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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你不走,我走


  

  叔公!?

  李滉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腮帮子一阵抽抽,上次就是因为他在李如楠面前充大个的,结果被赏了一巴掌。

  李滉心下惴惴的站了起来,来到大堂正中,哆哆嗦嗦的对着李如楠行了一礼:“将军平安归来,真是~~~~~~~~真是可喜可贺!”

  李如楠看着李滉那极力谄媚的模样,冷笑一声道:“可喜可贺!?李某没死在倭寇的手里,只怕领议政大人,失望至极吧!”

  李滉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偷眼看了看李如楠的脸色,见其脸上满是冷笑,也猜不透李如楠现在的心思,赶紧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将军大人为我朝鲜而来,乃是我朝鲜的大恩人,这天下间哪有咒恩人死的道理,将军大人说笑了!说笑了!老夫~~~~~~老夫公务繁忙,这才没有亲自去迎接,罪过!罪过!来人!还不准备酒食,款待李将军!”

  李如楠闻言,向前走了几步,李滉吓得下意识缩紧了脖子,脚下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没法挪动了。

  “方才李某在城外见了,我大明军士皆是因奉了皇命,来朝鲜助尔等复国的,如今身遭重创,你们却将这等忠勇之士,扔在荒郊野地,弃之不理,不是嫌弃他们死的慢,是什么?”

  李滉现在后悔的只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之前干嘛瞎了心,要给明军什么狗屁下马威,现在好了,凶神上门算账来了。

  这该怎么解释?

  看李如楠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李滉知道,今天要是说不通的话,就别想过关,过不了关,轻则挨揍,重则丢名。

  李滉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份,就能成了护身符,李如楠要是想杀他的话,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到时候,就算李昖追究起来,李如楠一顶“意图破坏抗倭大业”的帽子,扣下来,谁也说不出什么了,他的人就算是死了,也还要顶着那个朝奸的名号。

  还没等他解释,一个朝鲜官员就跳了出来:“这位将军,你等既然是奉了天朝大皇帝的命令而来,如今打了败仗,还有何颜面在这里耀武扬威,至于城外的那些伤兵,如今我朝鲜国土沦丧,连自家人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照顾他们这些个丢了天朝脸面的残兵败将!”

  李如楠一听这话,气的脸都黑了,这些个朝鲜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地主老财,明军将士都是苦哈哈的长工了。

  “这个~~~~~~~~”李滉也真不愧是了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的老腹黑,居然一下子就戴上了一副惊讶的面孔,“居然有这等事,崔大人!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天朝兵将的吗?你怎会如此失礼,又不来向我禀报!”

  方才还为了李滉仗义执言的崔大人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牛蛋大,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个生柿子,讷讷连声,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李如楠自然也知道李滉是在推卸责任,不过这姓崔的口不择言,更是可恨:“原来如此,倒是李某错怪了领议政大人了!这姓崔的显然是和倭寇勾结,意图谋害我大明将士,领议政大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李滉听李如楠的言语,分明就是要杀人了,可是这安东崔家和他们星州李家是世代的姻亲,他又如何忍心,忙求情道:“将军大人!崔大人也是一时糊涂,还请将军大人高抬贵手啊!”

  李如楠眉头一挑,看着李滉,冷声道:“领议政大人为这恶贼求情,莫不是同流合污!”

  早在战争爆发前夕,大明朝就不断接到日本即将入侵的警讯,朝鲜也派使团前往北京为自己辩诬,但“朝鲜勾结日本”的梦魇一直缠绕在明人的心头。

  就在朝鲜节节溃败之际,辽东地区又在不断疯传着朝鲜人假扮国王,带引日本人前来侵略的谣言,一时间,辽东也是人心惶惶。

  辽东巡抚郝杰更是寝食不安,难辨真假。这时,还是一个叫宋国臣的官员站出来了。十年前,他曾随礼部侍郎王敬民去过朝鲜,与李昖有一面之缘。他毛遂自荐,请求去朝鲜一趟,辨别国王真假。

  于是,宋国臣带上郝杰的咨文来到了朝鲜,在宣川见到了李昖。很显然,这个国王是真的。

  不过三人成虎,朝鲜人和倭寇勾结的说法早已经深入人心,岂是那么快就能消除的。

  现在李如楠又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李滉闻言也是一愣,看着被气的面红耳赤的崔姓官员,一咬牙,一跺脚:“来人!将崔丙吉拿下,推出去斩首示众!”

