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祝余入了卧佛寺,暂且算是安顿下来,江陵城下,长乐客栈,可愁坏了寂灵,顾潜渊不能喝酒却偏偏还喝,昨夜屋顶上喝完,又回房间喝,到了青天白日,公子还没起床,寂灵又是担忧,又是不敢打扰,急的他只想去卧佛寺将祝余哪个臭冤家给揪回来。
就在寂灵急得来回转之时,顾潜渊的房门打开,开门之人看不出半点祝余走了的伤心之态,往往悲伤到了极致,便是故作开怀,寂灵不由担心,道:“公子。”
顾潜渊换了身霜白色的衣服,头发半束,装扮的颇为贵气,他瞥过一眼欲言又止的寂灵,仿佛看透了他心中在想什么,道:“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本公子去做。”
他的目光悠远:“我岂会那么不堪一击。”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就一蹶不振。
顾潜渊如是说,寂灵听在二中却是,他承认了昨夜那般是因为祝余,可见祝余在自家公子心中的分量,寂灵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家公子终于有几分当年的模样了,忧的是,若是公子为了祝余放弃了谋划该如何是好。
好在顾潜渊没有让寂灵的担忧持续多久,他道:“走吧,去见见故人,顺带帮帮他。”
这江陵城中的故人是谁,寂灵早到几日自然是知道,他欣喜道:“是,公子。”
祝余在院子中歇了一晚,第二日便要将教许松清术法这事提上日程,许松清从屋中出来,看到坐在院子中的祝余吓了一大跳,后反应过来自己太过一惊一乍,吸了口气,看着院中端坐在蔷薇花下的人,道:“师父,你怎么起这么早?”
许松清看了看天色,这才刚过卯时。
祝余看着他道:“昨日我给灵山说了收了你做徒弟,要教你法术你可还记得?”
许松清点点头,惊喜道:“师父,你是要开始教我了吗?”
“嗯。”祝余看着他道“以后每日卯时起床,绕着这个院子跑五十圈。”
许松清看着昨日颇为喜欢的院子,今日只觉好在不是特别大,他估算了一下,五十圈应当跑的下来,许松清刚想点头,那成想,祝余接着道:“然后去帮厨房挑水,将水缸挑满。”
许松清忍不住扭头看去,这里压根看不到,但昨日他曾远远望见伙房,伙房外有四个大水缸,也不知道那挑水的地方远不远,若是远了,挑满四个水缸恐怕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整日才行。
许松清想要问为什么,祝余严厉:“可是不想?”
师父愿意教他已经是不易,他那还会不想,许松清连忙摇头,又欲言又止,祝余看出他的想法,道:“自古无论修道还是习武,都需要打好基础,若是基础没有打好,日后便如同空中楼阁,你建的越富丽堂皇,越是容易倾塌。”
祝余说完,见许松清还想说,便许他,道:“还有什么想问便问,过了今日你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刻苦修习。”
许松清得了应允,道:“师父,你以往便是如此吗?”
许松清满脸向往,只有好奇没有讨价还价,祝余恍神,她以往?她不是人,生来便是妖,虽不需要像人修习开蒙时的锻炼筋骨,但是,世间万物,人本就是其他生灵不可企及的修行尚且如此艰难,其他生灵想要生灵智,入修行只会更难,更加残忍。
这一切没必要说出来吓唬小孩子,祝余回神,淡淡道:“自然。”
许松清听闻,点头保证,道:“师父,松清一定会刻苦修炼,不负师父教导。”
今日是许松清正式开始修炼前的最后一日,也是灵山要来带祝余游山的日子,过了辰时灵山便来叩门。
灵山带着祝余在卧佛寺前院转了一圈,为她介绍卧佛寺后来又塑了什么佛像,添置了什么蒲团,看得出来灵山这些年对卧佛寺的一切都很用心,今日是休沐日,有很多男子陪着夫人、女儿上山拜佛,香客来往,热闹的很。
祝余注意到一处地方围着一团人,看了下牌匾上的字,灵山发现祝余的目光,道:“那是讲经堂,今日灵玉讲经,所以人多了些。”
祝余好奇,向讲经堂走去,她站在人群中,勉强能看到里面,讲经堂算不得大,里面放了二三十个蒲团,但是却容纳了五六十人,再加上外面围的这一圈,少说有上百人,祝余看着里面,道:“灵玉讲经如此受欢迎吗?”
灵山道:“平日里讲经堂的蒲团是正好的,但是逢上初一十五,灵玉师弟讲经的时候,讲经堂的位置往往都不够。”
灵玉面前摆着一本书,他一手敲着木鱼,一边讲经,娓娓道来,声音清冽穿透人心,就算是听不懂,这声音也沁人心脾,难怪如此多人来听,祝余称赞道:“灵玉气度非凡。”
灵山与有荣焉道:“灵玉师弟天资出众,子十三岁就开始讲经,十五岁出山游历,如今二十六岁已经声名在外了。”
“灵玉先生好生厉害。”许松清赞叹,他十三岁还在家中不敢独自一人出远门,许松清真心实意赞叹。
祝余毫不吃惊,不愧是天上的神君,就算投身为人,依旧出众,看过了灵玉讲经,祝余走出人群,对着灵山道:“你已经陪着我们走了很久,想必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处理,便不必陪我们了。”
就在灵山行礼要离开之时,慎行气喘吁吁找上灵山,道:“师父,可算是找着你了,今日灵玉师叔讲经,弟子们都来前院帮忙了,山下送的菜上来,没人搬,我想要不要叫一个前院的师弟陪我去搬?”
