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武道境界心剑启
柳三变之前自信说自己已经是个高手，其实他修练完四皇诀之后，只感觉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一个神奇的境界，实际上他是一点进攻手段都没有。也即是说现在的柳三变根本不懂任何的格斗技法，他没有学过任何的武功套路，现在蒋鸣山要他进攻，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去攻。
他心里开始飞快地盘算要怎么办才好，不懂格斗技法是绝对打不倒蒋鸣山的，自己即使有力量有身法，不会使用的话这些都是虚而已。
柳三变没有之前那么乐观了，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难题。他也不着急，虽然他打不倒蒋鸣山，但是蒋鸣山也别想伤到他一丝毫发。干耗着的话只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而柳三变当然不会满足于不胜不败，他要的是胜利，否则怎么取回黄泉剑呢？他正在想一个妥当的方法来击胜蒋鸣山。
蒋鸣山空摆了个架式老半天，见柳三变一点进攻的意思都没有，渐渐不由有点不耐。他喝道：“既然你小子不敢进攻，那我就出手了！”
他横剑于胸，向前推出一剑切向柳三变。柳三变侧身避开了这一招，蒋鸣山的后续剑法不急不徐跟上，剑尖向前一送，刺向柳三变的面门。柳三变依旧用灵活的身法躲过了这一招。蒋鸣山没有急，始终很稳健地进攻，剑法使用得中矩中规。但是无论他怎么出招都奈何不了柳三变，这小子的身法太灵活了，真不知道这一个月来他是吃了药还是得到什么奇遇。蒋鸣山知道单凭柳三变现在这套身法就足够晋身武林高手的行列，只是他觉得奇怪，柳三变怎么不进攻呢？比赛打到现在他连一招都没有使出过，一味地只是躲闪，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这样来消耗对手的体力吗？但是这样四处的躲闪明明是他自身的消耗更大些啊！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蒋鸣山只有闷声不响地攻击，他将剑招使得越来越快好给柳三变施加一点压力。耗他是耗得起的，在打消耗战上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战斗开始一个时辰，赛场上两人还是在玩躲猫猫，一个在追一个在躲。开始的时候观众还能奈着性子观看，顶多是去买多点零食找几个搭伴的边聊边看。
然而三个时辰过去，场上战况还是一样没有改变，多数观众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大骂着退场回家。一时之间撤的撤散的散，热热闹闹的观众席走得七七八八。裁判带了个盒饭在旁边很无聊地蹲着吃。
又过去两个时辰，这时天色已晚，场地上的观众更没几个。连其他帮派的武林人士都不再观看回家休息去了。裁判叫人给他捎了个帐蓬，他在场地边支哒起来钻进去睡觉。
又两个时辰过去，此刻已经深夜，只有星星在默默观看两人的比试了。
白天热闹非凡的大武场现在已经没有人影，只剩下场下两人打得激烈——一个攻得狠，一个闪得快。
玉香静静坐在席中观战，诺大一个黑夜里只剩下她这一名观众了。她身上披着铁牛带给她的毛衣，时时刻刻关注着场下的情况。总的来说还是蒋鸣山在攻柳三变在躲，他们从白天打到黑夜就是如此，玉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奇特的比武，恐怕蒋师伯心里也很郁闷吧。但是偏偏少爷是只懂得躲闪不懂武功招式，这场比试还不知道怎么结束才是……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一个粗粗的声音耳边传来：“丫头，回去休息吧，你家少爷不会有事，那个姓蒋的伤不了他。”
玉香回头一看，见是铁牛，不由微笑道：“铁牛大哥是你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以前玉香对铁牛没有丝毫好感，主要是觉得他粗鲁无礼，带着少爷不学好，还调戏自己，这种人好讨厌。但是现在她知道铁牛其实是面恶心善的人，这粗汉子还蛮懂得关心别人的。刚才玉香的晚饭就是他给送来的，衣服也是铁牛送过来，主要怕玉香晚间着凉。受到他这么多照顾，玉香对他已经很有好感了。
听到她问话铁牛摇摇头道：“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铁牛看了看场上两人的对战情况，叹了叹气坐在玉香身旁，他沉默了会问玉香：“丫头，你觉得柳兄弟这个人最好的地方是什么？”
玉香道：“少爷什么都好。”
铁牛摇摇头：“你是喜欢他，所以才觉得他什么都好。我是问你家少爷身上最难能可贵之处是什么，或者说值得你一生珍视的是他身上的那一点？”
