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教堂惊魂夜
在走道的不远处，一名身穿教堂礼服的女孩向他们走来，哪怕她的容貌此时还很稚嫩，可那头金灿的卷发在告诉他们，她正是贞德娜。
贞德娜敲响教堂的门，她的双眸如同宝石般透彻，不带任何污秽的东西。
“神父。”她向屋内年迈的老者问好。
老者身旁站着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他留着一头长发，耳边梳起辫子，用发带绑在脑后。
他微微笑着，贞德娜羞涩地移开了眼睛。
“贞德娜小姐，早上好。”男子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咬字清晰，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皇家贵族。
贞德娜同时也用一种真挚的笑容回应他：“早上好，魇先生。”
那位名为魇的男子忽然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贞德娜小姐，你是很热吗？”
贞德娜愣住了，她的笑容僵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而魇的下句话更是让她羞愧不已，魇道：“你的脸有些红。”
贞德娜连忙否认，她摆了摆手，又低下头，然而她现在才察觉到旁边的人群，看向神父，问：“您是在做祷告吗？”
神父点点头，他的祷告被贸然前来的贞德娜打断，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愤怒，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神父向魇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领会，走出了教堂，“贞德娜小姐，请跟我来吧。”
有人纳闷道：“我们现在…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维度所处于的空间？”
这个问题不言而喻，相比之下，他们更关心的是该如何离开这。
只有闻池眠从始至终一直在想的都是死者究竟是谁，毕竟至今为止，他连那具尸体都没见到。
贞德娜跟着魇离开了教堂，有一部分人选择留在祷告会，要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任务事件，那么起码不会造成团灭。
他们来到一处墓园中，遍地石碑立在坟墓前，上面刻着历代神父的姓名，而那些熠熠生辉的墓碑下，放着一束逐渐枯萎的康乃馨。
魇像是在祭奠他们，他轻垂头颅，又将双手合一，指尖抵在眉心处，正在轻语悼念着。
贞德娜同样也去祭奠这些死去的亡魂，她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够安息，但听闻神父死后会去往它的身旁侍奉它，直到另一位神父的到来。
这是他们一族毕生的荣幸和肩负起的责任，一想到这，她对死亡也不是那么悲伤了。
“最近还有在做噩梦吗？”魇突然问。
贞德娜摇了摇头，她以前经常做一些恐怖且混乱的梦，她常常在惊恐中挣扎醒来，那种梦境持续了快一周，直到魇进入了教堂…
不……或者说，自从魇让她服下一颗药物后，她就没再做任何噩梦了。
他的到来驱赶了一直困扰贞德娜的梦魇，同时也抚慰了她内心的焦躁。
贞德娜在感激的同时，那点爱慕之心也悄然升起。
魇带着她穿过那些竖叠错落的石碑，他道：“那就好，明天我也要启程去往别的地方了。”
贞德娜怔了怔，过了快半晌，她追问道：“什么？魇先生，你要去哪？”
贞德娜跑到他身边，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
魇来这不过短短几天，甚至他与居民还算不上熟络，“我不知道。”
在贞德娜的印象中，他总是对人温顺和睦，但在别人看来，他坚硬的外壳总是冷漠的。
可除了她，没人会知道，在他内心的深处，却与他俊郎的外表格格不入。
贞德娜觉得他该是温柔的，而他也的确。
可这个表面冷峻的男子，在不久后便要远走他方，他们的未来不会再有交集，她会永远呆在那座神圣庄严的教堂中。
而他，会遇见更多美丽的女子，他会为她们的其中一个而动容，相爱，甚至与她结婚。
贞德娜的心中陡生出一种莫名的嫉妒，但她并不因此而感到羞耻。
因为神父曾说，嫉妒是人的天性，是它赐予人们的礼物，她不必为这份礼物而感到悲哀。
魇推开一扇长满爬山虎的铁门，那扇铁门经久失修，铁杆与地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响声。
贞德娜记得这，在她很小的时候，神父曾带她来过这里，那时的神父还不是现在的这位，他是严厉的。
这里大片的花已经枯萎，而那些杂乱的野花早已占领了这片土壤，一只漆黑的猫从树后窜了出来。
贞德娜走过去，她蹲下身，像是在等待那只黑猫的回应。
它小声叫唤，又不敢靠近她。
魇走到它的面前，在它身前蹲下，他动作轻柔的抱起那只黑猫，当一切都平常的时候，他突然回头，视线对上了闻池眠一行人。
“操！怎么回事？！世界崩溃了！”有人大喊一声。
闻池眠一晃神，他伸出手，在慌乱之中抓住了一个世界碎片，霎时间，一名貌美的女子停在了他的身前。
