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寿节将至
廖家主气的浑身哆嗦,但他明白过来,自己在口舌之利上比不过萧昭,索性不再自讨苦吃,怒不可遏的走了。
萧昭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上没有过多情绪,神色晦暗难辨。
她又站了没多久,就等来了长公主。她跟在长公主身后半步的距离,随着她一同出宫。
长公主边走边说:“事情不太好办,孤已派人秘密去往江南查探,让朝臣们先商讨个大概章程,再根据江南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调整。”
她的眉头紧皱,神色显出几分疲惫。皇帝好争权夺利,却对处理实事一窍不通,这本没什么重要的,反正身为皇帝,不求学问多高,知识多渊博,哪怕有再高的文采,在满朝从科考中厮杀而出的天之骄子们的对比下,也会黯然失彩。
皇帝要学的是为君之道,是驭臣之术,哪怕自身不学无术,只要懂得运用人材,也能治理好偌大的国家。
长公主没有要养废他的心思,这些年尽心竭力教导,太傅都是德高望重的保皇党朝臣。她没有半点私心,只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
可或许是皇帝的天性多疑,哪怕是血亲之间的信任也如此脆弱,他一点也不肯信她,宁愿相信任何居心叵测的奸佞,也不愿听从她的半分建议。
政事他明明不懂,却还不肯去学,偏要胡作非为,不懂装懂,各方面都要横插一脚。整的长公主和有为的朝臣身心俱疲,又无法明言。
他生怕长公主掌握更多权势,生怕他夺了他的权利。可长公主身处高位多年,竭力维持皇朝平衡,现下她不是不愿还政,这些年为着大燕,她得罪过太多世家勋贵,皇帝不愿护她,她一旦失去权势,便如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萧昭知道她的苦心和顾虑,知道她身为皇族对大燕天下百姓的责任感,皇帝不作为,当地官员不作为,长公主只能劳累自己,理开这一团乱麻的局面。
她望着前方长公主的半边侧脸,慢慢道:“殿下,不如让臣……”
她话音未落,长公主转头冷冷看了眼一眼:“你想都别想。”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她停了脚步,回身对萧昭道:“这功绩即使天大,但也于你无用,他们不看你的功绩,只顾虑你的身份。就算你立了再大的功劳,他们也不会让你得到半分实权。云阳之事梗在中间,一日不解决,你就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毕竟云阳可是有军队在。十万的军队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了,倘若有所异动,不止北疆危矣,京畿也会改天换地。
长公主愿意帮她复仇,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让她以后回到云阳。如果放她活着回去云阳,对整个大燕来说都是巨大的隐患。
萧昭早知道这些,因此并不失望。但她想插手这次的事儿并不是为了功劳,单纯想为长公主分忧而已。
她知道她需要一个不畏强权不畏生死,对她忠心耿耿,且身份足够的人走这一趟,而她其实并不合适,朝臣也不会同意。
不说别的,万一她路上跑回云阳了怎么办?
他们将她当犯人一样监视着,她不能对外传信,她接触的人都会受到排查。她似被折翼的鹰,被人牢牢困在京畿这方寸天地中,看似自由,却并非如此。
话一出口她其实就觉得不合适,因此听了长公主的话,便安静点了点头。
长公主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身子骨弱,回去再召御医检查检查,疫病不容忽视,你昨日却与那些东西近距离接触过,不要再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了。”
萧昭忍不住弯了嘴角:“殿下,臣的身体还不至于如此不中用。”顿了下,又道:“只是连累了周御医。廖七其实没病,东西被臣拦下来了,但周御医对外的说辞却是亲自检查过并确认廖七发病,陛下疑心甚重,即使没有证据,他怕也要遭到冷落了。”
“没关系,只是暂时。”长公主眸光幽深,语气冷淡,却仿佛蕴含着森然的冷意。
“过段时间,万寿节又要到了。各地藩王都已入京,据闻今年,草原乌扎可汗会派他的弟弟左贤王托尔诺前来贺寿。”
又是万寿节啊……
萧昭的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她垂下眸子,说:“臣知晓了。”
阿爹阿娘的忌日也要到了。
阿兄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既然没有见到尸体,她便确信他是还活着。
可如果活着,为什么从不见她,哪怕连只言片语的暗示也没有。
爹娘忌日,阿兄会来吗?
