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巷里的赌约
这是李恩见第一次觉得，原来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真的如此漫长。
他每写几个字就看一眼墙上的钟，指针就像是吃了一百只王八一样一动不动的。
他一会儿转转笔，一会儿趴在桌子上看窗，完全没有听课的意思。
尽管不知道李恩见的目的为何，因为有级长批准，再加上成绩好的缘故，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也没因为他不听课说他什么。
李恩见最后实在无聊，干脆背靠着叶纤池的胳膊，像一滩软绵绵的液体一样瘫在他肩上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快下课的时候，祁睿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叫了叶纤池的名字。
“纤池”
听到祁睿叫他，叶纤池偏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你看窗外！”祁睿小声的喊着。“有人——！”
叶纤池：“哦。”
祁睿在桌子底下指了指靠走廊的窗子，一句话拆成几段说：“有人——！——有人偷拍！——偷拍李恩见！”
听到“偷拍”两个字，叶纤池朝祁睿指着的那个方向扫过了一眼，半颗圆溜溜的脑袋闪过。
李恩见离了班级都能找到这来，平时一定没少“关注”他。
来者不善。
叶纤池警惕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窗户。
果不其然，不一会，那颗头又缓缓升起，露出半双方方正正的黑色的眼镜框，看身高，感觉像是还没有分化的初三学弟，又或者是已经分化了的omega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会是初三的学弟——初三下课的时间通常比他们早，而且校服左侧的标是黄色的，高中的是绿色的
那他们是怎么跑到高中部来的呢？
在圆孔发出闪光的一瞬间。
叶纤池把自己的肩膀一缩，让李恩见整个人掉到了他的大腿上。
“咔嚓”一声。
在发现自己暴露了之后，那个人马上缩回了脑袋，叶纤池隐约看到一个声影飞驰了过去，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这一摔直接把李恩见摔醒了。
李恩见平躺着与叶纤池对视：“毛病？”
叶纤池挑了挑眉：“舒服吗？”
“不舒服，硬死了。”李恩见撑起身子，伸了伸懒腰。“就像石头一样硌得慌。”
叶纤池：“你躺在我的宝贝上当然硌得慌啊。”
李恩见：“？”
叶纤池：“没什么。”
下课铃很快就打响了。
叶纤池悠悠的收了几作业，把书包扛到肩上，他似乎忘了和李恩见的约定，出了后门后打算拉着祁睿回家，这点让李恩见十分不满。
李恩见抓住了他：“等我收个作业。”
他想了一会，还是有些担心这个人会临阵脱逃。“别跑了，要是跑了你就不是男人。”
“行。”
李恩见收东西的速度很快，他时不时的回头看门口，一副防贼的样子。
叶纤池觉得好笑，十六班没走完的同学也随着李恩见的视线，看着门外那个装着怪异的男孩，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祁睿注意到，站在教室最后边的黑板那一块，有两个女生在拍照，那个位置拍出来的应该是一张全景照，她们戳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发朋友圈或者是表白墙。
祁睿擦了擦额头那不存在的汗，颤颤巍巍的顶了顶叶纤池的胳膊肘：“你感觉你马上要成为年级公敌了！”
“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叶纤池没大所谓：“你先回去吧祁睿，今天我不跟你一起走了。”
“不是吧叶纤池——你真打算和李前辈一起回家？你看他那样”祁睿偷偷看了一眼李恩见。
叶纤池抱手：“哪样？”
祁睿把手扩在嘴边，小声的说道：“想杀你那样呗！”
“我真感觉你会在回家的路上被他咔——”祁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纤池：“你不觉得比起他跟我比起来我更危险？。”
祁睿还想劝，见李恩见走了出来，他把口边的话憋住了。
李恩见：“走吧。”
叶纤池：“嗯。”
祁睿没敢跟他们一起走，他快步冲出了校门，朝着家里跑去。