  现在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朝鲜,都只能牺牲崔丙吉了,谁让他方才多嘴来着,崔丙吉见李滉要杀自己顶杠,顿时也急了,刚要说话,可上来拿人的朝鲜兵士已经得了李滉的暗示,一拳打在崔丙吉的下颚骨上,将其打得脱臼,这会儿便是有满肚子的苦水也没地方倒了。

  不多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捧了上来,李滉脸色苍白,带着虚伪的笑,道:“将军大人!崔丙吉意图谋害天朝军兵,现下已被斩首,请将军大人验明正身!”

  李如楠瞥了一眼,冷笑道:“领议政倒是好手段!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说完,也不理会李滉,自顾自的走到了堂上的正位坐好,突然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将李滉吓得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朝鲜君臣好大的胆子!”

  李滉战栗不已,心道李如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看来今天的日子是不好过了,忙道:“将军大人,这又是何故?”

  李如楠道:“我大明天朝派兵来你朝鲜,皆是因顾念你朝鲜小邦对大明一向恭顺,助你复国,可是你朝鲜不思朝廷恩德,反倒与倭寇勾结,意图谋害我天朝军兵,当罪在不赦!”

  李滉闻言忙道:“将军大人!那有勾结倭寇嫌疑的崔丙吉已死,我朝鲜君臣对天朝忠心,天日可鉴,将军大人不可如此言语啊!”

  李如楠冷哼一声道:“好!那我问你,此前你等直说平壤倭寇只有千人,可实际情况如何,倭寇兵力何止一万,还有你朝鲜随行兵将,一*壤,便不知所踪,还有人看见你国兵将与倭寇窃窃私语,分明就是早有勾结!”

  李滉这些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其余的朝鲜官员也是大声辩解,有的甚至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将军大人!误会!误会啊!那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我朝鲜君臣岂会做那背反祖宗之事,将军大人!真是天大的愿望啊!”

  李滉也道:“将军大人!我朝鲜受倭寇荼毒,仇深似海,岂会与其勾结。”

  一同被带来义州的李德馨这会儿也到了堂上,辩解道:“将军大人,不可误信人言,我朝鲜与倭寇之仇深似海,断然不会与其勾结!”

  当初就是这个李德馨奉了李昖的王命,前往大明乞求援兵的,李德馨即将出发时,李昖亲自在宣川西门相送。

  李德馨曾对天起誓:“如果请不出明军,我便葬身卢龙水,再也不会渡过鸭绿江。”

  君臣挥泪而别,随从见之,无不动容。

  李德馨昼夜飞驰,直奔辽阳,见到辽东巡抚郝杰,立即呈上咨文:“今天小邦君臣性命,全都系在天兵身上,乞求慈悲怜悯,以保小邦完整。”

  李德馨此后六次上书北京,乞发援兵,无奈北京路途遥远,音讯迟迟未来。

  救兵如救火,迟缓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李德馨心急如焚,径直走到郝杰帐下,号啕大哭,死也不肯离去。

  郝杰最终被其所动,调发辽东军队七千余人,令副总兵祖承训、游击将军史儒率领,又令辽东调兵参将郭梦征率步卒五百人,广宁游击将军王守官率骑兵三百人,辽东游击将军戴朝弁率骑兵一千人,通通归属祖承训统领,渡过鸭绿江,救援朝鲜。

  说起来,这个李德馨也是有些能耐的,三国时期刘备哭借荆州,他也能哭来大明援兵,一样了得。

  李如楠听着一帮朝鲜官员乱糟糟的自辩,心中不禁有些不耐烦,拍了拍桌子道:“如今你等说并无勾结之事,我也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词,既然如此,唯有请诸位随我一通过江去,见了郝巡抚,杨总兵,当面分辨!况且倭寇得胜,兵锋必将北向,义州城小,如何抵抗,不如暂且迁往辽东,再做区处!”

