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盼夜盼,年年盼着买了房好搬离破旧的小院儿。终于买了房,却又没有钱装修。
我们买的小两居,是完全没有装修过,地面是水泥地,窗户是老式的……
不装修一下搬进去住,那就没“新家”的感觉。
买房后,我们一方面要还债,一方面要攒钱装修房子。9月份还清大哥大嫂的钱后,我们身上几乎分文没有。后来我和周扬一年奖金加几个月工资收入及我过年加班费一起,慢慢地才存到5000元。
2000年新年春节一过,我们就开始装修房子。正月十六开始动工装修。地上全部铺上地面砖,把阳台和客厅中间的一道隔断墙拿掉了,所有的窗户全部拆掉换上新式,又买了一张小床,添置了一个大餐桌和一套木制沙发茶等。装修人员,我是请的自家亲戚。瓦匠,是二姐夫和大侄女婿;木匠,自然是我自己的大哥,当然大哥一个人肯定不行,大哥喊了同村的、他的师兄弟一道来做的。全部装修好后通了通风,在2000年的五一劳动节前夕,我们搬进了新家。
搬进新家的当天上午,我的娘家大嫂大姐还有侄女儿们都来庆贺。二哥下午也提着一个花篮来了,看了看我们的新家,说了一句让我今生难忘的话。他说我们“从一个贫民窟搬到另一个贫民窟。”当时听了这句话,虽然令人难忘,但是心里没有责怪他,因为长兄如父嘛,只当是他实话实说。只是觉得,他应该鼓励我们一下的。
同年龄的辛苦和奋斗只有同龄人才能够理解和体会。
与我同时进单位的、住同一个产房的年龄差不多的女同事,之前提到过的那个春节被小偷偷了家电的女同事,我们俩几乎是同一时间买的房子。
她买的房在我们为悦悦请的阿姨住处、5楼70平米的大两居室,她房子里面全部装修过的,地上是地砖,厨房是整体灶台,房间的窗户等都是新式装饰的样子。当时买过来价格是将近58万元。买房的钱她们自筹只有1万多元,剩下全是婆婆家拿的。她老公是个乡镇老师。工资也许并不高,但是工作稳定。婆婆家是开米厂的,做大米生意,家里比较富裕。房子买下来就搬进去了。她对我说:“我房子没有重新装饰,看起来装饰还不错,懒得再动的了。就只把所有的窗帘换了新的,墙面除了一下新。”
她买这套房子时,很搞笑。她也是到处看房看了很长时间,最后看中这套房子。之前一直在租房住。看中这套,房价太高,当时自己的存款太少,婆家愿意给她出余款,条件是将来公爹死了,婆婆得跟她们过。她犹豫不决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她们的钱,不要她们的钱,就买不了房子,可公爹开出的条件她又不愿意接受。
她性格内向,那段时间,我看她总是闷闷不乐,犹犹豫豫,问她后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告诉我说:“你看我老公公真厉害!”并问我:“你说我到底怎么办?”
我说:“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你,你自个考虑好。不过我们年轻人谁愿意跟老人住一块儿,矛盾多。”
后来,单位有位年长的女同事知道了,给她出主意。问她:
“公爹开出的条件,有正式的书面说明吗?”
