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

清晨八点，军工研究院一切岗位准备就绪，开始了一天的运转。机械手臂倒着试剂，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屏息静气地记录下每个微小的反应；五颜六色的异能光束在特制材料的房间里横冲直撞，轰声震天；武器仓库里一批批加工完成的军备被运送进入，妥善保存。

        层层加密的关卡之后，灸舞站在一道玻璃门前，里面是铁时空新型武器的研发现场。这是专门针对异能行者的特点而开发的武器，从老盟主时期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只是老盟主没等到研制成功的那一天，这个任务自然也交到了灸舞的手上。

        墨靖立于灸舞身侧，面容端肃。他条理清晰地为灸舞报告了一遍现在的进度，以及计划之后要努力的方向。

        “墨院长，付出这么多心力，辛苦你了。等我正式上任，局势稳定下来后，会给研究院增加拨款。”灸舞言辞恳切，现在需要他一件件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他暂时腾不出手来顾研究院这边。

        “多谢盟主，属下职责所在，并不辛苦。”墨靖躬身回答后，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己压在心里的事，“盟主，听说您已经重组西城卫，我的女儿墨月，她是否……在其中？”

        灸舞微笑：“没错，我想她可以做得很好。希望你们做父母的，也能够尽力支持。”

        墨靖无言，几秒钟后，恢复了郑重的语气：“谢盟主抬爱。小女性情顽劣，还请盟主多担待。”

        “你放心。”灸舞心下暗忖，墨靖居然不正面表态支持，果然如她所说。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墨靖就算想要阻拦，也是有心无力了。

        -

        偌大的空地上，时不时地响起“看招！”“呜拉巴哈！”的打斗声。西城卫正在进行日常的团体训练。用令的话来说，无论是体能还是战术，他们既然通过了考核，那就不需要他再行强调。而他们现在最缺乏的，是团体配合精神。于是，令要求算上自己在内的四个人，进行两两合作，抵挡住机械战士的进攻。必须配合打中要害，才算过关，而不能单独释放异能攻击。

        “轰”的一声，佟佳昱的异能光束再次抢先一步，打中了机械战士的心脏，而他本来应该与墨月同时卸下它的一手一腿。他们俩已经练了两个小时，却没有一次是能够达到令的配合要求的，不是这个人先打中，就是那个人打错了地方，甚至还有两个人自己的异能相撞，在空中抵消的情况。

        “喂，你存心找茬是不是啊？”墨月实在忍不下去了，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任务，这佟佳昱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找茬？难道不是你反应慢半拍？”佟佳昱也火了，不明白令团长为什么反复让他们做无用功，交给他一个人，一次能轰十个机械战士！“真搞不懂你这个第一是怎么来的，不会是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短时间内提升异能吧？也对，一个女的怎么可能拿到第一！”

        “佟佳昱，你找死！”墨月的怒火快要化成实质喷发而出了，她生平最恨有人瞧不起女人！

        了解墨月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不可以踩的雷区。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心态的成因，除了有她自己争强好胜的性格因素之外，还因为她隐隐看不惯母亲处处受父亲压制，甘愿退居幕后的样子。在她看来，父亲大男子主义严重，对母亲一点都不好，不温柔不体贴，甚至连尊重都缺乏。她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干脆和他分开？自己真的不介意的！

        那时候，林舒羽爱怜地抚着她的脸，说：“月，人总要为自己年少时的无知付出代价。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你爸爸，但也早就在这么多年的磋磨中消耗光了。妈妈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你的健康幸福，你知道吗？你是我全部的梦想。”

        林舒羽还说：“月，永远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是搞不懂母亲为何忍气吞声，比起林舒羽的温柔烂漫，墨月的脾气，反而更多地遗传了父亲。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一点就炸。于是这两个人在家里战火连天，成天乌眼鸡似的瞪着对方。也因此，她对于一切有大男子主义的人，都深恶痛绝。

        “凌霜”出手，飞沙走石，狂风阵阵。一束束异能攻击砸向佟佳昱，他边躲边骂墨月，手上也没闲着反击，于是空地上被砸出一个又一个“陨石坑”。

        “都给我住手！”令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发“伏瑞斯”定住了两个人，并呵斥他们，“你们两个，去绕着场地跑圈，跑到你们没力气再打为止！”

        最终，墨月和佟佳昱跑得筋疲力尽，无力再闹，令一边提一个，像抓小鸡一样把他们提进了一旁自己的家中，扔在了沙发上。墨月和佟佳昱没骨头似的瘫着，温怀霖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在一旁坐下。

        “看来，你们并没有足够的思想觉悟。”令缓和语气，说道，“铁时空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我们内部必须一致对外，尽快完成磨合。”

        “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选中你们的新盟主，虽然还未正式上任，但他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异能与铁时空的防护磁场相连，为了抵御魔界的进犯，时刻承受着对自己的伤害和损耗。所以，西城卫决不能掉链子，我希望你们不会让盟主失望。”

        听完这番话，墨月和佟佳昱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坐直了身体。

        “是，我们明白了。”

        把自己的生命异能，与时空的防护磁场相连？墨月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晴空湛蓝如洗，抹着几朵微云。街上卖花的姑娘，乐园里玩闹的孩童，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平凡又渺小的每个人实实在在地存活在这个时空里，认真地生活着。而那个人，他用自己的生命，庇护着这一切，庇护着他的子民。

        第一次，墨月对于自己即将要效忠的是个怎么样的人，有了认识。曾经只是出于一腔热血的、抽象的“忠诚”概念，慢慢凝结成指向具体的人的实体。得此主君，是时空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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