  李如楠当然知道朝鲜并没有同日本勾结,但是朝鲜人的侦探工作实在不敢恭维,他们说平壤只有一千人,实际情况是,平壤日军近两万余人,敌人分兵坚守各个要地。

  距离平壤十四里外的要冲凤山,大友义统在那里筑下了两座寨营,小西行长、大友义统分别派兵固守。黑田长政的家臣小河传右卫门驻扎在龙泉山,黑田长政率主力屯兵于龙泉山以南六里处的白川城。另一猛将立花宗茂也在大友义统军营旁边驻兵。日军占据平壤城各个要道,抱团设寨,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以数千明军之寡,去攻打由数倍强敌固守的坚城,注定是一个悲剧。

  李滉一听李如楠这是要走,登时也顾不得怕了,李如楠要是走了,朝鲜怎么办?这好不容易才把天朝大兵给请了过来,这要是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将军大人万万不可!义州虽小,可到底也是我朝鲜的疆土,若是依将军大人之言,迁往辽东,那么过江之后,国家社稷,朝鲜臣民,将托付给谁?怎么可以轻浮而作莽撞之举?”

  李如楠知道这些朝鲜人是舍不得自家的穷乡僻壤,他们的后世子孙也把自家的东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跟个车迟国王一样,破烂流丢一口钟都能当成国宝,还煞有介事的给排了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这些朝鲜官员在担心什么,李如楠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在担心,他君臣全都到了大明之后,就算是日后,明军收复了朝鲜,朝鲜也不再为他们所有了。

  早在朝鲜国王李昖到达宽奠堡之后就曾说过:愿率宫嫔,内附上国。

  看到没有,这句话说得很有学文,“愿率宫嫔”,也就是说李昖只打算带着自己的女人到大明朝去享受荣华富贵,那些个朝臣,一律没有名额,任凭生死。

  单单是这人品就值得考较一番了。

  只不过辽东巡抚郝杰心中有所顾忌,若是拒绝李昖内附,就会使得朝鲜无所栖依。邻邦有难,伸出援手,义不容辞,收纳李昖等人,又怕狡黠的日本人鱼目混珠,后患无穷。

  只得把这个烫手山芋转给了朝廷,称:朝鲜国王为倭寇所败,现在避躲宽奠堡,情愿率众入辽,应当要作怎样的处置?朝鲜素称大国,世代戍守大明东藩,如何一遇到倭贼,就望风而逃?彼国君臣,因社稷失守,仓猝来奔。作为大明藩篱守臣,如果拒绝他们入境,会让国王栖依无所,这样就使外邦属国失去仰赖之心。但是接纳国王入辽,又事关重大。臣不敢擅自主张,何况倭奴狡诈异常,华人多为向导。一旦倭奴挟诈趁虚而入,定会贻害非常。

  如此层层上报,到了兵部尚书肖太亨的手里,他也不敢自专,遂上奏明神宗:朝鲜国王,因为兵力不足,愿意率众内附。据此详看,臣认为,应当令该镇派遣一位的当使者,前往宣谕朝廷至意,让国王知道,奔投辽东,则复国无期,倭奴占据固守朝鲜。朝廷必发援兵,倭奴定然败回。宜令朝鲜君臣驻守朝鲜境内险阨处所,以待天兵之援。又令多遣陪臣,号召勤王之师,以为恢复旧疆之策,不得甘心败亡。万一该国危急,固请奔投辽东,情难尽拒,那时勅令辽东容纳,也应当仔细考量,所能接纳的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请辽东方面遵照施行。

  这会儿,书写历史的大笔牢牢握在万历皇帝手中,就看他如何挥毫了。

  自古以来,朝鲜以忠孝治国,号称礼仪之邦,世世代代与中国和睦相处,友好往来,比一家人还亲。大明、朝鲜,有着相同的文化底蕴,无论国子监,还是私塾,莘莘学子手里拿着同一本书,笔下书写着同一种文字。

  如果朝鲜失守,战争就会像一匹凶恶的饿狼,随时有可能走到自己的家门,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如今,一方有难,伸出求援之手,另一方要不要紧紧地握住?

  万历皇帝倒也不糊涂,立即采纳肖太亨的谏议,并说:“朝鲜素效恭顺,为我属国。有寇岂宜坐视?令辽东即发精兵二支应援。”

  郝杰秉承旨意,书信一封,拒绝了李昖的内附:“国王既不以社稷为重,徒以远避弃国为计。如果这样下去,军心、民心定然丧失。到那时,就是想不溃散也难了。望国王详察事态利害轻重,不要老是打算渡江入辽。”

  当然,这种拒绝是善意的拒绝,是宗主国对忠诚属邦关怀的拒绝、期望的拒绝。面对一个摔倒的孩子,不能轻易伸出援手,而应激励他自个儿爬起来。之所以说是一种带着深爱的拒绝,是因为在拒绝的背后是一片深爱之情。

  也就是说,从上到下,大明君臣根本就没有一个对朝鲜那穷旮旯地方动过任何心思的,可是朝鲜官员可时时不敢大意。

  说白了,这些人都有受迫害妄想症,总觉得别人要害他们,在窥伺他们的疆土,他们也不好好想想,就算大明朝不窥伺,三千里河山如今还是他们的吗?

