着，道：“有你这样的妹妹，如何差得？更何况，我们也有幼时师出同源的情分在。”

　　“所以我觉得，涟姐姐同瑄哥哥倒是登对，不论是容貌、品性、还是出身都很是相宜。”

　　我本来以为这是一桩好事，谁知道沐春静静地看着我，低声道：“不妥。”

　　我有些急了，便道：“如何不妥？我王兄也是人中龙凤，还配不上你们吴国第一美女吗？”

　　“阿鸾，我知你欠着珞瑄兄的情。”吴沐春紧紧的拉住我的手，“但是你选择了我，我便是你的依靠了，我同你才是最亲的人。而他、他心里有人，怕就是仙姝下凡，也等不到他的垂青啊。”

　　我顿时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我王兄，便只有兄妹之情，该是他照顾我，我哪有欠了什么情……”

　　“阿鸾。”沐春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你是我的。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还不曾吃味什么，放心吧。”

　　我止住话头，觉得此事需多给沐春吹吹耳旁风，想我王兄二十有一还没有正妻，我怎么放心得下，而就我看来，沐涟姐姐人生的又美，性子又和顺，更兼出身高贵，还当真是一门好亲事。

　　此后的四五天，我天天都要提两句王兄的好处，沐春往往笑而不语，这天我心急如焚，就多夸了两句。只见沐春的笑容越来越耐人寻味，究竟哪里不对，让他压根不同我谈此事。

　　“阿鸾，”沐春终于开口，“你若还不停嘴，沐春只能亲你了。”说着他转过脸来，那面子上有两分孩子气的偏执，“我不过是上次假装大度才说不曾吃味，其实，从去年你做人质，因怒我而病的急了，珞瑄兄抱着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吃味得很，所以回去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那样抱你。前日不过是沐春想伪君子一下而已，既然你逼着让沐春做真小人，那沐春也就不伪装了，其实沐春内心中，倒是非常希望除了自己，再也没谁能看到你听到你，哪怕女子都不可以。我的阿鸾是我一个人的珍宝，世有奇宝必定人人逐而得之，所以我应该把你包进我的衣服内，贴身细细藏了，不被别人看到才好。”

　　我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真是个痴痴的呆子，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想你把涟姐姐许给我王兄。”

　　“阿鸾，周珞瑄的心里全是你，涟儿过去只会受委屈，我是涟儿的兄长，我必须为涟儿择一个全心对她的夫婿。”沐春严肃道：“我是为了涟儿，你是为了你兄长，你该懂我的。”

　　我听罢不由得语塞，原来他已经知道我和周珞瑄的一些纠缠，“春郎、对不起……我不该和我王兄有什么的。王兄他不过是太孤独了，他只有我一个血缘不亲但世情很亲的亲人。他……他太累了。”

　　吴沐春久久未言，突然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曾经我也是，很孤独。以后、不会了。”

　　“嗯，我既选择了你，我就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孤独了。”我依偎在他怀中，“那个……上次我两生了嫌隙，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沐春笑了，“我当时只觉得你这个女子当真是怪异，却甚得我心。”

　　“老实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沐春刮刮我的鼻尖，道：“你可还记得被我做成人棍的钟葳？”

　　我心中惧怕，抬头看他，恐惧道：“记得……”

　　“便是那个夜晚，她执意要入我宫中，不知为何你气恼起来，直接拉起我的手。你的手那么软、那么暖……”他唇角带笑，“怕就是那个时候吧。明明怕我，却又想靠近我的样子，真是可爱。”说着他语锋一转，阴冷道：“钟葳自小甚爱黏我，我虽不喜但也不厌恶。可是，她竟然要置你于死地，故此，我怎能放过她！人若恶毒，我必比人恶毒十倍。”

　　“沐春……”我将他紧紧拥抱起来，“我知道你幼时很难，如今都过去了，我们日后的人生不会再有恨。”

　　“呵……”吴沐春轻轻一声笑，“我幼时岂止只是难呢？我从小便不吃膳房饭菜，都是自己的人辟了菜园，贴身的仆婢做的。”说着他看我，“但是现在不同了，王后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你杀了她？”

　　“她是暴毙。”吴沐春笑的慵懒，“同沐春有何干系？”

　　我略有难过的低下头，点点头：“沐春、做得好。她该死。”

　　沐春这回反倒奇怪起来，“你如何就知道她该死呢？”

　　“苏钰告诉我的。你幼时取雪冰莲的事。”我叹了口气，“幸得老天保佑，如今你才活生生的在我面前。”

　　似乎是听到了极为久违之事，吴沐春轻轻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悠悠叹息道：“已然十余年了……终于大仇得报，当真大快人心。沐春曾立下誓言，哪怕逆天而行、螳臂当车、不到末路之时，绝不轻易言弃。”

　　“钟秀山是真的很冷啊……我一个不察跌下悬崖，许是天不该绝，我的大氅夹进了石缝间，我便当机立断舍了大氅，借力一跃而上。那五日虽苦，终究都熬过来了。”他突然深情的看着我，说：“当时年岁太小，倒也萌生过自生自灭的念头，若是那会就认识你……我该贪生怕死了。”

　　我不满的捶他一下，“照你这么说，认识我太早不是好事对吗？”

　　“正是。”

　　“你——”我气结，于是好久都没有理他。

　　他故技重施，伸出指头戳我的小脸蛋，我张嘴欲咬，突然又想起被他欺负的历史，便充满怨气的瞪他一眼。

　　岂料就是这么一转头，吴沐春的唇又覆了上来，看到他长眉春目如此俊秀的面庞，我这次竟然同着了魔一样，生涩的回应起他来。

　　意乱情迷，恍然之中意识到，我已经将沐春当做生命的一部分。我绝不能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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