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沈宜到的时候, 这片地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水泥房里灯火通明,汽车的前后灯也打开着,将屋前那片空地照得透亮。因此沈宜也将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几个大男人来来回回地搬着东西, 将一些笔记,武器之类的重要东西扔进车里。
沈宜神色顿时不太好,看他们的情况, 这是想要离开了?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不行,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沈宜焦急地在原地打着转,突然,他停了下来, 朝着潜藏在身后的蛇群扬了扬下巴。
几条小蛇如影子一般悄悄地从地面划过, 径直钻进了车里。
这时,水泥房的锁也被打开了,里面被绑起来的人都被拉了出来。三名年轻女子,两个小孩,一共五个人。全都战战兢兢,恐惧异常。
“他妈的, 给劳资上车。”
“哭什么哭?再哭弄死你们!”
有两个男人将她们赶进白色面包车的后备箱。那后备箱不算大, 要挤下五个人显然也是不够的。
但那些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把他们硬塞进去。五人挤在里面,像极了强行包进饺子皮里的馅, 撑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男人将他们塞进去后, 往里面喷了一些药水, 随即将后备箱嘭地一下关起来。好像里面关的并不是人,而真的只是他们嘴里的“货物”而已。
“老八, 弄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老九呢?怎么还没到?”老大指间夹着香烟, 板着脸问道。
“来了来了!”
恰在这时, 老九大汗淋漓地从山下跑了上来,裤脚和鞋子还沾满了泥土与草屑,显然是一路奔过来的。
老九扫了一眼现场,有些着急,“老大,怎么说走就走呢?这地儿咱们待了这么久,就不要了?”
老大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睨着他,“这地儿暴露了,不想死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老九显然不舍得这里,他的家在这里,要是离开了,他要回趟家见一见儿子,那可是不太容易。
“可是要想找个像这里一样这么隐蔽的地方可不容易了”
老大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他开口问道:"老九,你昨晚下山都干什么去了?"
老九一愣,嘴巴愣愣地张合着,“没干啥啊,就回家了一趟,看了看儿子媳妇儿”
忽地,他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大,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仿佛要从眼眶里突出来,“老大,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他顿时激动起来,赌咒发誓,“天地良心啊老大,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兄弟们的事情,我就天打雷劈,一辈子不得好死”
老大没有说话,他吞吐着烟雾,缭绕的烟气几乎将他的面容掩盖住了。
旁边的老五看不过去了,老九好歹也是他介绍进来的。
他说:“老大,老九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要有什么异心,也不会提供这地方给咱们啊。”
“是啊是啊。”老九鼓着眼睛猛点头,“我可是把老本儿都交出来了。”
老大眯着眼,终于开口了,他笑了笑,“得了,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问问。这些鬣狗来的太突然了,若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看向老九,语气幽幽地,“老九,大哥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昨天就你下了山,也许不是你通风报信,那你的家人呢?听说你那个媳妇儿”
"她敢!"老九怒喝一声,之前还有些惶惶不安的脸上立刻被狰狞锁取代,“她哪有那个胆子?看我不打死她!”
老九唾了一声,又说:“老大,这绝对不可能的。她也啥都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跟她说咱们的事情!”
老大啜了口烟,叹了一口气,“老九啊,不是大哥说你,对媳妇还是要好一点。不然,当心后院起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出老大的神色缓和下来了,老九胆子也大起来了,不置可否道:“就她?她就没那胆子。”
老大哼笑一声,转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老九摸了摸汗,朝着老五投去感激的神色。
老五咂咂嘴,“赶紧搬东西。”
老九点头,不舍地扫了一眼眼前的房子,虽然很不舍,但此刻也没办法了。要说都怪那群鬣狗,鼻子跟狗鼻子似的,怎么就这么灵呢?
他恨恨地想着,往屋子里去搬东西了。
很快,他们就收拾好了,几人陆续坐进了汽车。
沈宜顿时紧张起来。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很突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晨光划破云层投射而下,驱散了缱绻的白雾。屋子的灯火在此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老五拧着钥匙,发动了引擎。车子轰隆隆地响起。他盯着前方的路,正要打开手刹。忽地,一抹浅绿色从身侧蹿过,他还未做出反应,下一刻,那抹绿色就已经来到眼前,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当即大吼一声,用力甩开,那蛇啪地一声,砸在了挡风玻璃上。
“有蛇!是那条竹叶青!”
他伸手过去的正要掐住竹叶青的七寸,忽地,从旁边又钻出许多蛇来,纷纷朝着他撕咬而来。
而这时,旁边的车子里也响起了惨叫怒骂。
老五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众人纷纷跳下车来,眨眼间,潜藏在暗处的蛇群就汹涌而来,嘶嘶吐着舌头,朝着他们缠绕而去。
“他妈的,又是这群蛇,那东西又来了!”