  在这么扯皮下去,第二代小倭寇都要降生了。

  李滉说轻浮,李如楠今天还还就真要轻浮一把了,如今明军进兵不利,祖承训一下阵亡者三千余人,进取无力,防守不足,这会儿不先保着自家安全,还能如何?

  这要是在守卫大明疆土,李如楠自然不会退,守土安民,职责所在,寸土片石,概不相让,可眼下这是在朝鲜,李如楠哪有那番心思,管他们的死活。

  “你们若是不想走,本将军自然不好勉强,要说起来,诸位可真是朝鲜的大忠臣,局势如此糜烂,尚且不忘守土之责,不过本将军就不奉陪了!”

  怎么着?

  李如楠要自己走!?

  李滉等人一听就急了,忙道:“将军大人不可,万万不可退啊!将军大人在此,虽然无力进取,但只要有天朝兵将在,我朝鲜军民便可以坚定抗倭的决心,就算是振奋民心士气,也大有裨益。”

  李德馨也道:“李将军!还是大事为重,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此前便是我等有错,也请李将军宽宏大量,饶恕一次。”

  朝鲜官员一个个都装的像个小可怜似的,可李如楠愣是一点儿没被感动,说到底,他还是没高尚到,为了别国的利益,就奋不顾身的地步。

  你赖着不走,还想拉着老子垫背。

  鬼知道下一批大明援军什么时候到,还真把老子当成国际主义战士了!

  “你们不走!是职责所在,本将军麾下的大明将士都是万岁爷的人马,若是再损失了,你们让本将军如何交差。”

  大明军队自然也是个有法度的所在,损兵折将,可是要治罪的。

  李德馨闻言,扑到了进前,一把拉住了李如楠的衣袖,哭道:“李将军!天兵援朝,可是天朝大皇帝的旨意,若是将军退回辽东,朝鲜仅存的疆土也必然不保,还望李将军三思啊!”

  又来这一套!

  这些个朝鲜人该不会是刘备的种吧!

  要不然的话,怎么动不动就哭,而且梨花带雨的,那眼泪说来就来。

  李如楠急忙挥手,誰知道李德馨这厮有没有断袖之癖:“大军回返辽东,这件事本将军已经定下了,你们既然不愿意走,倒也好,便在此处坚守,等待朝廷再派大军前来就是!”

  李如楠说完,也不管李德馨等人哭得有多凄惨,起身便走。

  身后的朝鲜君臣一个个就好像死了亲爹,又死了亲妈一样,哭得那叫痛不欲生。

  一直在堂外等候的史儒见李如楠出来,忙上前道:“李将军!我们当真要走!?要退回辽东!?”

  李如楠奇怪的看了史儒一眼,道:“怎么?史将军觉得我做错了!”

  史儒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急道:“自然是错了,李将军,我军奉命渡江,助朝鲜复国,这可是万岁爷的旨意,如今无诏而还,再加上此前打了败仗,万一朝廷追查下来的话,我们可都脱不了干系!”

  李如楠无所谓的一笑,道:“要说脱不了干系的话,也是那些个朝鲜人,回去之后,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就说朝鲜人和倭寇相互勾结,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怎么也不会罢休的!史将军尽管放心,便是有人追查下来,我也只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决不攀咬他人!”

  李如楠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史将军!那些军户都是我带出来的,要是让他们白白死在了朝鲜,我如何向他们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交代,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劝了,我意已决!”

  这次平壤一战,李如楠麾下的两千军户,足足战死了六百多人,时至今日,李如楠都是心中难安,原本他们都是不用死的。

  李如楠这次倒不是在放空炮,说得也都是真心话,他这个人虽然自私自利,做什么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但是他的心也有柔软的地方,让他的心柔软的,就是那一份男子汉的担当。

  他是领头的,是老大,就要罩着他麾下的弟兄,至不济不能让他们荣华富贵,也要保着他们不至于惨死异乡。

  史儒闻言,也不再劝了,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李将军说得哪里话,要担当的话,也是一并担当,姓史的也不是个怕事之人!”

  李如楠听了,淡淡一笑,拍了拍史儒的肩膀,也不说话,便径直走出了城主府,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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