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盛扬娱乐会议室。
正在和柏越说话的廖斐扭过头，和颜悦色地招招手，“你俩可真够快的啊，赶紧过来坐吧。”
季冬苑收起讶然的表情，淡定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廖斐，“放冰箱里头，有时间吃。”
“哎嘿！我的贴心小宝贝儿哎！你怎么能那么好！”廖斐招来小助理让人把东西拿走，接着手臂搭在季冬苑的肩膀上，开始介绍大家的新身份，“《颂歌》的导演，柏越，男主角的扮演者和靖，这是《颂歌》的作者加编剧，季冬苑。”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季冬苑睨她一眼，“吓都吓死了。”一屋子都是熟人。
廖斐哈哈大笑，“我以为和靖会提前告诉你。”
和靖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中，抱着咕噜淡定地坐下来，“不是说是惊喜吗？”
柏越接话道：“看来邻居妹妹对这个惊喜很不满意啊！”
“导演大人你别挖坑给我跳啊，”季冬苑赶忙澄清，“我之所以被吓到，是因为这个惊喜太合我心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听这个说话方式怎么那么熟悉啊。”柏越扭头对廖斐说，“大哥你可不能把邻居妹妹带坏啊，你可承受不住...怒火。”
柏越中间那几个字说得支支吾吾，季冬苑没听明白。
廖斐故作恍然大悟状，赶紧把话题转移到电影中。
对于电影，制片和导演专业严谨态度，让身为“圈外人”的季冬苑自惭形秽，甚至连时尚圈的和靖都比她了解的多，她只能在他们的对话中快速地吸收学习，才不会像门外汉似的拖整个团队的后腿。
季冬苑对担任男主角色的和靖抱着怀疑态度，《颂歌》男主是一名伪装成哑巴潜伏在儿童拐卖团伙中的卧底记者，在历经人性，悲惨，重重挫折下渐渐失去斗志。
和靖的T台形象太过强烈，与满目沧桑态度漠然的人设大相径庭。
身高优势，对话时仿佛要锁住对方的漆黑眼眸，低头翻着计划书的修长手指，简直让人不能再沉迷。
刚刚送果茶咖啡进来的小助理得了他一句谢谢，脸都红了，连磨砂玻璃墙外晃动的妹纸都变多了。
他果然还是适合待在时尚大片里，季冬苑想。
季冬苑再一次相信了网络上那句“颜值即正义”的话，要这么一个“正义”的人演个邋遢大叔的形象，她持保留意见。
但是她也期待被自己打脸的那一刻。
在女演员的选角上，三人意见统一，一致认定汪灵禾最为合适。
廖斐办事效果高，剧本已送到汪灵禾经纪人手里，只等回复就行。
“虽然还在跟汪灵禾商议阶段，但是她接下的几率很大。从她出道以来，接的大多是清纯温婉的角色，观众看多了不免会有些审美疲劳，《颂歌》的女主人设正好是她转型的一次机会。”廖斐喝了一口茶，继续补充道：“如果汪灵禾不打算接，我还有另外一个人选，只是这人太难说动，从拍摄时间来看，依然棘手。”
依照柏越的脾气，还是会先试着让自己中意的演员试戏，如果这个人选也不行的话，在启动海选也不迟。
季冬苑从听到廖斐给了汪灵禾剧本开始就已经陷入沉思。
汪灵禾从出道至今拍过三部电影，两部电视剧，不是说她对演员在剧中塑造的人物形象有多喜欢，反而是汪灵禾私底下的那种淡然清冷的气质更吸引她。
季冬苑要的就是她这种真我的状态，能在大屏幕上演自己对演员来说也是一大挑战。
电影市场的多元化让许多观众忘记“电影”的定义，而电影的发展让观众对它的专业和细节要求严格，光靠演员看导演，不走心观众照样不会买账。
盛扬一直秉承着“赚人心比赚钱重要”的信念，才会走得远。在电影市场前景一片灰暗的情况下，尤其是娱乐至上的畸形市场，非商业化的《颂歌》不求票房，只要赚得口碑就算成功。
大致结果商讨出来，已到中午。
廖斐的助理在“叙旧”定了位。
“叙旧”是一位息影演员开的私厨，对艺人隐私的保密性好，对媒体的防御系数高，所以来这里就餐的艺人只多不少。
一行人驱车赶到，直接被服务员带到包间。
几人迅速点了几个招牌菜。
廖斐是这里的常客，餐厅经理琳姐知道她来，专门过来打招呼，“廖斐，带朋友过来了！”
“是啊。”
“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廖斐笑，“最近太忙，脚不沾地，哪有工夫吃上顿热饭啊。”
“那可该好好补一补，这个月店里刚刚推出了一套养生汤，反响不错，待会我让小李给你送过来。”
“谢谢琳姐，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
琳姐说完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还拎着一瓶红酒过来，期间又被廖斐的几句道谢哄得心花怒发地离开了。
这单免了一半费用。
众人对廖斐膜拜不已。
季冬苑看着这一桌丰盛的菜，想到被孤零零留在公司咕噜，不免有些担心，“不知道咕噜会不会乖乖吃饭。”
和靖坐在她的右手边，虽离得近却一时没听清，倾身靠过来，“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有点担心咕噜。”
“你太宠它了，”和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本来只是打算让咕噜成为她和他联系的桥梁，没想到他竟然被咕噜挖了墙角，和靖突然觉得有点糟心是怎么回事？“廖斐的助理会照顾它，别担心它，你安心吃饭，回头给它打包些好吃的，哄哄就行。”
季冬苑心想也是，拿着菜单开始看有没有咕噜喜欢吃的菜。
和靖：“......”