学生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校门，校门口有许多接送学生的车辆，街边还有几个小贩在卖着棉花糖和糖葫芦，一辆车旁站着几个学生，他们在排着烤冷面。
街边仅剩一抹红霞，叶纤池安安静静的跟着李恩见走着。
在走进一个小巷的时候，李恩见不动了。
叶纤池跟着他停了下来。
“我忘了问了。”李恩见回头。“你跟我顺路吗？”
叶纤池说：“顺路。”
“那好。”李恩见环顾了一下这条无人的巷子。“就在这里吧。”
叶纤池：“你打算在这里分尸我？”
李恩见：“”
李恩见突然靠近叶纤池，把他的口罩和眼镜扯了下来。
一张漂亮的脸赫然出现在了李恩见眼前。
确实是上午在医务室遇到的人。
叶纤池挑了挑眉：“抢劫啊？”
李恩见把他的眼镜带到自己的脸上。
在戴上的一瞬间，李恩见的瞳孔陡然竖成了一条直直的线，缓和后，他又眯了眯眼。
“果然没有度数。”李恩见的小指勾着口罩，在检验完眼镜没有度数后把它拿了下来。“你很可疑。”
“哦？”叶纤池琥珀色的瞳孔里流动着红色的光泽。“我哪里可疑了。”
李恩见微微抬起头，如果他足够高，在这个人面前应当是有足够的威慑力的：“我看过上个月月考的名次了。”
叶纤池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所以呢？”
上次月考成绩，李恩见找了好久才找到叶纤池的名字，他排在一千多名，不高也不低，就像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普通的学生，夹在中间。
但看过叶纤池课本，李恩见便不觉得叶纤池正常了。
里面的解题思路以及笔记，都是老师不曾讲过的，就算是课外的补导班，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水平。
李恩见：“会有人喜欢隐匿自己优秀的一面，我觉得这是你的自由，但是——”
“你为什么要特意把这些展示给我看？”
闻言，叶纤池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前辈为什么说我是特意展示给你看的？”
“如果你不是特意展示给我看的，我初见你那会，校医看到你的脸，也不会那么意外了——她是第一次见吧。”
或许，那也是叶纤池第一次露脸。
李恩见分析了起来。
“再加上你主动递上来的课本”
叶纤池弯下腰贴进了李恩见的脸，鼻息轻轻的喷洒在了他的脸上，一股男性的荷尔蒙透了出来：“对。”
李恩见低头瞪他：“你居心何在。”
叶纤池：“我没有任何居心。”
李恩见：“撒谎。”
叶纤池微微抬高声音：“那就是撒谎吧。”
李恩见挣了挣眼，对方摆明了不愿意告诉他的态度。
李恩见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危机感。
“你”话到口边又止住了，李恩见想问叶纤池他的目的是不是自己，可事实却已经很明了。
憋了半天，他才嘎嘣出一句。
“我以前是不是惹过你？”
叶纤池：“没有。”
李恩见：“那为什么”
“前辈。”叶纤池靠近了他一步。“你真的那么好奇吗？”
李恩见点了点头。
太阳已经落尽了，街边一盏盏路灯亮起。
巷子里十分清寂。
有一只猫窜了出来，撞倒了垃圾桶。
街边偶尔路过几个行人，alpha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巷子。
“我们来打个赌吧。”
“就赌你遇到了我之后还会不会顺风顺水。”
这里面这个“我”，是真实的“我”。
“时间定在下一次月考。”
“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如果我赢了，我可以让你提一个要求。”
李恩见不理解叶纤池为什么要提这种无论怎样都是他吃亏要求，这样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嘲讽，骨子里那股好胜的劲突然就上来了。
“不用。”李恩见朝着巷子对头走去。“如果你赢了，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
叶纤池跟上了他的步伐：“前辈不怕我提过分的要求吗？”
李恩见：“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叶纤池：“如果我要求前辈裸奔呢？”
李恩见：“”
李恩见轻轻的哼了一声，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愿赌服输。”
叶纤池勾了勾李恩见的书包：“我开玩笑的。”
“你录个音。”李恩见十分坚决。“我不会赖账。”
见他认真了，叶纤池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了句好。
