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在乐
他一眨眼，她就拿他没办法。这贺妲己的眼睛…实在是太犯规了。
走了一半路，夏澄才想起来要问他：“我们去哪儿？”
“那个海底影院啊，我昨天还特意搜了一下呢，感觉挺有趣的。”贺闻年还装作深思熟虑了一下，含着笑看她，“我觉得你会喜欢。”
夏澄被他这种语气弄得一时应答不来，低着头没说话。
走到一半，夏澄才想起来要问他买单的事儿，直接停下来用质问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自说自话把单买了？”
然而那人好像并不意外，又露出了他那招牌的笑容：“你请我出来玩，饭当然要我来请。”
夏澄难得地一点也不买帐的样子：“这哪算我请你来玩，根本就是你在帮我…”
贺闻年还是笑着，“就当…欠我一个人情？”
夏澄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又立刻转而犹疑，欠人情…不过就是个说辞罢了，她又能怎么还？她又有什么能力还？
“可我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她不自信地抿着嘴唇。
他轻轻地落下一句话，就好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声音。
“只要是你，就总有还得上的时候。”
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潜意识里，是否已经留下了什么、被改变了什么？
夏澄完全来不及细细品味那句话里深层的意味。什么叫…只要是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个因为糟糕的性格和行为被送去他那里的患者，她能做的到底又有什么？
想不通，干脆不想。
毕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夏澄还没忘记刚才吃饭时他吃得不多，自己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的问题。
“贺医生。”夏澄叫住他，“把手伸出来。”
他虽然看上去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他干燥温暖的手心碰到她稍微有些凉的手指。
一颗糖就这样躺在他手心里。
“刚才…看你没吃多少东西…”夏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这个，给你的。”
他牢牢捏住手心里的糖，看着她因为羞怯而有些泛红的脸颊，不由得笑了。
“谢谢。”
她还是如他之前判断的一样，心底细腻而柔软。可是…现在和之前的感觉好像又出现了微妙的不同。
他只觉得，她好可爱。
“我能问你…问问你吗。”她抬头看他。
贺闻年被从奇妙的思绪中拉回来，“什么？”
“你…是不喜欢吃海鲜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来问他。
他确实是不吃海鲜的，但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和朋友出去吃饭基本上也不会只盯着海鲜点，只要不去碰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她很喜欢吃海鲜。
就因为她从来没发现过，所以更是经常拉着他一起去吃。
她…她啊。
祁念…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
“你怎么了？”夏澄看他好像在发呆的样子，直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看着夏澄的脸，他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缓了几秒才恢复说话的机能：“不好意思，走神了。”
夏澄印象里贺闻年好像还没真正意义地走这么长的神过，奇怪地看着他。
他在想什么？
她果然好像还是…不怎么了解他。
“我过敏，不能吃海鲜。”他看着她这副表情，无奈地笑笑。
不管她怎样细致入微，家庭和校园经历怎样复杂，她到底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经历过。
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他再也回不去的单纯。
一段失败的感情可以给一个人带来什么？又让一个人失去了什么？
“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夏澄皱眉。
因为习惯了不说。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把自己找回来，但很多东西却因为习惯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在她面前，他竟然没有任何保留地就说了出来，等他的习惯反应过来之前，话就已经出了口。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会如此信任她？
既然选择了信任，那是否可以信任到底？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我说，我习惯了不说，你会信吗？”
夏澄感觉自己心尖一颤。他心里有事儿，夏澄能感觉到。但既然猜不到，他不说，那也就不问。
“那就不要习惯。”夏澄咬了一下嘴唇，“虽然我最没资格这么说。”她轻轻耸了一下肩膀。
“你现在不是就说出来了吗。”
是啊，不是就说出来了吗。
贺闻年只觉得心里好轻松，好像…有什么地方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或许，放下真的就是那么简单、走出来真的就是那么简单也说不定呢。
他和往常一样轻轻地笑了。
“谢谢你。”
难怪这里的工作人员这么强力推荐这家海底影院，一进去就看到头顶是一整块球幕投屏，坠着北斗七星的星图，颇有点氛围感。难怪要设置个儿童乐园，毕竟这里有个绝佳的“二人世界”环境。
随着影院内一下子陷入黑暗，球幕电影一下子在头顶亮起来，展现着绚烂神秘的海底世界，灯光的光效随着画面不断变化着，使人仿佛置身幻境。夏澄看得完全入了迷，嘴角也不经意间扬得老高。
她的眼睛里就好像有繁星闪烁。
夏澄，人如其名。原来眼里常含的阴翳背后，是如此的澄澈而透明。
贺闻年看着她那样的眼睛，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趁她正入神没注意他的时候悄悄地起身离开了影院。
随着光影变幻，夏澄也越来越兴奋，整个影院慢慢地被光填满，她看到源头有一群鱼正在散发着耀眼的光，也正是它们，照亮了整个海底世界。
“贺医生！你看那…”夏澄激动地转过头，却发现座位上的人不见了。
她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他去哪里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刚才就看他一副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
谁知那人回复得倒很快。
【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跑哪里去了…”夏澄自言自语道，连看电影都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朝门口看他回来了没有。
但可能是夏澄的错觉，虽然感觉过了很久他才回来，其实他来去一趟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头上还挂着汗珠，在屏幕的光的映衬下格外明显。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夏澄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身去包里拿出一张纸。
“不好意思，”他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才接过纸巾，“谢谢。”
被他这么神神秘秘地搞得夏澄后面都没心思关注在电影上，一直在想他到底在搞什么，但她也没问，就干靠自己猜了。
直到电影散场，他们走出去好一段路准备去接夏哲的时候，他才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小挂件。
那是一个小漂流瓶，里面装的应该是蓝色的油，看起来像是海水一样，有几条小鱼在“水”里恣意游动，她认出来了，那几条鱼就是早上她在玻璃罩前看得出神结果被夏哲一句话打断的，一模一样的品种。
“送你的。”
夏澄还在那发愣，没接。
“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拒绝。”贺闻年笑着看她，眸光温柔而坚定。
“如果硬要说个什么理由的话，我今天很开心，特别、非常。”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格外认真的语气接着说：
“还有，因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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