她说:“没有,只是口头说的。”
年长的女同事说:“那你就答应他的条件,同意就是。先把眼前对付过去,下来再说。也许婆婆死在公爹前面呢。人的生死之事哪能说得准。他说的也是将来的事。你得先顾当下的事。再说了,等几年后,你们有钱了,可以归还这钱啊。”
听年长的女同事这么一分析,女同事豁然开朗,顿时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紧接着就办理了买房手续,搬入了新家。
后来,她公爹真的死在公婆前面,但是婆婆并没有来到她家住,她也没有归还公婆当时拿的钱。因为她和我一样,在买房子的第二年,单位改制,我们成了下岗工人。
1998年我通过系统内部招考进入这个新单位,前后总共只上了2年多点儿的班,单位就改制了。2000年3月份,春节刚过不久,我们单位改制就正式启动了。
单位改制,各楼层各柜组进行承包,单位人员进行分流,人员分流方案有好几种。
单位改制初期,各柜组的承包人基本上都是原来的柜组长,柜组长承包该原来的柜组后,除去上缴单位承包费以及所必须要带的单位分配的人员工资,其余自负盈亏,经营好坏均自个负责。效益好,盈余多,就大赚钱,来年继续会承包;效益不好,没有盈余甚至亏损,接下来第二轮承包就不再承包了,自己也成为要分流的人员。
初期,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都是柜组长承包本柜组,本柜组人员几乎也都原封不动,原班人马,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变化。比如,金柜、成衣柜、化妆柜、玩具柜、布料柜等,柜组长都担任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柜长,进货渠道都清楚,做起来得心应手。
只有我所在楼层游乐城是新成立的,不是柜组长承包,也不是楼层经理承包,而是一个曾经离职多年的老员工回来承包的。这个老员工在单位离职后,听说到广东深圳那里去做生意,也是做娱乐游戏方面的生意,经验很丰富。
这个老员工是个女的,很厉害,同单位谈承包条件时,据说原班人马一个不要,所有人员她自己外聘。后来,确实是这样,所有人她一个没有要,自己不主动走的,她一个个找你谈话,谈话请不走的,再用行动一个个逼走。
我算是她找我谈过话以后,我主动走的。
那时正值新年过后三月份左右的时候,也正值我的新家在装修的时候,三月底四月份开始,我们就被迫离开岗位,在家等待重新分配的通知。
后来,我又在二哥帮助之下,被分配到一个外来承包人的柜组,说起来是柜组,其实也是单位一楼沿街敞开的两个门面店,是卖眼镜。
单位改制,承包人分两种,一种是单位内部的人承包,是优先享有承包权,之前说过的柜组长承包本柜组就是这种承包人;一种是外部人承包,外部人承包,必须要答应单位的条件,必须要带几个单位分流的人员,否则就不给承包。
我们单位两座遥相呼应的高楼,在当时算得上全市比较气派的高楼,在市中心的位置,有经营的地势优势。一说对外竞拍承包,本市很多做生意的,对我们的门面早就垂涎三尺老板更是挤破头想抢占这地势优势。
我和单位其他2个女同事被分配到这个眼镜店里上班。一个女同事分到这儿上了一个月,就没上了,受不了那个罪。还有一个女同事一直没来上班,她家是做生意的。我坚持上了1年半左右离开了。
那时单位给承包人提出必须履行的附加条件是,必须带单位分流人,分流的人员上班工资定的是410元,分流人员如果不上班,工资是350元。我们所有分流职工的养老医疗保险是单位缴纳的。
其中一个女同事一天班也没上,她对我们说:“我不想给人当奴才。”她家做生意,她有去处,可我们不行。
另一个女同事上了一月的班,忍受了一个月,第二个月也没再来上班了。她老公是本市最好中学的美术老师,美术老师在高中是不被重视的。后来她老公从单位辞职下海开公司,作为离职单位的条件,学校给了他一套60平米的商品房。所以她回到家,也有去处,正好帮老公打理公司。
而我只有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忍受那份罪。
老板是江西的,来这儿做眼镜生意很多年了,时间长了,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人际关系。比如他和医院的眼科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老板对我们单位分流的人员很是苛刻,上班第一天,就对我们说:“在我这儿上班,要着装整齐,不许迟到早退,要笔直站立。上班期间,站在柜台前,不准身体靠着柜台,要规规矩矩地站着服务!”
并且老板还外聘了一个女员工监视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随时反馈到老板那儿。
头一个月,我们整整站了一个月,脚站得实在受不了时,双脚和双腿就柜台下轮换着金鸡独立,以此来缓解站得痛疼的双脚双腿。
第二个月,那个女同事离开后。分流的人员3个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也许是我勤奋好学,也或许老板省事,不想再外聘人员,对待我的态度和要求松懈多了,对我说:“家里有事,可以请假,站累了,可以坐下来。”并叫那个外聘进来女监视,采购了几条高高的独凳子,一个柜台里放了一个高独凳子。
这时候开始,没有顾客进店时,我就稍稍坐会儿。
但是待到第二年时,老板的哥哥从广州那边做眼镜生意亏损了,来到这儿想和弟弟俩合伙做,兄弟俩合伙,加上妯娌俩不和,又加上哥哥弟弟俩人,你防我,我防你,俩人都又新聘了人员,互相监督。外聘人员的增加,使我这个单位分流的人员渐渐受到排挤,最后,我也选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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