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愿执手与子偕老

　　柳三变悠悠转醒过来时，身边的景像已经完全改变，那些岭南剑派的弟子都散光，也看不见那个巨人一般的费高烈以及剑派的掌门人蒋鸣山，总之人都不见了，周围漆黑暗昏，静悄悄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还活着吗……”这是柳三变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他感觉身子很疲累，周身乏力，骨架将散未散。

　　柳三变隐隐记得自己晕倒前，心脏突然间剧痛起来，痛得实在难受，他还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呢。

　　“香儿……对了，香儿！香儿，你在哪里？香儿！”

　　他想起当时的不妙情况，担虑玉香安危，忍不住便大喊出声。

　　柳三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终于看清楚自己是身处于一个铁牢里面，周围全是手腕粗的铁柞栅，地面上铺着干草，草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臭味。柳三变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阶下囚，明显没有逃脱岭南剑派的魔掌。从此之后，他便是个囚徒了……

　　面对着这陌生的环境，柳三变正呆呆发愣，心里头有百般滋味。忽然听到地下草堆传出嗦动，柳三变一惊，喝道：“是谁？”

　　对方似乎也是愣了会，然后伸出一只手，紧紧拉住柳三变的手掌。

　　感觉到这只柔软的小手，柳三变立刻知道面前的是何人，喜道：“香儿！实在太好了，原来你就在这里！”

　　与他同囚一室的人就是玉香，闻见他的声音，玉香没有回答，黑暗中仅仅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香儿？”柳三变又喊了一声。

　　然而玉香仍旧不答，低低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寂静暗黑中听得无比清楚。柳三变将她拉到身旁来，索摸上她的脸蛋，抹掉她脸上温热的泪水，他轻声道：“香儿，你怎么了？不要哭啦，见你这样我也会难受的。”

　　玉香哽咽一会，忽然扑到柳三变怀中，嘶声大哭起来。她哭得很厉害，肩头一直在抽搐，柳三变无计可施，只有不停在旁劝慰。

　　过了许久，玉香似乎也发泄够了，终于止住了哭，默不作声伏在柳三变怀中一动不动。柳三变知她难受，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抱着她。

　　地牢的顶部开着一个窄小天窗，慢慢地就有光线从上面照进来，暗黑的小牢房终于透亮了一点。柳三变与玉香两人这样拥抱着，时间流逝得很缓慢，仿佛过了许久许久。

　　当光线从天窗射入，慢慢移到两人脚边时，玉香终于开口说话：“少爷，我、我对不起你。”

　　柳三变低头看着玉香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刮了刮她的鼻子，微微笑道：“傻丫头，尽在说傻话！”

　　“少爷……”

　　柳三变制止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内心很自责。你是不是认为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自己的过错？笨蛋！不要将所有事情都揽自己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切绝对都不是你的错！”

　　玉香咬了咬嘴唇道：“可是如果不是我要回师门的话……”

　　“别说了！这完全不能怪你，当初还是我怂恿你回来的呢，而且今日之事也是因我而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香儿，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的发生都需要有人去承担责任，并不是这样。有些事情是自然会发生的，是世界的本质力量在促使他发生，人们想避免都避免不了，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道，“今日我们沦为阶下之囚，其实正是这个贪婪世界正常运转的结果，你试想一下，假如是换了其他人遭遇了我们经历的事情，那么现在囚禁在这儿的就是他们。我们虽然不会有事，不过一样会有人会被囚禁起来，不是吗？这个事实并没有改变呀！”

　　玉香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才说：“但是我仍然希望这个人不是少爷你。我保护不了少爷，我真没用……”

　　知她的脾性一时半会很难丢开包袱，柳三变眨了眨眼，突然喝道：“住嘴！”

　　玉香吓了一跳，下意识不敢说话。倏然间，她感觉嘴唇传来一阵湿润火热的触感，热辣辣的使她心跳不已。这一下她是完全静默了。

　　柳三变尽情享受她的香唇，紧抱这个女孩子温柔甜蜜的身体。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小时候柳三变就经常将她捉到房间来试玩这种游戏，那时候柳三变还不懂什么男女情爱，只觉得抱着玉香亲来亲去很好玩。这丫头老实得很，欺负了她她也不敢去向别人说，而且每次亲吻她的嘴唇时，她总会愣得一动不动，丝毫不敢动弹。