吃饭期间，季冬苑在廖斐怂恿下喝了两杯红酒，有点上头，倚着椅背昏昏欲睡，手机震动了几下都不知道要接，被和靖轻轻拍了一下才稍微清醒一些。
“你手机响了。”
“哦。”季冬苑应得迷迷糊糊的。
她看到是个当地的陌生号码，想也没想直接接起来，“喂，哪位？”
“是我。”
季冬苑瞬间清醒。
她直接拉开包间门出去接了。
“您哪位？”
她站在餐厅门口，看见窗户玻璃映着自己的脸，脸上的笑恶劣无比。对，她就是故意的，从他跟肖臻离婚以后。
她心里的不痛快，不知不觉发酵地越来越大，她知道总有一天会爆炸，没想到时间会这么晚。
快十年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算平和，“我是你爸。”
“哦，有事吗？”
季长恒一噎，气急败坏地骂道：“不孝女，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他妈的你是老子喂的白眼狼？！狗屁不懂。”
“有事吗？”季冬苑不理，慢慢又问了一遍，“没事的话我要去忙了。”
“听你徐姨说你来北京了，怎么不回家？”
季冬苑听见这个称呼止不住犯恶心，没忍住把电话挂了，等季长恒再打来，她直接拉入黑名单。
季长恒口中的徐姨叫徐燕宁，只比季冬苑大四岁。
那时她高二，季肖游高三正面临高考，肖臻说如果季肖游能考入Z大，就提供她俩去法国游玩的所有费用。
虽然这让学霸游压力非常，但是对于她的成绩，拼一把也是可以拿下的。早已按耐不住的季冬苑开始着手安排去法国事宜，甚至心血来潮地在网上找了一个法语系的老师。
她明明找的是个老师，却没想到招来是个魔鬼。
季冬苑永远都无法忘记接到那通电话的傍晚，她正要出门去医院找肖臻，临出门接到了徐燕宁的电话。
等她回过神，客厅早已昏暗不明，耳边只剩下电话切断的“嘟嘟”声。
下班回来的季长恒打开门看见季冬苑站在客厅，不明所以地情况。
季冬苑脑子一片轰鸣，手脚打颤，她借助柜子稳住身体，淡然说道：“徐燕宁刚刚打来电话，说你的眼镜拉她那里了，问是给你送过来还是你过去她家拿。”
听完她的话，季长恒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圆圆，你听爸爸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冬苑冷笑，“我想什么了？”
季长恒的笑容开始僵了。
“偷情是不是很刺激？尤其是在家人眼皮子底下！徐燕宁这是等不及了吧，要不要去对面那栋楼把人叫过来对峙？！”
半年多，一点迹象都没有往外露，如果不是徐燕宁沉不住气把事情挑明，她们还都被蒙在谷里，被人当傻逼糊弄。
季长恒恼羞成怒，一巴掌掴在她脸上，“你什么态度！没大没小！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指责你老子！”
季冬苑的头被打偏，她死死地盯着阳台的那扇玻璃门，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想开口却嗓子发干，最后客厅只听到一声嗤笑。
季冬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夜里有风，她只觉得手脚发软，心底发冷，胃部一阵抽搐，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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