玉香想了想，微带羞涩道：“我……我最喜欢的是少爷对人那种热烈的感情。”她轻轻感叹，轻声道，“少爷这人对任何人都不会虚情假意，想当初我与少爷相遇之时，只是一个粗手笨脚的丑丫头。少爷肯主动找我说话，支走了欺负我的家丁……虽然他淘皮顽劣欺骗我说六爷就是柳三变，害得我瞎揍了六爷一顿屁股，闹得现在六爷每次见到我都绕路走哩！”玉香脸上露出微笑，“但是后来，害死我爹爹的怪物出现时，少爷他并没有弃我而逃，反而是过来救了我一命。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傻乎乎的少爷冲过来叫我逃命，却被怪物……唉，我次着少爷一条命，甘心一生一世给他为奴为仆。”
铁牛听完道：“你对他只有感激，未必就要喜欢上他。”
玉香摇头不语，她心里有想法：“不对，我是感激少爷，但是我也同样喜欢他！和少爷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开心，他时而搞怪时而温柔，就像多变的旋风一样吸引着人，能和少爷在一起绝对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她的这些羞人想法当然不好对铁牛说出，唯有支开话题：“铁牛大哥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总觉得以铁牛大哥的武功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呀？”
铁牛愣了愣：“我？我以前也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呀，为了吃得饱住得好就加入了坞头帮，管理码头抽抽油水什么的，后来就娶妻生子了，日子过得颇为快哉。”
玉香笑道：“骗人的，你就再扯你家闺女的事吧！”她已经知道上次铁牛找柳三变帮忙找闺女的事是编扯出来的，不由出声取笑。
铁牛呵呵一笑，然后淡淡道：“如果我说我以前是一只妖怪你相信吗？”
玉香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哦，铁牛大哥是妖怪，那莫非是牛妖？”
铁牛又是一笑：“不是牛妖，是狐妖，而且还是作恶多端的狐妖。”
玉香掩嘴偷笑：“你看吧铁牛大哥，连骗人都不会骗了！告诉你吧，作恶多端的狐妖都是女妖，像你这么一个大汉子作个狐妖还不吓死人呢，谁家公子肯上当受你鼓惑？”
铁牛摇头叹气道：“你们人类志怪卷物总说狐性善惑，只道天下只有雌性狐妖，却不知狐有雄雌之分，妖亦有雄雌之分，既然有雌性狐妖，又怎么可能没有雄性狐妖呢？”他看着玉香，忽然阴森森地拉长了脸，沉声道，“而且狐妖一时男一时女面目化万千，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狐狸精变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尖柔。
玉香吓得尖叫：“讨厌，不要说这种话来吓人啦！”
铁牛哈哈一笑，恢复原来的声线。他向场下望了一眼，站起道：“我要回去休息啦，小丫头你也回去吧，别熬坏了身子。”
玉香点头道：“嗯，铁牛大哥，那你先走吧，我再看一会就回去。”
铁牛走了玉香却没有走，她决定要陪柳三变到底，直到胜负分晓为止。
白天来临，众人到大武场一看，见蒋鸣山与柳三变还在激战，不禁打了个呵欠道：“还没完吗？有完没完！”又长又臭的战斗无法再看，众人只觉得“苍松剑”这一名号也要变臭了，以前的“苍松剑”与灵虚子激斗两天两夜，被传作江湖美谈。现在他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子也要打上两天两夜，那传出的不再是美谈，而是臭名。
吃午饭时，人们习惯性问一句：“有结果没，那两棵老松树？”
摇摇头：“没，还在打呢！”
傍晚再问一问，回答依旧是摇摇头。
两天过去……三天过去……到了第四天，人们开始意识到柳三变与蒋鸣山这一战意义非同寻常。需知道当年罗东贺与张丹业紫云城上大战三天三夜已经是近百年内武林最为持长的一场战斗，而武林中记录以来最长的战斗是唐朝李白与剑圣裴旻缠战了七天七夜，那么蒋鸣山与柳三变这一战会不会打破这个记录呢？这俨然已经成为人们关注比赛的焦点。一些庄家开盘盘口不是谁赢谁输而是看比赛能持续到第几天。
原本冷清的众观席慢慢火热起来，大家现在喊的加油不是“XX必胜”不是“打倒XX”，而是变成了“是男子汉就坚挺到第X天”或者是“坚持就是胜利，希望就在明天”……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蒋鸣山心中有多么的郁闷，他比武多年，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呕心的比赛。已经打了四天了啊！如果对方是个成名的江湖前辈还好说，而现在对方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是武林世家之子，蒋鸣山却知道对方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书生！
虽然他一向以稳自称，但是连续战斗四天还是很消耗人精神力和体力的，不过支撑蒋鸣山战斗下去的念头就是：对方现在比自己更累！他不断地警防自己的攻击不断地闪避，事实上他消耗的心力比自己更大得多！只要我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是胜利！