他们又大概的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有录音为证，没人会赖掉账的。
尽管他们都没说赌是什么。
两人的心里皆明白。
赌的是人气，赌的是成绩，赌的是谁更优秀。
这是李恩见第一次这么认真。
叶纤池一直跟着李恩见到了他家，在确认李恩见进了家门后，叶纤池才慢悠悠的回了家。
天已经很黑了。
叶纤池掏出了手机准备打车回家，却看见到了一串串未接来电，他随便点开一串号码，拨通。
[喂。]
[少爷啊您去了哪了——]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女人就抢了他的电话。
[纤池！纤池！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出事，妈妈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接，可真是急死我了。]
语气十分焦急。
叶纤池垂下眸子，温柔的笑了笑。
[对不起妈，我没有提前跟您说好，让您担心了，我今天和一个前辈讨论了一些有关学习的事，就晚了一些，您放心我很快回来。]
[好好好没事就行，啊，下次要做什么记得提前跟妈妈说一声啊]
[嗯。]
叶纤池挂断电话，用手机打了辆车，上车后，他又看了一眼李恩见住的这栋小区。
车子发动了，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后退去。
手机震动了会，响起消息提示音。
[您好，欢迎乘坐博湘市出租车]
[为了您的安全，请系好安全带]
[预计1小时18分到达目的地]
他走的离家太远了。
本来——也不顺路。
高楼消失在叶纤池的视野，嘴角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
看来今晚，要梦到前辈了呢。
-
李恩见的家不大，屋子里只住着三口人，母亲，弟弟，还有他。
听到关门声，房间里头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
“哥，你回来了？”
“恩见，你回来的刚刚好。”许思禹把菜端到了桌子上，又喊了喊房间里的男孩，“郴砚，出来吃饭了！”
“来嘞！”
房间里头的男孩应道。
一个比李恩见高了一个头的男孩走了出来，那就是李恩见的弟弟，李郴砚。
李郴砚比李恩见小了一岁，却比他提前分化了。
李恩见去厨房里拿出了三对碗筷。
一家人都坐了下来吃饭。
桌子上能听到碗筷捣鼓的声音。
“哥。”李郴砚送了几口米饭进自己的嘴里。“你身上怎么有股草味儿？”他说完这话后又询问了一下旁边的许思禹。“妈——你没闻到吗？”
许思禹对着李恩见吸了吸鼻子：“没有啊。”
“不对。”李郴砚把碗筷放下，又凑近李恩见仔细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哥，你身上怎么会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李恩见有些懵懵的放下手中的筷子：“alpha信息素？”
“你是不是要分化了？”
“我不知道。”
“好像又不对——”李郴砚突然严肃起来，把李恩见摁住，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李恩见：“李郴砚——你发什么神经？！”
哪怕是家人，这样的举动也让他反感——
李郴砚像一条小狗一样嗅着李恩见。
李恩见握了握拳。
暗暗心道，要不要抡起拳头揍李郴砚两顿呢
emmmmmm
揍吧！反正这小子皮厚，耐打。
才几天不打皮就痒了，以后岂不是要爬到他头上。
就当他准备抡起拳头往他亲爱的欧豆豆脸上招呼时，按着他的人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哥。”
李郴砚嗅着他衣服上的味道：“我是alpha。”
他这话提醒了李恩见。
妈妈是beta，所以闻不到他身上的信息素。
许思禹有些担忧的看着两人：“郴砚啊你怎么了。”
李恩见的拳头收了收，他倒要看看，李郴砚搞什么名堂。
嗅了好一会，李郴砚才确定了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想法，他几乎是震惊的深吸了一口气。
“妈！”李郴砚松开了李恩见。“我哥他搞外遇！”
李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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