“哎哟,好痛,痛死我了”
几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眼见着涌过来的蛇越来越多,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有不少蛇被他们狠狠摔在地上,用脚踩踏,但下一刻,又有蛇从地上游弋过来,朝着他们扑上去。
沈宜看着那些受伤的蛇,心里很是愧疚心痛,但此刻的他不得不那么做。他必须要拦住他们,如果让他们就这么跑了,不知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迫害。
沈宜紧紧地盯着他们,他也没真就让这群蛇拦住他们,只求拖延拖延时间。只可惜这里没有剧毒的蛇,否则,咬上一口,保管让他们再难行动。
就在这时,突变陡生,原本占上风的蛇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突然开始后退。
沈宜一惊,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就见老四从车厢里钻出来,狞笑着朝四周撒了一大把黄色的粉末。
沈宜瞳孔皱缩,是雄黄!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宜怒瞪着老四,有些不敢置信。刚才他有特意寻找过,却并没有看见老四。他还以为他没有回来,原来只是一直躲在车里而已。
“弄死你们,弄死你们!”老四一边跟疯了一样地撒着雄黄,一边大喝道:“来啊,来啊,你们不是挺能的吗?”
躲避不及的蛇群被大量的雄黄泼洒得仿佛染了颜料,瞬间,就像是软了骨头一般,动作变得迟缓,有些甚至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还是老大猜得准,那鬼东西果然来了。”几人大笑着,脸上都是戏谑。
“现在没招了吧?没了这些蛇?你还能做什么?你拦得住我们吗?”
几人纷纷从腰间抽出刀子,狞笑着瞪向蛇群,却并没有动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沈宜很是有些不敢接受。
这时候,老大四下扫了一圈,仿佛在找什么,最后还是看着前方的空气道:“这位看不见的兄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也并不想与你为敌。你若不想让这些蛇群受伤,不妨现身出来。咱们或许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沈宜怒视着他,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男人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你若是为了那个女人,我可以保证,兄弟几个绝不会再去找她麻烦。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保证,往后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沈宜早已经猜到,他们想要拉拢他。也对,有了他这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往后办事,方便何止一二。
沈宜不禁冷笑,别说他现在没办法和他们沟通交流,就是可以,他也绝对不会同流合污。
他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躺了一地的蛇群,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老大凝视着毫无动静的四周,终于沉下了脸,“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无情了,要培养这么一圈听话的蛇,也不容易吧?”
他朝着老九扬了扬下巴,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空气。
老九咧开嘴哼笑一声,恶意盈满了他圆睁的眼睛,下一刻,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刀,朝着身边的一条蛇刺了下去。
沈宜一惊,不要
电光火石间,旁边猛地飞射而来一条青蛇,直直咬上了老九的手腕。
老九顿时惨叫起来,刀子砰地落在地上。
一条竹叶青像一条绳索一般紧紧缠绕在老九的手腕上,勒出道道淤痕,尖利的牙齿深入皮肉。
沈宜蓦地瞪大了眼睛,是小青!
“撒雄黄,快撒雄黄!”有人吼道。
老四匆忙从兜里掏出雄黄,不要钱似的往小青身上撒去。
瞬间,小青和老九就像是掉进了雄黄堆里,满身都是黄橙橙一片。
小青狠狠地咬住不松口,尖利的毒牙埋进老九的肉里。它赤红着眼睛,充满了仇恨。
但是,它终究抵不过本能,雄黄很快发挥了作用,它渐渐感到了无力,眼皮开始不可控制地耷拉下去,尾巴也慢慢松弛下去。
终于,它被人掐住七寸,猛地甩在了地上,和它的同伴们,一起躺在了斑驳的土地上。
老九喘着粗气,腮帮子紧紧甭起,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不住抖动。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血印子,忽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子,朝着小青走过去。
他举起了刀子,刀尖闪着寒光,对准了小青的七寸。
老大眉间微微一拧,却并没有阻止,他在等,等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说话。
小青无力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咬我?你他妈的敢咬劳资?”老九咆哮着。
沈宜瞪着血红的眼睛,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刺痛不住蔓延而上。
不,住手,快住手……
他猛地跳起来,飞扑而去。
这时,一个身影忽地从茂密地草丛里钻出来,先他一步猛地扑向了老九。
老九本就是半蹲着,重心不稳,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推得一个趔趄,刀子一歪,擦过小青的脖子,插在了地上。
沈宜定睛看去,竟然是杨雪宁。
“你怎么过来了?”沈宜怒吼一声。
这时,杨雪宁已经将小青捡起来,小心地藏进了怀里。
她没有回答沈宜,只是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那群人。
“你们谁都不准动,不然我杀了你们。”
杨雪宁手里举着长棍,竟有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沈宜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纤瘦的身子挡在蛇群前面,明明那么狼狈,连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但那双眼睛,亮如明辉。那双脚,像是生根了一般,牢牢踩在地上,不肯挪动分豪。
老大转动着指间,刀子在手中飞舞,雪亮的刀光划出一道道刺目的光影。
他冷笑地看着杨雪宁,“好啊,自投罗网来了,也不用咱们去找了。”
他眯起眼睛,最后扫了眼空荡荡的前方,眼眸里流露出几分遗憾。终于,他撕开了他伪装的皮囊,露出了他残暴的一面。
或许他知道,想要收拢沈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阴沉着脸,不带一丝感情地下了命令:“杀了她!”
