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族之始

　　

　　叶寒声脸一沉，叱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转脸向紫阳子正色道：“僵尸之物容或有之。人死之后，若尸体不腐，又因缘际遇吸收了天地间的阴寒之气，日久年深便会化为僵尸，遇人气则暴起，追逐生人吸其精血以为己用，然则斩其首即死，又有何惧？寻常之人少见多怪，见僵尸不免害怕，以道长之武功又有何惧？”

　　原来叶家世代以盗墓为生，号称地鼠门。寻常人死后，时日一长便即化为尘土，只有那些极贵巨宦之家才有秘法得保尸体长久不腐。既是巨宦之家，埋葬之地必是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的风水宝地，尸体几十上百年的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若遇盗墓者开棺，尸体吸了人气往往跃起追逐生人，是为俗称僵尸。

　　叶寒声盗墓几十年，盗的尽是前朝权贵不腐之尸，熟知墓中布置，尸体习性，自有对付僵尸之法，当然对其不屑一顾。本来叶家既精于盗墓之术，家传玄冰掌又威力无穷，是以地鼠门在江湖上好不兴旺，后来家中发生一场大变故，被一个大魔头追杀，不仅妻子被害，几个儿子儿媳也皆死于非命，只剩下一个弱孙。

　　叶寒声悲伤欲绝，但这仇敌武功深不可测，势力极为雄强，他自忖此生绝无报仇的可能，心灰意冷之下，便疑心叶家数百年盗墓遭了天谴，才惹下这样的大对头，故散尽家财，携弱孙隐居在阳虚山下。不仅盗墓之法不传，索性连一点武功也不让千寻学，只传他周易八卦，经脉穴道，以使孙儿日后可以稍识阴阳，养生延年，余者一字不吐。就让千寻从事农耕，平平安安的过一生算了，叶家也不至于有绝嗣之忧，待到自己百年之后，从此江湖上算是没了地鼠门。

　　紫阳子又道：“若是寻常僵尸，小道怎敢劳动叶居士大驾？假如一个人死了上千年而尸体不腐，又葬在天地至阴之地，以天地阴寒之气颐养千年之后，化为千年之尸，不知叶居士可有法子对付？”

　　叶寒声脸上稍稍一变，道：“僵尸一物便和狼虫一样，乃无知无识的畜生，道行再高却无灵智，一切行动皆出自本能。纵是千年僵尸，不过道行高些，也未必没有法子对付。”

　　紫阳子点了点头，正色道：“若是这僵尸生前怨气冲天，愤懑充塞天地，死后竟得神识不灭，虽然前生记忆尽失。然则却灵智过于常人，据九幽阴寒之地，得莫测秘宝之术，吸天地阴戾之气，望月而修炼千年，叶居士可有法子治它？”

　　叶寒声吃了一惊，半晌方颤声道：“无法可治。”又隔了半晌，方道：“道长莫非凭空捏造？恐怕世上难有此物。若有，则世人早受其荼毒久矣，老朽怎能一无所闻？”

　　紫阳子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清轻者上浮为天，重浊者下沉为地。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盘古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发为草木。魂魄一分为二，三魄化为伏羲，七魂化为女娲。后女娲以息壤黄土造人，才有了这锦绣江山，万里人烟。”紫阳子稍稍顿了下，道：“相传女娲娘娘人首而蛇身。叶居士，你可知她造人时为何不效仿自己的模样，将人亦捏成人首蛇身，而是将人做成咱们现在这样，四足一首的样子？”

　　叶寒声道：“以老朽度之，巡天遨游，穿云腾雾，蛇身自然比人身便利，但黄土捏成之人踯躅于大地，恐怕还是双足而行比匍匐游动要有利的多。再者女娲娘娘恐是见了伏羲帝演生之时的模样，仿他的样子做的吧。”

　　紫阳子摇摇头，道：“非是如此。在此之前，女娲娘娘先是仿照自身和万兽的模样做成磷羽之形，但有魂而无魄，其身虽强却无灵识，后又仿照伏羲帝的模样做成人的模样，但却有魄无魂，无知无识，又受不得太阳真火的炙烤，终日潜行与地下。后来女娲娘娘潜思苦想，方取自己与伏羲的魂魄和以息攘之黄土，方造成了人类。”

　　叶寒声说道：“道长之言老朽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别开生面，但恐是杜撰之辞吧？”他一脸怀疑之色，显然不信。

　　紫阳子道：“贫道既然如此说，则必有一番道理。女娲娘娘本想将前者所造失败之物毁去，但一来上天有好生之德，二来毕竟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于是便将所造有魂无魄之鳞羽辈流于东海万顷之波；将有魄无魂之禄蠹辈封于南荒千里之穴，而将中原四方广袤之山川留给人族。其后三皇五帝分治天下，人便逐渐繁衍为各族百姓。流于东海者则繁衍为岐妖一族，流于南荒者则演化为尸鬼一族，只是这两者均被女娲娘娘以无尚法力封印，绝难进到中原，故此世人均不知。数万年过去了，女娲娘娘的封印逐渐松动，世上便有狐仙蛇妖惑人的传言，其实那只是岐妖族偶尔窜到中土罢了，并非什么千年妖精修炼成人形。中原野兽无数，若果真可以修炼成人，那岂不是早就天下大乱了？唯有岐妖族之野兽乃女娲娘娘遗留的灵种，方有修成人形的可能。”

　　叶寒声听的一头雾水，只觉紫阳子所言匪夷所思，心下实难相信，说道：“道长，老朽可不是来听故事的，你净说这些无稽之谈又有何用？”倒是叶千寻听得津津有味。

　　紫阳子苦笑一声，道：“贫道费尽口舌，叶居士却以为是无稽之谈。不瞒叶居士说，这双阳观里便封着一只尸鬼巨妖。”

　　叶寒声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

　　“且随我来。”出了客房，紫阳子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在半空，夜色如水，万籁俱寂，原来已经是亥时初刻。

　　忽然，叶千寻叫道：“爷爷，你看月亮中怎么有一道红圈？”众人仔细一看，果见月亮中心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红圈。丹阳子惊道：“师兄，难道传说是真的？果然是千年不遇的血月之象！”

　　紫阳子低声道：“到今日你还心怀疑虑，祖师爷传下来的话岂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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