“左贤王托尔诺与云阳王素有旧怨,几次三番险些被云阳王斩于马下,他此次来者不善,你……”
长公主看向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萧昭朝她安抚般笑了笑:“殿下放心,臣不会意气用事。”
长公主眸光淡了淡。三年前云阳王身死,消息传回云阳,全云阳震动。草原诸族得到消息,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汴京为了云阳的兵权,设计杀死云阳王及其家眷,除了幸运的云阳王世子勉强靠着长公主的庇护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之外,他们想要云阳的势力,再无其他阻碍。
只是汴京身处中原富饶地带,久无战乱,极度重文抑武,再加上年年云阳与边境游牧民族的战争都以胜利告终,顺利的仿佛是孩童扮家家酒般玩闹,也未曾得到汴京诸人之重视。
而等到云阳王身死,云阳的士气本就大落,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个消息,转瞬间草原人便集结大军,兵临城下。云阳差点失守。
这一锤子重重敲在这些刚刚拿到云阳的权利、还在为此沾沾自喜的权贵们头上,敲得他们头晕目眩、头破血流,给他们深深上了一课。
于是,拿了云阳多少,该还回去必须都得还回去。甚至因为云阳王去世,云阳战斗力大不如前,他们还要在其中贴补不少东西。
这一场大战中,云阳连败三场,十万士卒打的只剩下了七万,眼见着云阳要守不住了,汴京权贵们忍着心痛,令麾下城池驻军协同防守,和云阳的军队一起拼拼凑凑出了十五万军队,才勉强止住之前的颓势。
这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汴京的权贵们亏的快要呕出血来,不但送粮送钱还要送军队。
以前都是云阳王自掏腰包负责这些,从未问汴京要过一星半点的东西。真到他们来负责这些了,方才知晓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开支。难怪云阳王以前总是扣扣索索说穷了。
到了这种危机的关头,他们才开始无比后悔自己拍着屁、股做出的伏杀云阳王的举动。
正所谓良才易得,良将难求。只单单看云阳王还在的时候,与草原人十战十胜,从无败绩,再到他们接手云阳以后,差点被草原人打出屎来,就能看出云阳王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很有能力、却毫无野心,只愿守着自己的云阳的破一亩三分地里窝着的贤臣了。
可惜,就是这样一个难得的贤臣,就这么被他们当做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给轻易除掉了。
长公主虽没参与其中,却也对其他人的想法了如指掌。
在汴京和云阳的争斗如火如荼的时候,云阳王唯一还剩下的血脉,云阳王世子萧渊,被长公主护的死死的,根本让人找不到下手的余地。
等到云阳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们能腾出手收拾这条漏网之鱼,顺便把自己憋了满肚子的怨气倾泻在这家伙的身上时,却被长公主与这个“卖身求庇护”的云阳王世子之间、打的火热的香艳传闻给洗脑了。
他们以为萧昭烂泥扶不上墙,堕了她老子的威名,觉得她就是个废物,不足为虑。
萧昭只管静静蛰伏,积蓄力量,含笑看着他们为着云阳狗咬狗的争斗。
云阳的事最后不了了之,草原越发蠢蠢欲动,大燕在对外之战上已不占优势。
大燕重文轻武,武将不站派系,又大都崇敬云阳王,满朝上下扒拉来扒拉去,能用的还是偏向云阳王派系的将领。
这也只是堪堪遏制住来犯的攻势而已。战争接连失利,大燕再对上草原人,已经丧失了曾经的底气。
想到这里,萧昭的神色几近漠然。
云阳王还在时,草原蛮夷只能俯首称臣。云阳王一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昔日手下败将如今也敢安然行走在他们侵略过无数次的国家的土地上。
“他们敢从云阳进吗?”萧昭冷笑。
云阳人对他们恨之入骨,曾经战争哪怕年年胜利,但纵观云阳上下,哪家没死过将士?更不要说他们烧杀劫掠无数村子,罪行罄竹难书。
汴京庆祝年节之际,云阳上下几乎家家挂满白绫。这种时候往往是侵略最为频繁的时候,节日没有喜庆,满城气氛凝重。云阳人从不过年节。
只要他们敢踏进云阳的土地上,哪怕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也敢迈着蹒跚的步伐,用牙齿狠狠咬住他们的喉咙,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送他们一起归西。
她接着说:“左贤王能征善战,在部落中威望甚重,乌扎可汗对他忌惮已久,此次左贤王深入我大燕,未尝没有乌扎可汗在其中运作的原因。若与乌扎可汗商议,留下托尔诺的性命……”
萧昭又思虑片刻,自己便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可杀。草原人贪婪狡猾如鬣狗,倘若托尔诺死在大燕,他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征讨我们,乌扎可汗失了托尔诺这个大威胁,草原诸部落的权利便集中于他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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