杨雪宁蓦地瞪大眼睛,眼眸里浮起了几分惊恐。怎么会?他们不是要活捉折磨她吗?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她想错了?
“别过来,都别过来!”
杨雪宁拼命挥舞着长棍,但如何敌得过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她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老五拎着长刀,目露冷光,大踏步走过来。
刀尖贴着她的脸,冰冷刺骨。
“本来你可以逃出去的,谁叫你自不量力呢?为了几条蛇自投罗网,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你死了,可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得太蠢。”
沈宜从未有一刻像此时一般愤怒,血液几乎要冲破他的血管,爆裂而出。
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冲刷着,蓬勃着,他猛地扬起脖子,怒嚎着发出了一声几乎震撼天地的厉啸。
一声长鸣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他浑身泄力一般倒在了地上,连羽毛尖都在轻微地颤抖。
霎时,漫山树木哗然,碎石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闷雷滚滚。
众人有些惊愕地抬头,一股风雨欲来的躁动压迫着他们。
“怎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刻,尖利的鸟啸传来,一声又一声,一重又一重。
黑压压的鸟群像离弦的箭飞驰而来,他们像是一张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转身便要逃。
尖利的鸟喙像钻头一般叼啄而来,扇动的翅膀如同巨掌一般,惊天动地拍在他们的脸上。
众人怒嚎着挥舞着刀子。
有鸟儿受伤掉落在地,又有无数的鸟儿飞扑而上,填补空缺。
众人尖叫着,惨嚎着,鲜血飞溅,星星点点地落在草叶上。
杨雪宁惊恐地将地上的蛇群全部揽在一起,抱着爬向一边,随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电影特效场景一般骇人的一幕。
“快,快上车!”
几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边厮杀,一边艰难地钻进了车里,鸟群跗骨之蛆一般贴上车门 ,车窗玻璃迅速关上。
车子启动,油门轰轰作响。
很快,失去目标的鸟群发疯一般砸向挡风玻璃,只片刻,就将车子覆盖成黑压压的一片。
车子毫无目的地向前开了一段,又蓦地停下,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车轮痕迹。
他们,已经成了巨网中的猎物,再也无路可逃。
安静的盘石山路上,几辆汽车疾驰而过,将飞扬的尘土迅速抛洒在身后。
高盛抿着唇,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千篇一律的山石被甩在后面。
张得来喝了口矿泉水,幽幽地吐出一口气,他有些受不了车里安静到异常的气氛。
他探头往窗外看去,金灿灿的太阳已经高悬在远方,朝着大地泼洒着旭日的光辉。
不远处,隐没在雾气里的山陵也像是点缀了金色的宝钻,一闪一闪地刺眼。
他眯了眯要,突地瞪大了眼睛。
“高队,高队你看那是什么?”
高盛立刻探头过去,只见前方的高空上,数不清的鸟雀汇聚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可怕的龙卷风连接着天地。
四周还有无数的鸟雀啼叫着涌上去,就像那里有着什么特殊的存在,吸引着他们,前赴后继,永不停歇。
高盛瞬间大喜,“快,快过去,朝那边过去!”
司机不明所以,但依然听令行事,脚下油门一踩,飞快地向前方驶去。
忽地,一道尖利的刹车音在空气中划过,车子猛地停下,众人纷纷往前栽倒。
跟在后面的车也迅速刹停。
张得开揉着青痛的额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前座的年轻警察转过头来,“高队,有人!”
高盛松开紧紧撑住前座的手臂,探头看过去,一个满身尘土的女人惊恐地站在前方。
他下意识拧起了眉,还未说话,那女人突地扑上来,贴在车门上涕泗横流,“警察同志,救命,救命啊!”