　　慢慢长大后，两人间的这种游戏似乎有点变味，在亲热的时候柳三变心头时时会产生一种道不明弄不透的怪异感觉，那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觉得玉香是世间最最可爱的人儿，能抱着她就是世间最最幸福的事情。

　　而现在两人经历过艰苦，再次拥抱在一起口舌相缠时，心头又是另一种滋味。这种滋味没有第一次尝试时的刺激，也不像情怀懵懂时的神秘吸引……这是一种感动，是一种珍惜……是一种难割难舍！

　　两人拥吻了许久，直至呼吸困难，才慢慢分开。

　　柳三变喘了几口气，认真道：“香儿，今天你的反应似乎特别强烈……”

　　“不许说，羞死人了！”玉香将头深埋入他的怀中。

　　柳三变轻轻将她的下颌托起来，微笑盯着她看。他以前就觉得玉香是个奇怪的女孩，每次亲吻完后她的眼睛就会变得水汪汪的，只要稍微眨几下眼睛，水滴就会顺着脸颊滑落。第一次时柳三变还以为自己将她欺负哭了，后来才知道不是，那是她的眼睛的自然反应，玉香说这事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得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这种现象很丢人，很不知廉耻，所以每次亲热后完她都要将头藏在柳三变怀里不敢抬起来，但是柳三变就爱硬让她抬头，他就喜欢看她那汪汪涟涟的眼睛。

　　这次也是一样，玉香被他这么一弄，眼眶里的水变得更多，一对眸子犹如浸泡在泉水中的黑珍珠。柳三变看得都有点痴了，忍不住赞叹：“香儿，你真好看！”

　　玉香的脸早红得跟熟桃子一般，现在柳三变还在撑着她的脸蛋死命盯着看，她哪里受得了这种作弄，羞得她呼吸都快停止、胸膛都要开裂了。

　　“少……少爷……不带这样折腾人的……”可怜的玉香唯有细语哀求。

　　柳三变取笑道：“傻香儿，从小到大你哪里没有被我看过，怎么还老爱害羞？果然还是平时接触得太少吧？看来以后还得多熟络熟络啊。”

　　玉香向来受不了柳三变开这种玩笑，吓得身子一软，完全提不起一丝抵抗力气，已经处于任人鱼肉的状态。好在柳三变懂得怜惜她，不再拿她取笑，叹了叹气轻声道：“香儿，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玉香依靠在柳三变的胸膛，柔声道：“少爷，我也一样。”

　　柳三变一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道：“初初上山，看到你们岭南剑派的豪壮气派时，我是既羡慕又担忧，内心十分矛盾。一边是替你高兴，想不到你的师门竟然如此壮大！另一边……又害怕香儿你会离开我……毕竟岭南第一大剑派门下弟子这个身份，可比柳府一个小丫鬟高贵得多。虽然我心里从来未将你当丫鬟看待，但是……但是我还是怕……怕你从此就不肯跟我走……”

　　柳三变还要说，玉香已经急得快哭，颤声道：“少爷不要说了！香儿一世是你的人，一辈子是你的人！今生今世，除了跟在少爷身边我哪里都不去！少爷，香儿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我喜欢少爷你，我已经离不开你啊！”

　　听到玉香情意切切的表白，柳三变心头感动，泪水渐渐湿透眼睛。他将玉香抱住，抱得紧紧的，脸庞贴在她的秀发上。柳三变深深吸气，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发抖：“香儿，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我是很喜欢很喜欢你！我希望能和你长伴斯守，不是以主仆关系，而是像恋人爱人那样，永远伴随，永远相爱！”

　　“少爷！”玉香难以遏止大哭起来，她不是难受，而是因为太过高兴。她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和抱负的女孩，人生的最大幸福对于她来说就是这一刻，她觉得今日能够听柳三变这番话，就算下一秒就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香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爱人，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柳三变擦了擦眼边的泪水道，他紧了紧怀抱，内心决定：我要保护你一辈子，我一定要保护你一辈子！

　　——如果说柳三变现在有什么希望，他现在的希望是：以后遇到困难时，不再是玉香挺着她娇弱的身体挡在他的前面。

　　——他渴望得到足够保护爱人的力量！

　　“咳咳咳……咳咳……两小屁孩，挺激烈的嘛，看得老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柳三变惊得站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地牢里面居然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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