她的身姿娉婷袅娜，脸上带着面纱，女子的手指过分纤长白皙，她将面纱取下，好似凡尘谪仙，女子道：“神父。”
闻池眠转过头，那名神父已是晚年，蓄着银白长胡，虽说如此，但他的脊背依旧挺立，威严莫不可犯。
这里早已没了当年的缱绻风光，而是留下了它所带来的苦难，硝烟漂浮在空中，此处所发生的死亡怕是随便扯出一件都足以令人唏嘘。
那些矗立在空中的圆形建筑物上有着无数裂痕，而在血红残阳下映照着的断壁长垣让这里的所有显得更加悲怆。
浓烟纷飞，那些染血的火焰依然在空中熊熊燃烧，它是如此可恨，以献祭为名夺走数人性命，而他们仍然像只无知的羔羊一样，迷惘却又坚定的信奉着它。
仿佛只要它离去，这里的人们将不再有信仰，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膝行在地，不断地靠近它。
这里像是地狱建筑起的堡垒。
“这次要是再不让它满意，那我们都得遭殃。”他的神情变得焦虑，就连语速也不像平常老人那般缓慢。
贞德娜又何其不知，多年来的死亡早已磨灭了她的天真，那点在她心底中快要消逝的善良更是不值一提。
“神父，这次的献祭…有人选了吗？”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惹怒面前的这名老者。
神父一顿，他转过头，看着贞德娜，许久才道：“有了。”
闻池眠捏着指肚，突然踏入这个时间碎片使他有些急躁，他抬起眼皮，像是在他的表情之中读懂了些什么。
闻池眠甚至不想去证实这个在他心中隐约有人告诉他，这是个正确的想法，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见到明明分别还不到半小时的楚迎舟。
一种糟糕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楚迎舟怕是有危险。
闻池眠用强硬的方式将这个原本拼合着的世界撕裂开来。
这些世界一环连一环，他离开了这其中的一个世界，却在一片虚无之中，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闻池眠？！”他在一片混沌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声音清晰可闻，那是楚迎舟的声音。
闻池眠随着他的呼唤而落地，他跟着大部分玩家们的视线朝祭台那看去。
巨大的祭台中有一名少女身着白衣祭祀服，她的双手被镣铐锁住，以至于使她无法动弹，只能发出一句句无比凄厉的惨叫声来做这些无意义的反抗。
歇斯底里的恐惧无法抵抗人们长达一个世纪的愚昧，他们无辜却又自私自利。
——人都是利己主义者。
少女啜泣着，她的声音早已因嘶喊而变得沙哑，“我们……都是信仰的受害者。”
闻池眠双脚落地，他用余光看清了那名少女的模样，她的容颜证实了闻池眠的想法。
当它不满意神父所献祭的祭品时，修女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她也曾侍奉且坚信过它。
不过…魇的到来，很大可能已经改变了她从不曾怀疑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在今天如此抗拒，而不是顺其自然的接受命运。
“这是你的荣幸！是它选择了你。”神父手持祭祀杖，嘴中依旧小声呢喃着：“那是我们应该遵守的法则…”
闻池眠不明所以，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全是枯树草木，像是多年来的干旱，极度炎热的土地有了裂纹，这里与世界末日没有两样。
像是末日前的狂乱。
一个胡渣大汉在人群的嘈杂中喊了一嗓子，“游戏前不久发了任务，你没接收到吗？”
闻池眠还真没接收到。
楚迎舟蓦地对这一切感到绝望，修女强烈的反抗让他觉得惊愕，教堂，是最虔诚信拜它的地方。
但这名修女，居然因为这无谓的世间而不愿意去往极乐之地，这是一种极大的错误，她藐视了它。
她需要去忏悔，而在死后她的灵魂也不能升入天堂，这相当于放弃了一切，自甘堕落坠入地狱。
可他周围的这些人，似乎都对极乐之地感到惧怕，楚迎舟理解不了这种恐惧，比起贪恋短暂的生命，他更愿意通往极乐门。
“任务是什么？”闻池眠祭出一个道具，那些信徒大概要发疯了。
有人拿着一把金色□□，被npc打退回原地：“阻止npc献祭！”
闻池眠心神一动，他手持的道具是一把镰刀，镰刀流转紫光，布满恶魔气息。
一直不为所动的楚迎舟在闻池眠要跨出那步的时候拉住了他，“不能阻止献祭，它很危险！”
楚迎舟的目光呆滞，他迷茫的看着闻池眠。
一种阶级压制的力量将他压的难以呼吸，闻池眠的声音低哑，“等离开了这个副本，我带你找回你的记忆。”
那是比它更为强大的力量。
楚迎舟看着周围与它无言抗争的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沉睡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
【欢迎玩家楚迎舟再次回到游戏，b级副本“教堂惊魂夜”已为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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