然而他却想错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中，柳三变交没有像他想像中的那么累。本来论到精神力，柳三变从小到大训练起来，他的精神力已经到达高僧入定之境，蒋鸣山想跟他比是没法比。再说体力，柳三变自从吃了九九归元丹之后身体就达到小仙体境界，最近又修练了武林中最为纯正的生生真气，在体力方面他比蒋鸣山也要强胜数倍。两两比较之下却是蒋鸣山在这场消耗战中亏损得更快。
这场战斗之所以持久，更关键的还是在于柳三变。他不懂丝毫的攻击手段，这些天来他是一边战斗，一边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蒋鸣山击败。他在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式。
这四天来，他首先思考的是：什么才是武功？在他没有接触四皇诀之前，他一直以为像玉香那样舞动高深的剑招，那种一套一式的进攻方式就是武功。后来在罗东贺的帮助下，柳三变练习了四皇诀上面的功夫，他感觉自己的眼光一下子开阔，明白原来所谓的武功还包括如此之多的内涵。玄道可以通武，内功也是武功，甚至到意念意识，只要是能令人变强的应该都是武吧！
直至见识了昭武大会的数场比赛，柳三变又有了加深认识，武道不仅仅是内层的东西，还包括着攻击手段，身法，场上应变，甚至战斗心理、气势等等……
然后他开始迷惘：既然武道至深至博，那到底何种才是适合于我的方式呢？
一开始他想用模仿玉香的招法或者自己在昭武大会上看过的招法来进攻，但是柳三变在这些地方根本没有天赋，模仿得歪七倒八不成样子，进攻不成差点被蒋鸣山有机可得。然后柳三变心中恼，直接现学现用，蒋鸣山出什么招他也尝试着照样画葫芦。可惜的是葫芦没有画成，他自己反而差点被人像串葫芦一样串起来。
知道这条路行不通，柳三变果断放弃静下心来继续捉摸。他就不相信天下间没有一种适合自己的武道！
他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真的静下心来想时，朦胧中似乎捕捉到什么，只是一时未能将之全部揪出来。柳三变不急，开始回想自己的练武经历，想起自己修练四皇诀时的各种体验。
四皇诀无疑是高深玄奥的武技，同时这样的武功只要发展出来，肯定比蒋鸣山的剑法更厉害百倍。问题只是如何去触发利用……
柳三变想起生生真气诀中提到的一句话：静心静意，天地与吾一体，天地皆为吾所用。
天地与吾一体，天地皆为吾所用……他脑袋灵光一闪，开始细细琢磨这句话。
……
“蒋柳持久战”的第五天早晨，裁判打着哈吹从帐蓬走出来，他拿着漱口盅身上披着一毛布巾正打算出去打点水清洗一下。
他按例向大武场上瞧一眼，真心希望看到他们两人其中一个扑倒在地上，然后他就可以明正地宣布比赛结束，胜利者为XX，然后他就可以回家抱着老婆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但是那两个家伙还在你来我往地打个不停……裁判摇了摇头，正打算洗漱去。然而他忽然站住脚，摸摸头想：“我刚才怎么说了个‘你来我往’呢？这场战斗有‘你来我往’吗？”
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向场上看过去……果然没看错，那两人真的打起来了！现在的少年不是只一味的躲避，而是在与蒋鸣山进行着对攻，虽然少年的出手有些怪异他看不懂，不过貌似还蛮激烈。
裁判兴奋大叫：“打……打起来了！打不起了！”
他边跑边叫，别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有选手认出他是昭武大会上的裁判，不由道：“裁判大人，是谁打起来了，你家媳妇跟老娘么？”
“我操！”裁判大骂，“你家媳妇才跟老娘干起来呢！是那两个家伙打起来了，蒋掌门和那小鬼头打起来啦！”
那人眼睛一亮：“终于要开打了吗？好呀，我押的正好是第五天结束战斗，现在他们打起来了，估计离比赛结束也不远了吧。我马上看看去！”
消息一传二，二传百。一大早的大武场旁边的坐席挤得满满的，大家都在关注着这场又长又臭比赛的进行情况。
众人看到赛场上，双方两人果然有来有回地在进行着比拼，虽然少年人的招式怪里怪气不成样子，而蒋掌门的剑术也失去了犀利，像个暮年老人耍太极。这样的比赛还是没有多少看头，然而观众们看到的却是一个结束的希望。
经过五天的静心冥想，柳三变终于参悟出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那就是将自己与战场溶合在一起，开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境界。他将这个境界称之为“心剑”。
这五天时间他将生生真气法诀修练至第五层，第五层境界是“气机感应”，将自己与大自然之气息维系在一起，在将人的有限力量承接到自然的无限力量的初步境界。
柳三变明白除心之外，世间千千万万皆为外物，这些外物的构成和运行需要固定的法则，而心用去体会这些法则，领悟这些法则，继续打破这些法则，就是现在最适合于他的武力强攻手段。这种切断异物法则的能力，就是“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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