车流重新涌动,疾驰而过。
“你好像早已经知道我们会在此经过,你是如何知道的?”张得开板起了脸,终于有了几分压迫感。
叶文舒紧紧地抱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浑身都在颤抖。
“我听我男人说的,你们要去山上抓人贩子。”
她老实地回答,不敢有一丝谎言。她感觉得到,旁边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她,她在那目光中,无所遁形。
张得开瞬间大惊失色,他们的任务是突发的,现在竟然连一个山村妇人都知道了。那那群嫌疑人岂不是逃之夭夭了?
“你男人是如何得知的?”张得开终于沉下脸来,语气分外严肃。
叶文舒一抖,整个人紧张得直冒汗。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慌张,或许是和老九待得太久了,本能地开始惧怕警察。
“我男人就是你们要抓的人贩子,他现在就在百棘坡,那里是他们的老巢。”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震,连车子都跟着抖了抖。司机连忙握紧方向盘,道了声歉。
“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被他抓来的。我想回家啊,做梦都在想啊。你们救救我,警察同志,我可以带你们去抓他,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
一直看着她的高盛突然说话了,他问:“百棘坡在哪里?”
叶文舒顿时一喜,眼泪也顾不得擦,手指向前方,“就是那边!”
众人看过去,却正是那群鸟的方向。
高盛终于缓了缓神色,温声道:“如果你所说都是真的,我们必定会将犯罪分子逮捕归案,你也能平安回家的。”
叶文舒蓦地往后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布满泪痕的脸上神情愣忡。
高盛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张得来奇怪地看着那群龙卷风一般的鸟,咂咂嘴问道:“这地儿的鸟都这么奇怪吗?”
叶文舒呆滞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前方,也有些疑惑说:“没有啊,我也是第一次见。”
“真是奇了!”张得来惊叹道。
或许是看警察们态度温和,叶文舒鼓起了勇气,轻声说:“警察同志,我有一个儿子,他很听话。我知道,他爸爸是个混蛋。但是,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别让他知道……”
高盛看向她,忽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贺秋,他真的很乖,他爸爸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贺秋”高盛他喃喃着,终于变了变神色。片刻后,他说:“祸不及子女,孩子还小,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就带他离开吧,我们不会特意告诉他这些事的。”
叶文舒终于笑了起来,她轻轻擦着眼泪,由衷地感谢道:“谢谢,谢谢”
车窗半开着,幽凉的风吹进来,扬起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又想起了那一天,太阳还是像今天一样那么的美,背上是黏糊糊的汗水,额头上迎着袭来的和风。身旁是熙熙攘攘的同学,她们嘻嘻哈哈着,尽情挥洒着青春的炽热。
她脚步轻快,高高的马尾甩得飞起,书包里哐啷啷地响着,那是文具在碰撞。
一位焦急的老奶奶拉过她,不安地哭诉着。
她看到那个浑身都带着天真无知的自己,牵着老奶奶的手,偏离了前往学校的那条熟悉的道路。
也偏离了她的人生轨迹。
从此,她的青春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去,不远处,那座永远热闹,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学校,仿佛又出现了。
她似乎才想起,她今年才三十岁,她却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风霜侵染了她的鬓角。
人生的酸甜苦辣,她在这短短的十年间,已经尝尽了。
玻璃碎裂的声音如此明显。
杨雪宁惊愕地瞪着眼睛,看着前方被笼罩进阴影里的车辆。
终于,卡擦一声巨响,车玻璃终于承受不住,瞬间炸裂开来。
无数的鸟群啸叫着涌进了车厢,哀嚎,哭叫,求饶,伴随着嗡嗡地翅膀扇动声,几乎响彻山林。
不远处,轰隆隆地汽车引擎声传来。
杨雪宁猛地抬头看去,几辆警车陆续爬上了坡顶。
车辆停下,车门打开,熟悉到极致的深色警服跃然眼前。
她急切地站起了身,眼眶瞬间湿润,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目光灼灼地瞪视着前方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先是惊诧地瞪着那被鸟群环绕的车辆,随后往四下逡巡,却很快,他全身一颤,明亮的眼眸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大步而来,穿过黑压压的鸟群,穿过无数嘶鸣的吼叫,朝着她拥抱过来。
“草,这都是什么东西?这些鸟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有人?那群歹徒呢?”
“天啦,目标人物在那里面!”
“高队,高队你去哪儿?”
“天,好多蛇!这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啊?”
沈宜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看着漫天漫地的鸟群。刺目的金光透过层层飞旋嘶鸣的鸟群,稀稀疏疏地打在地面。
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地吼叫着,忙碌着。
他掀了掀眼皮,今天又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啊。
终于,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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