前院的小沙弥,引导香客,发放香烛,维护秩序各自尽然有序的忙着,谁也不得闲,祝余向许松清使眼色,许松清向前道:“慎行小师弟,我同你一起去搬吧。”
慎行高兴,却又有些不敢答应,灵山欲拒绝,祝余笑着道:“明日我便也要开始锻炼他,今日就当让他提前适应。”
祝余这般说,灵山便没再推拒,领着慎行与许松清向后院去,灵山向来亲力亲为,带着两人三下五除二将粮菜搬入厨房,将银钱递给送货的汉子,又给几人灌满水囊才将人送下山去。
回去的路上,许松清好奇道:“先生,我昨日见到你们单独给师父留的院子,师父可是曾经在卧佛寺住过很久?”
同行的慎言也好奇的看着灵山。
见灵山看他,许松清摆手,道:“我不是想打听师父的过往,就是有些好奇。”
灵山笑了笑,陷入回忆,想道初次见祝余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道:“那时候卧佛寺还是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寺庙,祝姑娘啊,那时候受了伤,昏倒在了我们山门前,我师父将她救了起来养伤。”
原来是这样的过往,他以为师父这般厉害,不会受伤呢,许松清抿嘴,道:“还有吗?”
“那时候的祝姑娘,是个冷面人,看着不爱笑,受了伤也一声不吭,要不是师父早上扫山门还发现不了祝姑娘,师父将她救起来,见她受伤那般严重,半条命都快没了,以为她是遭遇了什么歹事,便也不敢问,就将祝姑娘安顿在了哪出院子里养伤,后来祝姑娘伤好了,也没急着走,我师父以为她无家可归,便也没有驱赶。”
灵山停顿了下继续道:“然后有一天后半夜,我们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穿上衣服跑出去看,才发现祝姑娘是在和一头蛇妖缠斗,那一夜祝姑娘费尽心机镇压那头蛇妖,问起缘由,才知道那蛇妖盘桓在我们山门之外,已经吃了几个来上香的香客,祝姑娘已经蹲了那蛇妖许久了,上一次她受伤就是因为与蛇妖缠斗时,寺庙中的小沙弥夜起,她怕吓到了小沙弥才不慎被蛇妖重伤,我们本以为是我们救了祝姑娘,却不料一开始便是祝姑娘在救我们。”
灵山说起往事有些感慨,他道:“祝姑娘面冷心热,我犹记得,当时我们众人被蛇妖吓坏了,她给我们说‘抱歉,扰了佛门的清净,我会马上带着蛇妖离开,请勿见怪’。”
灵山说完笑起来,对许松清道:“祝姑娘心地善良慈悲,你们拜她为师,运气极好,定要认真学,莫辜负了祝姑娘。”
许松清知道师父心地善良,但从旁人嘴中听来往事又是另一番心境,他点头道:“我知道的先生。”
灵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告别许松清,带着慎行离开,许松清张望了一下方向,回到他们住的院子。
祝余在前院逛了一会儿,便觉无趣回到院子,还未进入院子,远远便看见许松清在院子里跑圈,祝余挑眉,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勤奋?许松清见到祝余回来,认真道:“师父,我觉得不必要等到明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今日便开始修行。”
许松清跟着灵山走了一趟,心境突然变化,祝余道:“灵山先生给你说了什么让你有这般感想?看来我得去向他请教一下如何教徒弟。”
他私自问灵山师父的往事,若是师父得知了生气,他不打紧,灵山先生便被他连累了,许松清想了这些,挠挠头道:“灵山先生告诉我,遇到师父需要极好的运气,我多浪费一日,便辜负了这运气一日,我不想辜负。”
她在等机缘飞升一事并未给许松清将,他的一番话,让祝余忍不住怀疑,许松清是否猜到了,祝余收了打趣的心思,早说晚说,这一事总归要告诉许松清的,不如今日便说出来。
想定了,祝余向许松清招收,道:“松清,你过来。”
许松清揩掉额头上的汗,走到祝余的面前,抬着头道:“师父。”
祝余沉吟了一下,看着许松清,认真道:“松清,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盯着你修炼?”
许松清不知道为何,他摇头道:“师父,松清不知。”
祝余道:“我的生命漫长,心中想着飞升,却不知道要攒功德到什么时候,所以我原本打算将你带在身边,等你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若是你不想来开,我便是一直带着你也无妨,但是如今我攒的功德够我飞升了,我怕某一日机缘至,我就要离开,不能庇佑你,所以想要教你可以自保。”
祝余曾经养过猫儿狗儿,每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猫儿狗儿总会不舍,她回去时总要哄上许久,猫儿狗儿才能原谅她,这便是祝余觉得孤独也不会养小孩子陪伴的缘由,因为人不是小猫小狗,说丢弃就可以丢弃的。
许松清点点头,道:“师父,我知道。”
师父的愿望是飞升,许松清一直都知道的,也做好了祝余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祝余看着许松清乖巧的模样,笑开来,道:“好,你再去跑二十圈。”
刚刚将气喘匀的许松清:“……”
祝余看着院子中奔跑的身影,她本以为许松清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生气,越是这样,祝余便越发想多教他些什么,才不辜负他对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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